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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黍陆续和北都来的农研专家们谈了几次,一次比一次顺利。
一则她有干货，而且是所有人都想要的。
二则专家们多数还是做实事，心眼要少些，找到共同目标后一切顺理成章。
三则狼兽的威吓很有效,每次开会讨论,那双异色的眼睛扫过全场,什么妖心都起不来了。
最终达成了一个五年期的合作计划，而周黍为了让他们在玉屏扎根,也愿意一切物质上的便利。
然而崔烬接待银团却不是很顺利。
陈铮为了赢，不折手段,在去年埋下不少金融炸弹；
而人心又贪婪,在自我的不节制和没有有效的市场防御之下，被牵连的人实在太多。
如此庞大的钱蒸发,想要尽快补平是不太可能了。
玉屏发展银行虽然现金充裕,但也只是个地方性质的小开发银行,解决不了根本问题。
银团的人，只能失望而归。
之后便是报纸和新闻连篇累牍的报道，失业人口暴增,物价严控,开办职业技校，各大型企业破产,以及增加基础建设投资等等。
因为北边的情况不是太好，开始有心思活络的人往南边走了。
到三月，南方开始全面春耕的时候，人口明显增多了。
而巡夜军也出了大新闻，通报全面战争结束，今后将再无兽潮和大批兽群侵袭,进入了各战区分区域的清剿战。
由林烨全面接手巡夜军的统帅工作。
周黍忙着计划春耕，安排农场里的种植，日常还有各种不得不参与的应酬，注意力被分散了大半。
有天忙到半夜才睡，看着飘飞的窗纱和落地窗，突然意识到，狼兽已经有两三天没来找她了。
这是很不正常的。
毕竟血主和獠牙的关系还没解除，獠牙也需要定时食用一部分她的血液来补充和平衡，怎么会主动减少相处的时间
难道杜若那边的研究有了进展，狼兽开始试药了
也不对，杜若现在最紧要的，还是帮助他恢复人态。
周黍挪了半天时间，去研究所一趟。
正好金澈带着王干和几个巡夜军的新兵蛋子，在往医疗车上搬东西。
她忍不住问“阿澈，这次送的是什么”
没看错的话，里面的东西五颜六色。
金澈已经快要长成，少年气虽在，但面庞稍微有些青年的昂扬气了。
他笑道“姐，这是药。”
药
散发着不同种类的蔬果香气的药
金澈点头“新开发的，能缓解獠牙血欲，减少他们对血食需求度的药。”
纯天然萃取，口味淡淡甜甜，非常受獠牙欢迎。
周黍惊喜，居然这么快就出来了
那疫苗呢
金澈对她从来知无不言，挺乐观道“按照目前的进展，疫苗还要三四年吧”
獠牙基因的补完是个大工程，先减轻症状，再彻底根治，问题得一个个解决。
然后他道“姐，这次送物资去前面，我就暂时不回研究所了。”
他是士兵编制，因为狼兽的项目才被抽调来帮忙的。
现在狼兽的状态十分稳定，他的任务顺利完成，该去前面干自己的正经工作了。
也不得不跟过去说再见。
周黍有点明白他的意思，对他一笑“去吧”
人长大了，总是要飞的。
金澈也对她一笑，站直了，行了个军礼，然后招呼着人和车，呼啦啦地离开了。
一回头，却撞上狼兽探究的眼睛。
她道“几天没见你，来看看。”
狼兽凑近她，在她身上闻了闻味道“还不到三天。”
然后道“他还喜欢你。”
周黍往研究所里面走“喜欢有什么错”
比起喜欢她的人，爱慕他的更多，难道一个个醋吃过去
但她瞥一眼不紧不慢跟在身边的狼兽“姓褚的那一半吃醋倒是常事，但姓秦的那一半应该很识大体”
话没说完，就见狼兽露出和人类相似的微妙表情。
怎么说呢，蓝色的眼睛有点傲和恼，黑色的眼睛有点嘲和笑，和他们各自的本性如出一撇。
周黍有点好笑的意思在。
但不知狼兽的内心经历怎样的挣扎，最终开口道“那你就不知道了。”
周黍好奇，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
要不，详细说说
周黍期待地看着他“什么时候的什么事”
告诉她吧
狼兽就要开口，然而又猛然闭口。
很显然，开始内讧，在争夺身体的控制权了。
周黍被逗笑，抱着他的头道“有什么不能说的”
身体和思想都向对方完全敞开，几乎就是同个人了
过了好一会儿，狼兽才用有点闷的声音道“第一次去你家拜访，吃奶油蘑菇汤”
就嘲笑人家是小屁孩了。
周黍想了想，好像是有那么回事。
金澈得知她会做早餐犒劳他时，很高兴。
可到了那天，发现是秦云榛开门，情绪就有点不好了；
吃完早饭后，整个人都不太对。
之后控制不住情绪，回家，在家门口跟李家兄妹发生争执和矛盾。
难道罪魁祸首就是秦云榛
这可真是
狼兽见她想明白，浅浅地哼了声，很有些，看吧，对方也不过如此的意思
然后迈着有点骄傲的步伐，比她先一步进入研究大楼。
周黍见杜若，谈得多的还是项目。
杜若开门见山“解绑这个，往后面推了。”
至于为什么
杜若将几个大箱子的药展示给她看“为另一个刚上马的项目让位。”
周黍不解。
杜若有点不怀好意地笑起来，冲实验室里面正在接受注射的狼兽道“为了你们的性生活。”
狼兽一开始要求用药加倍，觉得能承受后，又再加倍。
原计划三四个月内适应兽体，然后用半年的时间逐渐转化为人态，最终达到精神和身体的平衡。
但人家等不及，让她在一个月内搞定。
周黍又无语又无奈“所以他这段时间都在研究所”
连她也不见了
杜若点头“调了两组人负责这事，周老板放心，再过”
她比划了一下手指“再过差不多十天，你就能满面含春了。”
话到这里，实验室内的狼兽着意看了周黍一眼。
那露、骨的目光，几乎穿透了透明的玻璃隔墙。
周黍转身避开，问了另外关注的问题“他的精神会不会在身体里打架”
这要再打起来，她可完全没法劝了。
杜若笑，带她去隔壁的观察室，给她更详尽的解释。
从脑波，到记忆，再到所谓的灵魂，从科学和非科学的方式各自阐述。
而狼兽并不仅仅各自出身体或精神，而是有部分的血肉连接
种子，从王兽身上获得的那个蓝色晶体，已经在狼兽的眉心深处成长，作为狼兽平衡的关键。
也就是说，褚子高和秦云榛的一切都是完全共享。
杜若的结论，已经是一个人了。
所谓争执，可以看成一个人的两种想法，无需过多理会。
周黍有些困惑“但我能很清楚地分出他们来。”
杜若突然不正经道“那还不好吗这是沉浸式的角色扮演，你可以享受不同的”
周黍没听完，直接走了。
之后几天，周黍收拾东西，搬盆地内的农场去了。
自从农研所的合作达成，孙凌和赵烟加入其中，一口气开了七八个项目，对外招收了不下十个木或水系的能力者。
他们驻扎在盆地内，每天忙着招呼雇工新开地，将不同的种植园区划分出来。
又抓着老严，必须按时按进度将路水电等等基础设施建好。
周黍是老板，不能在别人忙的时候没事，就主动承担了净化土壤这项工作。
早起晚睡，生活单纯，毫无烦恼。
封真日常打趣她，你抛弃我们司令是不行的。
邱王八紧跟着开玩笑，三心二意不可取。
周黍嫌他们烦，都打发走了，只留一个不怎么吭声的顾征。
同时，也开发了一个新的爱好。
周黍干活干累了，喜欢找个地方呆着。
但是真没人说话了，又觉得寂寞，便干脆去农场的大食堂休息。
开始的时候，里面的阿姨和姑娘们顾忌她，恭恭敬敬的，绝不乱说话。
但她经常去，又每次带好吃的，还显得特和气，大家都放开了。
便肆无忌惮地八卦起来。
张家那小伙子，帅
刘家那姑娘，真能干啊
李家的小子，看上那姑娘了。
可惜人家姑娘看不上他，说长得不行又没能力，主动去追张家的小伙。
那李小子怎么办
追呗
追不上呀，人家眼睛都不甩他一下。
他闹死闹活不干，去找爹妈混账，说要不是这姑娘就不结婚，让李家绝后。
他妈干脆找了个年轻小伙，准备再生个姑娘来养。
他爹暴打他一顿，拿了钱去求姑娘，说结婚或一起生活不奢求，但求姑娘看在诚心的份上，帮他生个孩子
劳动人民为了生存，有一套实用的价值观。
在这灾害频发，兽群出没，能力者大行其道的世界，原来的男女性别强弱观已经不适用了。
婚姻和家庭的观念，也因此遭受冲击。
各种新式家庭出现，已经形成新的社会结构。
周黍听得津津有味，觉得自己见识少
就帮人家出主意“找对象肯定是讲究实用人家姑娘不能找个既没能力又没技术还不愿意下苦工的吧那姓李小子要真爱得痴，怎么不去学点本事”
没能力也可以有手艺呀
像张弛，虽然没能力，但妥妥的机械师，在盆地内很有些威望。
再加上皮相维持得好，性情温和，又有四槐树镇地主的金字招牌，被好几个女能力者撩。
惹得金凤凰大发雷霆，将那些竞争者找出来，一个个地揍过去。
才算消停了。
所以，没能力也能成为香饽饽的。
周黍的建议，如同一石入水，立刻激起千层浪。
阿姨和姐妹们立刻兴奋起来，对她说了更多更深入的八卦。
直到一两个小时后，食堂开饭，周黍的身体休息好了，精神上也十分愉快，才打了慢慢两大盒的饭菜回宿舍。
吃饭，午休，下午继续干活。
一走到宿舍楼下，周黍就觉得有点不对。
她抬头看看天，风轻云淡，再看看搂内外，人来人往，如同往日。
但是
她对顾征道“感觉到什么没有”
顾征是高级能力者，虽然没有獠牙那么敏锐的五感，但观察力和判断力不弱的。
他摇头，一切都很正常。
周黍摇头，正常个屁。
从刚才起，若有若无的目光注视着她，淡淡的精神力缠绕着她，还有空气里飘荡着的，混在饭菜和各种用品气味中淡淡的松木味儿。
她叹口气“你就在楼下等，别跟我上楼了。”
顾征想说这不符合规矩，但周黍指了指宿舍门“人已经来了。”
然后一步一台阶，拎着沉重的饭盒上楼。
刚到套间门口，还没伸手，门把手自然转动，门也从里面打开。
春风涌动，满目新绿。
窗门大开，窗纱飞扬着荡过阳台上的藤椅。
藤椅上坐了个男人，白衣黑裤长靴，修长的腿闲适地搭在旁边的矮凳上。
银白的锁链从门把拖到地上，又缠着周黍的小腿上去。
男人一手举着书本，一手拉着锁链，偏头问“回来了”
面容凌厉，长眉高鼻深目，两只异色的眼睛更被阳光照得如同珍宝一般。
他戏谑地看着她，用下巴支着套房内整洁的设施“帮你铺床叠被打扫卫生，又开门迎接，算得上实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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