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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辰星恢复了男孩的样子。他猛地从座位上跳起，惊慌看着自己刚刚改完的答案。他抓过橡皮想要去改，可卷子却已经被人收走了。
“该死！”他一拳打在自己头上。
世界上只有四座大陆，这是常识！怎么这么白痴的送分题都会改错？
都怪希尔薇那个恶魔！她不仅能把自己变成女孩，还能篡改自己的意识！
她到底是什么玩意儿？！怎么才能把她赶走？！
夏辰星懊恼地用拳头垂捶打自己的头。
可事已至此，懊恼也无济于事，就算打死自己那个恶魔一样毫发无损。
他聋拉着脑袋走出考场，好在一道选择题只有一分，就算选错，对成绩的影响倒也不大。
好在，自打高考结束后，希莱尔薇再没有出现过。夏辰星也渐渐也想开了，不再纠结600分的成绩线。无论结果如何，两个月来的努力都足以对得起安然一家对他的支持。
出成绩的前一天晚上，安然家里开了个小会。
安然的估分成绩不太理想。她准备找一所当地的学校凑合上着，以后实现成为一名护士的梦想，她一直喜欢照顾别人。
“就你这性子，谁敢让你照顾？”夏辰星打趣道。
安然的父母却对这个决定甚是赞成，一边鼓励着，你一言我一语地帮她做起了未来规划。
夏辰星不由羡慕起来，这要换作他的父母，听说他就这点志气，早该骂他不争气了。
“哼！等成绩出来后，一定要让那个男人好好看看。”
他双手抱在身前，不服气地仰起头，不经意间看到了酒架上一瓶没开封的二锅头。
原来自己已经三个月没有回家了……
“想家了？”
安然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夏辰星一揪耳朵，匆忙撇开头：“没……没有。”
“刚才阿姨给我打电话了，让我看到你的成绩后告她一声。”
“哦。”
“不准备回去？”
夏辰星转头望向窗外，没有说话。
天边挂着一轮圆月，悠黄的光透过窗子，在床上投下霜般的影。远方的高楼鳞次栉比，家家灯火通明。对他们来说，今晚或许又是个团圆夜。
……
第二天是老师公布成绩的日子。夏辰星来到教室，紧张地搓着双手。
老师会按成绩高低依次念出每个人的分数，前几个人的成绩越来越靠近600分，可迟迟也没有念到他。
“夏辰星……”
他屏住气，挺直了身子。
“……599分！”
“哇哦！”班里传出了一阵欢呼，纷纷为他出色的成绩鼓起了掌，仿佛和之前嘲笑他的不是同一群人。
他却楞在座位上，呆滞地看向黑板，张了张发干的嘴，什么也没有说。
安然看向他发白的侧脸，拽了拽他的袖子：“没事吧？失望了？”
夏辰星的嘴角猛地一抽，一道泪花便在眼里闪出，但只一瞬就被他硬生生眨掉了。
“你很努力了，结果也还不错，对吧？”安然安慰着。
“是……”夏辰星虚声应答，颤巍巍站起身，木讷地仰了仰脖子。
“可是……有什么用？”
他抓住自己的胸口，仿佛有什么东西卡在里面，就像喉咙里的鱼刺，咽不下去又吐不出来。
他噙着泪，摇摇晃晃走出教室，漫无目的地在走廊游荡。
为什么只差1分？为什么偏偏是1分？就因为那个该死的恶魔？
他死命敲打着自己的脑袋，恨不得把自己连带着那个恶魔一起打死，直到拳头打得发麻，他才无力地垂下手。
果然，一条咸鱼再怎么努力也不可能翻身。
他攥紧拳头，削尖的指甲深深嵌入掌心的肉里。
“废物就是废物，就算考得再好，还不是上不了昂德沃特？”林浩天和父亲的嘲弄仿佛就在他耳边。
“滚开！”
他对着空气猛挥一拳，却重重打在了面前的柱子上，把指头的关节打得鲜血淋漓。
痛……有点痛……胸口有点痛。
他捂着胸口，突然像个断了线的木偶，“啪挞”一声倒在地上，想要哭个痛快，却偏偏挤不出眼泪。
“没事吧？”安然匆匆从教室跑了出来。
夏辰星低头不语，悄悄把满是鲜血的手掌藏进了口袋。
“阿姨听了你的成绩，挺高兴的。”
夏辰星闭上了眼。
“她说想给你道个歉，希望你能回去。她还说以前的事是他们错了，你以后上一所好大学，每天想干什么干什么，他们再也不会干预你的爱好了。”
夏辰星一动不动，像是完全没有听她说话。
安然轻轻摸了摸他的头：“没关系，要是不想回家，我家你也可以一直住下去。”她说完，又轻轻拍了拍夏辰星的肩膀，独自离开了。
那天晚上，夏辰星没去安然家，也没回自己家。
他蹲在路边抱着脑袋，什么都不愿想。
599分……
早在两个月前，他根本无法想象自己能考这么好的成绩。
可那又怎样？1分之差，他废物的一生仿佛就此被永远定格。
晃眼的车灯划过路面，裹起的冷风吹在夏辰星脸上，刺地他脸颊生疼。口袋里，手机不停地震动着，更让夏辰星觉得吵闹。
他烦躁地抓出手机，恨不得摔在地上，却瞥见了来电人的备注，是樱洁。
他犹豫着按下接听键。
“夏辰星，昂德沃特的分数线下调了，599分。”樱洁的话干净利落，不等夏辰星回应，便立即挂断了。
夏辰星麻木地举着手机，愣在原地。
过了半晌，他才轻轻昂了昂脖子，眨了眨生涩的眼。
他的面前不知什么时候停了辆外卖摩托车。长发的骑手从车上走下，手机里依然放着那首熟悉的《咸鱼》。
“好巧，又是你。”她冲夏辰星摆了摆手，微笑着问：“你的梦想实现了么？”
夏辰星的嘴唇微微颤抖。他强硬地抿着嘴，一句话都不敢说话，只是抬头看向天空。
那晚的星星很是刺眼，蜇得他眼睛生疼，一不小心竟把泪水逼了满脸。
……
那段时间，夏辰星的同学都为了选择志愿忙得不可开交。他倒像个闲人，成天无忧无虑。
所有人都知道他肯定要去昂德沃特了，包括他自己也这样认为。
闲暇的时间里，他便偷偷打听段珊珊的情况。
她的成绩排在自己后面，老师念名字的时候他没有听到。像段珊珊这样完美的女孩，低于600分的成绩一定难以接受，要是这时候能安慰她几句，该有多好。
“你的成绩倒是能和她考一所学校呢。”
安然躺在草地上，身体缩作一团，像只猫似的懒洋洋晒着太阳。夏辰星本想趁着阳光明媚出来转转，却被她缠着跟了过来。
“谁？”
“那个女孩啊，你不是天天盯着人家看么？”安然的眼睛贼溜溜打着转。
夏辰星脸上一红，急忙伸手抓住耳朵：“哪有？别瞎说！”
“我还没说是谁呢，这么激动干嘛？哦……做贼心虚！”
夏辰星赶忙撇过头，生怕被安然看出自己脸红的样子。
“她考了598，只比你低1分。”
“啊？”
“怎么样？想追她的话，你可是很有希望哟。要不我好人做到底，再帮你一把？”安然不知从哪里掏出两张纸片，塞进夏辰星口袋里。
“什么啊？”夏辰星掏出来一看，是两张连座的电影票。
“前天去商店抽奖抽到的，反正也没人陪我看，送你了。”安然对着太阳伸个懒腰，“记得看背面，好好加油！成功了请我吃饭。”
夏辰星翻过电影票，看到其中一张上写着一串电话号码，备注是“段珊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