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通脉

　　白惊涛正要追击，窗口响起一道破空声，他本能抬剑，“当当当”，几乎并成一声的三声撞击，令他身形一顿，再追已然来不及了。白惊涛低头一看，阻止他的是三枚再普通不过的飞刀。
　　这时，听到打斗声的其他叔伯和佣人，都纷纷冲到白惊涛房里，白华的三叔白浪一边大喊一边破门而入：“二哥，怎么回事，我听到你这有兵器打斗？”
　　白惊涛蹙着眉，盯着窗口默默不语。
　　白华沿着早就探好的路线飞速回到房内，脱去夜行衣扔到床下，再看丹田，小腹上隐有一道细细的伤口，约有寸长，已经止血。白华松了口气，固本丹毕竟是仙家所用，用在自己现在的凡人之躯，效果还是显著的。为了挨这一剑，白华冒了生命危险，他现在的修为和白惊涛差距极大，占得偷袭之利加之对剑道的理解，又故意以剑式八招的探云震慑白惊涛心神，才能精妙控制既中间又不止于重伤。
　　见伤口无碍，白华换了身内衣，躺下假寐。只过得片刻，果然有人前来查问是否见到刺客云云，白华随口敷衍过去，倒是听到他娘亲匆匆往东院去了。
　　再等了一会，听脚步声渐渐远去，动静皆在东院，想来不会再有人来了，白华才盘腿而坐，开始释放压在体内的白惊涛那凛冽的剑意。
　　白惊涛的剑意在白华中剑刹那就冲入体内，丹田又是习武者要害，剑意刚入便要大肆破坏，被固本丹的药力和白华的真气死死压制，白华才能撑到此刻。也亏得他中剑很浅，不然以这身躯可顶不住。
　　白华谨慎地控制真气缠绕在剑意后方，慢慢松开压制，运行剑意诀的同时，也是在放虎出山！
　　白华的真气压制一松，加之剑意诀的刺激，早已迫不及待的剑意就仿佛利剑一般，在白华刻意引导之下，朝着一条经脉猛冲而去！白华的经脉犹如被土石填满的隧道，而此刻他就是要用剑意强行破开土石，打通隧道！
　　剑意一冲入经脉，白华便立刻全身一紧，额上血管募地暴起。这如撕心裂肺的痛楚，让他痛哼出声，小腹快愈合的伤口顿时渗出血丝！
　　剑意肆无忌惮地向前冲，一路上“开山裂石”，紧随其后的真气则赶紧上前修复受创的经脉。不过真气也只能大概修复，余下的就留给固本丹慢慢滋养了。剑意前进的速度太快了，白华只能勉强引导它的方向，却无法控制它的速度，这是一场无法暂停的赛跑。
　　盘膝而坐的白华已汗流浃背，疼痛从剧烈到减弱到麻木，又到剧痛无比，如此循环反复。白华全身紧绷，连掐诀的手指似乎随时都会用力过度而崩断，嘴里更是早已砍出鲜血，沿着嘴角缓缓流下。
　　凭着强大的意志，忍过了一条又一条经脉，白华的身上缓缓渗出黑色恶臭的物体。不知过了多久，那股剑意渐渐消磨，痛楚渐渐消退。当剑意完全消失的时候，白华体内的经脉只残余小部分尚未打通。白华略一喘息，便调集毕身真气，冲破了最后的阻滞，一战而尽全功！
　　经脉一通，真气畅通的快感夹带撕裂般的隐隐痛楚，使得白华打了个激灵，浑身一松，躺倒在床。
　　还未躺平，白华又猛然坐起，剧烈咳嗽起来！原是他口中的血液呛到气管，这才咳嗽不止。咳了半晌，方才止住。压抑的笑声轻轻回荡在屋内，笑声中的狂喜如何也压制不住了。
　　在早已备好的浴桶中洗掉浑身污垢，冷水令他一扫疲惫。睁眼一瞧，方知已然破晓。青白色天光里裹着丝丝缕缕的日光，照进屋内，照到他身上。白华从浴桶中起身，水柱顺着线条分明的躯体流淌，日光照得线条愈发结实，朦胧胧地仿佛蕴含全新的力量。小腹一条细细的疤痕已然结痂，透露着一种残酷的气息。
　　今日的白氏山庄异常喧闹，二长老被刺的消息不胫而走，满庄皆知，不时能听到私语之声。连镇里其他势力也已得知，巳时未到，便有人登门探望。庄主杨雪馨和一众长老正在前厅招待，各式各样的礼物堆满了前厅的一角，长老和客人们笑容满面地相互寒暄。
　　“二长老果然剑技超群，那刺客既然中了你一剑，必死无疑，或许已经横尸在某个山谷里了。”一个穿着青袍的人恭维道。
　　“哈哈哈，王兄过奖了。”白惊涛嘴上客气着，但显然还在想着其他事情，有些心不在焉。
　　在众成人尚在阿谀之时，跟着他们来的少爷小姐们，在花园遇到了正在修炼的白华。
　　“哟，这不是白家少爷嘛，”一个穿着华服的青年，从少爷群里走出来，趾高气扬地看着白华，不，确切地说，他的眼睛看着白华的头顶上空，“那个众人皆知的废物，哈哈哈哈。”
　　其他人听华服少年如此说道，纷纷大笑，维持仪态的小姐们也捂嘴轻笑，笑声中尽是嘲弄和不屑。
　　白华知道他们是谁，说话的那个正是王家的大公子王勇，为人颇为嚣张桀骜，尤喜欺辱白华——上一世的白华取乐。不过，尽管王勇出言不逊，白华只是挑了挑眉，并不在意。因为他们在他眼里，尽是些毛头小子，实在是没有威胁。
　　见白华对自己不理不睬，王勇顿觉有损面子，怒从心起，有心要好好惩戒一番这个一无是处又不知好歹的废物。
　　“白家素来出剑客，白家二长老白惊涛更是剑术高超，享誉全镇。”王勇边说边走向白华，右手从左侧腰间缓缓抽出一把光彩夺目的长剑，挽了个剑花，“想必白家少爷剑术定然不凡，不知是否可以与我切磋切磋？”
　　铁木镇无人不知白华天生经脉闭塞，无法修习出真气，王勇这么文绉绉说上一通，无非是想给自己找个好名头，回头大人们问起，也能有个说辞，毕竟还有目击者嘛。
　　“呵。”白华不置可否地轻笑了一声，懒洋洋道，“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