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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骑士与誓约之吻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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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数段残缺的记忆,渐渐交织成亦真亦幻的梦。
  之前所经历的事,我得以从另外一个角度来体味。我记得有一阵,身体似乎被人从带着甜腥味的液体里抱起,裹上毛毯带出了那个不断崩塌的地方。在那人臂弯里的时候,还能从模糊的视野里看到建筑物的砖块带着粉尘从上方崩落的情景,隆隆的声响在听觉异常迟钝之下也像隔了一个世界般遥远而不真切。而在那之后,被救出的我之所以会发出那么声嘶力竭的嘶喊,现在也终于明白了——随着火焰吞噬掉馆墅,镶嵌在第三楼走廊尽头的墙上,母亲那无数次抚慰我内心的笑容也跟着陨落,永远地失去了。
  至于把我从废墟和火海里救出来的人,记忆里也没有了更多的印象。
  这些都无关紧要了,不是吗?支撑我生命的东西既然已失去,死去和活着又有什么区别?最好这个梦能一直持续下去,永远没有醒来的时候。
  然而心里却明白,这样的想法不过是自己的奢望而已。当意识终于从混沌的深渊浮起,眼睛便自然而然地睁了开来。
  最先映入视界的是一片泛着金属光泽的天花板,试着转动眼睛,微妙的光线变化让我注意到了上方像玻璃般透明的护罩,就像我很久前见过的雷亚利安保养槽。视线下移,我看到了占据整个墙面的操控设备,几面显示屏上是我看不懂的符号和图表。再看向左右,两边墙面上各有一个半球状的荧灯,亮光在其中莹莹流转,给房间镀上一层清冷朦胧的光华。
  这种像研究室一样的环境让我觉得自己就像被摆放在台子上的实验品。我想推开上方这层烦人的护罩,却发现不仅使不上一丝力气,浑身上下还充斥着异样的不协调感,就好像想法和身体产生了偏差一般。我正觉得诧异,有着某种规律的奇怪声音钻入了耳朵,那声音引起了我的注意,凝神静听了一小会,我这才反应过来那是人的说话声。
  声音渐渐大了起来,是一男一女,他们正朝这个房间靠近。
  “恕我冒昧,伊凡特大人,长老院提出的要求是不合理的。已经过去快两天了,她看起来仍没有苏醒的征兆,这种情况下为什么还要对她做检测?难道长老们忘了芙兰殿下说过的不能舍弃仁慈之心的训导了吗?”说话的是两人中的女性,轻柔的嗓音里却带着淡淡的怒意。
  “注意你的言辞,修女。长老们这么做肯定有原因的,他们的旨意,我们只需去遵守,不要问为什么。”男人以不容辩驳的语气回应道。
  也许是感受到男人言语里的迫力,先前的女性噤了声。他们对话里提到的芙兰殿下,我记得是被视为女神女儿的三大御子之一,这么说这两人都是女神的信徒?另外,那个“她”是谁?
  正这样想着,房间的门被猛地拉开,我的余光正好看到那个叫做伊凡特的男人双手撑在门沿上。他穿着一身黑色制服,上臂外侧绣着十字太阳纹章,身材高大而魁梧,上身的肌肉因为开门的动作一块块凸显出来。被称作修女的女性站在他侧后,身上是一件绣有淡蓝边纹的白色束腰长袍,清秀的脸上带着些许无奈,和男人相比她的身形越发显得纤小,整个身高还不到男人的胸口。她的目光越过男人投向房间里,落到我身上的时候,她的眼睛突然睁大了。片刻后她冲过来,飞快地退去我头顶那层护罩,猛地俯身抱住了我。我感到了从她身体传来的暖意,她用听着有些颤抖的声音在我耳边说:“感谢女神!当知道你是从培养槽里强制苏醒的时候,我以为你永远不会醒过来了。”
  之后是一阵低低的抽泣。半晌后她终于从我身上探起身,用手抹去眼角的泪痕,轻声说道:“不要害怕,一切都已经过去了,你现在很安全。”
  我看着这个被称为修女的女性。她有一头蜜色的长发和精致秀气的五官,轻柔而温和的声音里仿佛有股暖流,打消了我的戒心。然而她的话里有着我听不明白的地方。培养槽?强制苏醒?我不知道这些和我有什么关系。
  仿佛是看出了我的疑惑,她接着说道:“你一定想知道发生了什么对吧?这里是教团的雷亚利安监管会所属战舰希利伍斯号,我叫凯特,是监管会所属修女。”她又侧身介绍般地向站在后面不远处的高大男人伸出手。“这位是监管会武装部队队长伊凡特大人。我当时没在场,具体情况就由伊凡特大人来说明吧。”
  我的目光转向那个叫做伊凡特的男人,他正用冷漠而古怪的眼神打量着我,片刻后他用像是从喉咙深处发出的低沉浑厚的声音开了口:“你的父亲,拉赛尔·费尔蓝德严重违反了雷亚利安管理法,教团的异端审判会将他列为头号异端,并在两天前对他的秘密研究所展开了清剿,可惜被他逃掉了。行动中,异端审判会的人在研究所底层的一个房间里发现了你。当时监测仪器上显示你醒过来的时间应该在三天后,但那时你的培养槽已经打开了,你的身上有使用苏醒剂的痕迹,我猜应该是拉赛尔·费尔蓝德想让你强行苏醒过来拖住我们,以为他逃脱争取时间。但强制苏醒似乎对你的身体和精神造成了严重的负面影响,总之你没有接受他逃跑前下达的与我们战斗的命令,被我们的人带了回来,之后你就一直昏睡到现在。”
  从那个叫凯特的修女口中听到教团这个词的时候,我基本猜到了事件的大致情况,这个叫伊凡特的男人说的话证实了我的猜测。教团,我知道这是七百年前统一了艾尔·兰得大陆群的宗教组织,从战舰、KG的开发到雷亚利安的研究,我所知道的几种影响大陆战略格局的重要技术都来自于他们,可以说整个大陆群的势力格局都由他们所分配。为了保持技术领先,教团一直对几种关键技术监管严密。知道了这点,他们发动袭击的原因也可以推测了——拉赛尔·费尔蓝德,那个六年间一次也没来见过我,已经不配让我称之为父亲的男人,虽然我不知道他真正的目的是什么,但他的研究内容早就脱离了教团明文规定的范畴。为了不中断研究,这些年他不得不东躲西藏逃避教团的追捕,待过的地方遍及整个艾尔·兰得东部。可惜这次围剿还是让他逃掉了,我、还有那些他制造出来的雷亚利安们则被推出来成了牺牲品,一如六年前的母亲那样。
  但这个男人的话里仍有我让我觉得疑惑的地方。如果他的话是事实,当时从走廊破窗而入,将我杀死的那个少年毫无疑问是教团的人,既然要置我于死地又为什么把我救回来?还有,我是在三楼的走廊上遇袭的,这个男人却说是在地下研究所底层的培养槽里发现的我——那里明明是那些雷亚利安所待的地方。
  我本能地觉得在我遇袭濒死的那段时间里一定发生了什么。如果真要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的话,或许是他们知道了我和那个男人的关系,希望从我的口里得到一些有用的情报才把我救回来的吧。至于第二点,我下意识地想到了濒死时谢丝塔朝我跑来的短暂瞬间,唯一合理的解释是,谢丝塔打倒了那个少年,然后将我带去了地下研究所——要救活一个快死的人虽难,但对于那个长年和雷亚利安打交道的人来说却也不是不可能。
  我不由皱了皱眉。虽然我不相信那个男人在那种情况下还会管我的死活,但这似乎是唯一说得过去的解释了。
  那谢丝塔怎么样了?想到这里我心里急躁起来,一直站在旁边的凯特修女似乎察觉到了这一点。“你想说什么?”伴着这句话她清澈的淡茶色眼眸眨了眨,然后俯下身,把耳朵贴近了我的嘴。
  “雷……”
  忍受着弥漫在全身的那种不协调感,我动了动嘴。我想问她那些雷亚利安怎么样了,其中有没有谢丝塔,可舌头就像不属于我一般不听使唤,半天才吐出一个字,事实上这个字到底说出来没有我也不知道,反正我没有听到。庆幸的是她似乎明白了,她直起身,回给我一个淡淡的微笑,说:“放心吧,其他雷亚利安也在这艘战舰上,她们都好好的。这次行动主要针对拉赛尔·费尔蓝德本人,对于他制造出来的雷亚利安们,依照雷亚利安管理法,教团会给予她们妥善的处置。”
  但马上她的表情又覆上了一层阴霾。“遗憾的是,有一名雷亚利安为了脱离我们的控制,逃进了研究所深处,被崩塌的设施掩埋了……”
  我的心悬了起来。她有些紧张地看着我,谨慎地斟酌着用词:“事后根据资料比对,遇难的那名雷亚利安身份已经查出,非常可惜,她是拉赛尔·费尔蓝德制造的所有雷亚利安里仅有的几名品质等级为无暇级的雷亚利安中的一位,第6号特制雷亚利安,名字是……”
  凯特修女咬着下唇,片刻后才把那个名字说出来。
  “谢丝塔。”
  我的胸口瞬间像被什么堵住了,鼻子也跟着一阵发酸,我垂下眼帘,不想被修女看到我悲伤的样子。母亲去世后这六年,我完全是在谢丝塔的帮助下撑过来的。当我心灰意冷的时候,是她叩开我的房门;当我无聊烦闷的时候,是她把一本本奇闻传记递到我面前;当我暴躁发怒的时候,是她紧拥着我,让我得以平复。我还记得她说出“就算以后没有骑士主人也没关系,只要陪在艾维恩少爷身边就好”的话时那份感动,我以为这种生活会一直持续下去。
  可现在,我连这份唯一值得珍视的感情也失去了,我不知道我还能以什么理由活下去。
  一只手抚摸着我的头,是凯特修女。略微模糊的视线里,我注意到她的鼻头红红的,眼里也闪着泪光。短短的时间我已经知道她有着仁慈的心,这从她指尖传来的温柔便能感受到,可我现在不想要安慰。我闭上了眼睛,我只想再度躲回梦里。
  “睡吧,女神说过,一扇门关上了,就会有一扇窗打开。同源的姐妹离开你之后,骑士主人会带着壮美的KG出现在你的面前。”
  那只手顺着我的头抚动,伴随着梦呓般的轻声呢喃。她在说什么,哄雷亚利安入睡?
  雷亚利安!
  我的脑子里闪过一片风暴,我猛地睁开了眼睛!那些残缺的记忆跳了出来,在我眼前呈现出一幕幕幻象——我看到谢丝塔奔跑在尘灰四散的走道里,胸前紧抱着我的头颅;我看到穿着研究服的中年男人在踏入地底通道前回身那冷冷的一瞥;我还看到雷亚利安们接连被入侵者制服;最后我看到地底深处的房间里,躺在培养液里的少女半睁开了眼,那闪烁着迷离光彩的冰蓝色瞳眸让我的心一阵刺痛!
  我终于知道了身体那该死的不协调感是怎么回事!培养槽、强制苏醒、骑士主人……这些词像针刺着我的大脑,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正站在无法触及的幕后,对我发出无声的嘲笑!
  “拉赛尔·费尔蓝德——”
  一声陌生的嘶叫从我口中发出,声音和我在山崖上听到的如出一辙。视野里红光闪烁,蜂鸣声一声比一声急促,凯特修女慌乱地抚摸我的头对我呼喊着什么,但马上被伊凡特一把推开。保养槽的护罩滑了上来,喷薄而出的白色雾气挡住了视线。
  脑袋立刻像灌了铅一样沉,身体抽搐着缩成一团,意识迅速离我远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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