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原野 5

　　经过几天的跋涉，在下午时，伊希莉娅等人终于来到了北方群山里的一个标记地点黑湖附近。
　　根据描述，那是一个从湖面看上去，湖水是纯黑色的深水湖，而且还很大，如果是在地球上，那么伊希莉娅一定说这可能是由于湖底的生物尸体腐化分解时，消耗的氧气得不到补充。于是在这个缺氧湖水里，只有厌氧微生物可以生存，它们新陈代谢释放出有毒的硫化氢和二氧化碳，将湖底淤泥染得黝黑。
　　黑色的湖底将阳光吸收，所以湖水就呈黑色了。
　　不过这是有魔法的世界，纯黑色的大湖给人的感觉有点恐怖，说不定是有什么特殊生物在湖水中生存。
　　希望不要是巨型血肉体那种类似的生物，她的思绪飘回了世界大陆星球。
　　不知道我的亲人和朋友在那边过的怎么样，留下的信有没有被看到。还有艾许莉这个和我有战友情谊的朋友竟然没有留下一封信，现在有点后悔了。她想。
　　不过，朋友啊……她看向走在前边的伊塔莎。
　　不知道伊塔莎算不算自己的朋友。
　　说到底，什么才算是朋友？经常打招呼的人就能成为朋友吗？那么同学都算了，但是大多数同学在毕业之后都基本断了联系。网络时代的同学情真是平淡，最后剩下的只有同城的一些聊得来的，还有就是从小到大的玩伴了。
　　伊希莉娅想来也只有心里认同的人才算是朋友了，反正即使他重生之后的20年，他也只有寥寥数个，其他的与其说是朋友，还不如说是认识的、有点交情的人，这些人和自己并没有什么深入的了解，性格喜好统统不知。
　　所以说伊塔莎到底算不算她的朋友呢？
　　她不知道。
　　因为所谓“认同”来源于心中的情感，它不像是嫉妒、愤怒这类，能明白究竟是什么原因。
　　“你好，黑泊石公爵的首席宫廷法师。索朗索瓦·雅各布上级魔法师向你正式问候。”
　　弗朗索瓦从后方上来，与伊希莉娅并排而行，在这趟旅途里这是他第一次与少女搭话，之前他只跟同行的两名护卫交流，大多是问要些水和食物，晚上就盘坐在篝火旁冥想和提炼魔力。
　　“雅各布先生，你好。”
　　“叫我弗朗索瓦就好了。”他十分绅士的点头致意，“同样，我能叫你伊希莉娅吗？”
　　“当然，名字本来就是用来叫的。”
　　“自从来到黑泊石领，我没有一次看到你使用魔法，但你应该是一名造诣颇深的魔法师，单单是那天让十数位上级魔法师魔力精准逆流就让我惊为天人，想必你的级别已经到大魔法师了吧。”
　　弗朗索瓦说的大魔法师，其实就是5阶，第1阶在泽尔美叫做学徒，然后是下中上（也可称低中高，意思相同）级魔法师，代表2、3、4阶，大魔法师就是5阶，不过泽尔美6阶也叫作大魔法师，他们把整个从前期精神力准备、魔力准备到凝聚魔晶的过程看做是一个阶段。
　　但两者其实还是有点区别的，用修仙的方式比喻就是初入某某境界根基不稳和根基已稳的差别。
　　世界大陆那边严谨一点化为两阶，这边就粗糙些。
　　“呵呵。”伊希莉娅不置可否的笑笑。
　　她其实只有勉强到达2阶的魔法水平，高阶魔法的实现都要靠刻印，刻印可以让她不需要完整的咏唱、书写最为标准的符文释放一个高阶魔法，也因此她不愿意过多的谈论关于自己魔法相关的事情，毕竟要是被其他人知道了，不晓得有多少人会来争抢，刻印可是世界大陆独有的，她大约只带来了100多枚，总和2000多魔法符文。
　　真有大魔法师的水平就好了，我也不用绕着弯子，直接用实力说话，可惜我的魔法天赋非常差，最多也只有5阶魔法师，即使使用了《奥肯海默秘法典》上古老而有效的冥想法，魔力量的增长也是微乎其微。
　　也正是因为伊希莉娅魔力增长很缓慢，所以她不像其他魔法师那样，一有时间就冥想，有一大段时间就闭关，跟修仙似的，而是该吃吃，该睡睡。
　　反正即使冥想了，进步的水平和自然增长也差不多，还不如干饭呢，说不定干多点饭还涨得多一点。
　　哦对了，她的饭量也是基本固定的，多了吃不下，吃多了嘴巴没反应，物理方面的意思。
　　“那天你受到的精神损伤现在怎么样了？”她转移话题，说道。
　　“多亏了戴安娜医生，我恢复得挺不错，她的水平不像是这种地方会有的医生，我看她大有来头。”
　　“这个不太好判断吧？说不定只是恰好专攻灵魂领域。”
　　“不，她是明显有师承的，而且还是一个相当全面的魔法流派。”
　　“师承？”
　　“你不知道吗？”弗朗索瓦诧异道。
　　“不知道。”
　　“伊希莉娅……你难道没有师承？”
　　“我？大概算是自学。”她可没有说谎。
　　“自学？大魔法师的水平？！这怎么可能？！”他十分的诧异，仿佛是听到了这辈子最不可思议的话。
　　“无数在师父手底下勤勤恳恳做事，只盼师父能毫无保留的把魔法知识教给自己的学徒们要是听到您的这句话，恐怕是要把自己的耳朵给拽下来。”
　　“音节、韵律、书写，缺一不可。”伊希莉娅语气平静的说道。
　　“没错！自从几百年前的魔力震荡后，黑空时代最后的遗产——第一联盟学院圣殿被迫解散，各个流派的法师们带着自己的弟子分散去了各地，大学的形式彻底瓦解，有魔法天赋的人想要学习魔法就只能拜入各个流派师父的门下。”
　　“这岂不是大大的倒退？”
　　“凡是了解历史的人都知道，但是没办法，魔力震荡之后，魔力汇聚的地方更加分散了，几乎是到了化整为零的程度，也只有大流派的人还能占据一些好地方了。”
　　魔力资源匮乏导致的吗……那也确实没法。伊希莉娅在心中思索。
　　“你刚才提到黑空时代，你对它了解多少？”
　　“我看过的书上有提到过，有一点了解，但是如果是深入的消息，我不知道，年代太久远了。”弗朗索瓦摇摇头。
　　“魔力震荡呢？”
　　“魔力震荡现象，现在的推测是魔力减少导致魔力脉络的坍塌。”
　　“脉络？”
　　“人体有脉络和穴位，星球也有，以前魔力充盈的时候，魔力汇聚的地方叫做魔力奇点呢。”
　　“你们这有经脉学说？！”
　　伊希莉娅有点惊喜，而弗朗索瓦有点搞不懂少女为何惊喜。
　　“是人都有，这没什么奇怪的。”
　　看来这个世界的文明确实也不是吃素的啊，她感叹。
　　任何一个文明的知识都浩如烟海，凡人最好不要去挑战。
　　她突然想到以前在网上和别人聊穿越小说的事情。
　　说是一个人穿越到异世界想要练钢铁改变世界，结果发现自己找不到耐火砖，于是到处去找含铝土或者耐热的材料。找到之后还要考虑怎么炼，要烧制没铁器只能用青铜器，青铜器要大量的锡矿啊，锡矿又要找，还有一大堆的开采工具，结果到最后，这人成为了一名瓦陶匠。人类在青铜时代之前玩了一万年的泥巴哪有这么简单，说搞就搞的。
　　“星球脉络，也就是龙脉吧。”伊希莉娅嘀咕道。
　　“你说了什么？”
　　“没什么。”她顿了顿，“也就是说，现在如果想要得到优秀的教育资源，只能去找名师，而不是去找学校了。”
　　“对，所以说看到一个魔法很优秀的魔法师，基本可以断定他出自一个好的流派，背后就是他的师门。百年前魔法师的领袖们在剑圣山庄确认了这个形式，约定互相之间不可以轻易下杀手，除非是野门野派，或者是专门干黑活的。”
　　“还有就是魔法师协会通缉的魔法师。否则故意杀害魔法师会被追责，严重的可能会被通缉。”
　　伊希莉娅点点头，她还是第一次知道这个，长见识了，罗素和灰衣都没有提到过。
　　我好像也没有要求他们告诉自己，只是叫他们说点风土人情之类的，以后得注意。她心想。
　　“喂——我们到了。”前方，伊塔莎回身喊道。
　　伊希莉娅和弗朗索瓦纵马向前，奔出树林，便看到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黑湖，西边的天空已经出现了些许紫霞，近黄昏。
　　湖面平静无比，偶有微风拂过，才有一丝丝波澜。
　　雪地和黑湖，泾渭分明。
　　两名护卫去湖边收集湖水，然后开始烧制。湖水是干净的，如果要问为什么不用魔法造水，只能说魔法造出来的水就是单纯的水，而水里面还应该有其他矿物质才行。
　　“穿过湖那边的那个山脚，就到达北方原野了，到时候是一马平川。”伊塔莎指着远方说道。
　　“不容易，如果不是有准确的地图，我们还不一定能走到这。”弗朗索瓦下马说道，他拢着胸前的衣领蹲下，拎起湖边的沙子，“这说是湖，跟海都差不多，干脆叫黑海算了。”
　　“也不远，大概还有两天的路程。”伊希莉娅说道，她刚用眼睛测了距离。
　　“今晚在这里扎营，在湖边夜晚也能暖和些。”伊塔莎说道。
　　“不妥，还是得找山洞，虽然书里没有关于黑湖附近危险生物的记载，但我还是不建议在湖边扎营。”伊希莉娅反对。
　　伊塔莎望望无边无际的黑湖，也有点害怕了，于是答应下来，往回走去附近找一找山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