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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前。
少女趴在课桌上眺望窗外，她坐在教室的正中央。从前数第四排，应该算是这间教室的黄金位置了吧。
日头正处一天中夕阳西下之时，但那本应染上橙红色的天空，此时却布满阴云。12月，鸟兽散尽，窗边的枯木显得格外冷清。少女揉了揉泪痕未干的眼角。疼……现在一定又红又肿吧。
不过，像自己这样内心丑陋的家伙，也只能偷偷躲在角落里哭泣了。到了下个周一，还不是要装成大家眼里那个学习优秀、老师疼爱、家长自豪、同学羡慕的乖乖女？
毕竟阴影中难以直视的污秽，只有自己才一清二楚。
用无形的鞭子不断鞭笞自己前进、一刻不停发疯似的检讨自己、靠否定存在的价值来攫取一线希望。每天阳光下周围人的赞美，背后是阴影里数以十倍、百倍的自我折磨。
“小恬，这次又考了全班第一呢，就这样稳稳地保持下去，高考不是问题哦。你可不能放松啊！每年多少尖子生因为早恋结果掉下去了，就不用老师我多说了吧！”
“哎呀~小恬你怎么这么变态，这份数学我们明明都觉得很难得，可你还是差两分满分。果然人与人之间就是有不小的差距呢。”
“恬恬，听老师说又考了第一？真棒！妈妈这个周又给你约了卫南大学的李教授，你物理不是最薄弱的吗？他曾经是高考出题人，找他给你点点，肯定能进步不少！什么？这周末和同学约了去游乐场玩？恬恬，这么多年了，你一直很听妈妈的话，妈妈也一直很放心。你可不能在这种关键时候掉链子啊！再说了，出去玩之类的，高考之后不是有的是时间嘛。嗯，对嘛！这样才是妈妈的乖宝贝！”
……
无人理解，无人过问，无人关心，大家都只会摆出那副令人厌倦的面孔，说着一成不变的话。没有人在意这个青春期少女多看了哪个男孩子一眼，没有人在意她喜欢的果汁是草莓味还是香草味，没有人在意她日记本里为了发泄而涂抹的一页页漆黑。人们不会倾听那颗小小心脏的低声哭泣，大家只在意她还是不是众人眼中那个完美依旧的“魔王少女”——关小恬。而她？她是最听父母、老师话的好孩子，为了顺应那份沉重的期待，她选择将所有矛头对准自己，将自己推入无底的漆黑深渊。
但这样令人发狂的生活又能持续多久呢？已经到极限了吧……是啊，感觉已经坚持不下去了。崩溃？早晚的事。也许是下个周，也许是明天，也许就是下一秒。
蓦然间，一只飞鸟掠过昏暗的天空。
“小鸟……好羡慕你，可以自由地飞来飞去，没有人会逼着你飞到最高的那只树梢……”少女喃喃自语，像是梦境中的噫吟。
“如果我也是小鸟就好了……只要从那扇窗户上跳下去，就可以变成一只自由自在的小鸟了吧……”
跳下去……
跳下去，
跳下去。
跳下去！
“砰。”
正当脑海中的低语反复吟唱之际，门，突然猛地被踢开了。门外，拉着一副衰脸的清瘦少年正摸着后脑勺，冲着关小恬皱眉。见此情景，关小恬急忙从课桌上撑了起来，假装自己刚刚正趴在课桌上收拾东西。可不经意间，她摸了摸眼角，泪水不知何时已然再度浸满了眼眶。
少年耷拉着脑袋，有些佝偻地踱着步走了过来。关小恬认得他，少年坐在自己身后，名叫商步谷。虽然从初中起就和自己同学校甚至同班，但时至今日二人也不甚熟悉。男孩并不高，说不上帅气，但面孔也还算得上清秀。之所以能记住他，也不过因为这个男孩时不时考到班级第二的名次，紧紧咬在自己屁股后面罢了。
“唔……还没走？”男孩低着头，话语和动作都有些僵硬。
“嗯，在……收拾东西。你……你呢。”关小恬挤出一张难看的笑脸，轻装镇定。
“忘拿作业了。”说着，他从凌乱的书桌里抽出一张卷子塞到书包里，便逃命似的甩上包，转头冲向教室门口。“我先走了！”
“嗯，再……再见。”
男孩疾风般冲至门口，可就在他的手碰到门把的一瞬间，他突然停了下来。焦虑地摸了摸后脑勺，他仿佛在纠结什么。就这么原地迟疑了约莫5、6秒，他最终还是叹了口气，缓步折返了回来。
“呐，”走到少女面前，他低着头，递出攥在手里久矣的卫生纸。
关小恬愣住了，她以为男孩只是又想起自己忘拿了什么东西。
“眼泪，你眼泪流出来了。”看着眼前呆呆的少女，男孩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小声咕哝着。
结果男孩手中的纸，关小恬只是傻傻地看着手中洁白的纸巾，吃惊得像是看见写着自己名字的数学试卷只考了130分一般。
“流到嘴巴上了哦……”
“知……知道啦！不用你说出来！”关小恬心中刚刚积攒起来的悲伤如同气球里的空气，扎了个孔便一下子放了个干净。故作嗔怒地看向眼前这个强忍着笑意的男孩，她把头别了过去，故意撅起嘴不再搭理他。
“喂，走吗？”
“什……什么？”
“问你走不走，回家。”
“走……”
“一起？”说着，男孩甩上包，向门口歪了歪头。
犹豫了片刻，关小恬背上包，快步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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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云渐渐散开，夕光微现，霞光轻抚少女的侧脸。
“你家住哪？”
“紫云居。”
“好家伙，土豪啊。”紫云居是几年前刚建好的高级住宅小区，即使是在卫南这样的大城市，其房价也可以说是鹤立鸡群。
“闭嘴！”不知道怎么的，此时此刻，面对眼前的男孩，关小恬变得格外暴躁。平时温文尔雅知书达理的她，现在恨不得用脚狠狠地踢他一脚。
“好好，我闭嘴就是了……想不到平时看样那么温和，私下里还挺火爆的……”
“要你管。”
“喂……你没事吧？”
“没事。”
“那就好，我还以为你得狂躁症了。我和你说啊，很多人都觉得这不是病，但其实这个病是要靠药物治疗的，只靠心理调节是不——”
“啪”得一声，关小恬的包在她恢复理智前，便已经甩到了男孩的脸上。“呜呜，痛啊啊啊！我靠大哥你倒是轻点啊。”
“嘁……”可不知怎么的，这一下甩出去，关小恬竟觉得胸中的郁闷少了几分，甚至……还有几分快活？
“呐，稍微……舒服点了吧。”
“什么恶心的说法。”
“好啦，就是那个意思啦。”蓦然间，少年脸上的嬉皮笑脸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那一刻，关小恬仿佛看到了他脸上掠过的，与这个年龄段严重不符的一线怅惘。他……也和我一样在烦恼吗？
“可以……说给我听。”几秒钟的沉默后，少年的低语声缓缓响起。
关小恬呆滞地看着他，眼中尽是茫然。那少年见状，只得无奈地苦笑了几下。“喂，没必要这么看着我吧。只是听听而已，我又不能帮你什么。”
“真的……吗，我可以，说出来……”
“当然，我会听的。毕竟看样子……你没有找到可以诉说的人吧……”
“切……要你管……”撅起嘴，关小恬轻轻踢了他一下，“其实……也没有什么，就是……我不想再做第一名了……”
“听起来很凡尔赛哦。”
“不是那个意思……我是不想再做大家眼里的第一名了。因为我……我根本就不是那种‘好学生’。”像是开了闸的洪水，关小恬积压已久的压力喷涌而出，“是啊，我根本就不是什么好学生。我……我内心阴暗，根本就不把身边的人放在眼里，他们的赞美在我耳朵里就像嗡嗡个不停的蚊子。不，不仅仅是不把他们放在眼里，我是讨厌他们。嗯……讨厌他们……老师也是，爸爸妈妈也一样，他们……他们根本就不允许我选择别的东西。所以我讨厌他们，全部都讨厌……不过，一面讨厌着别人，一面装出别人喜欢模样的我，才是最让自己厌恶的吧……”
“嗯，听起来，你确实够让人厌恶的了。”
关小恬愣住了，她怀疑自己听错了。长这么大，除了自己，从没有人说过她让人厌恶。
“什……什么？”
“我说，你听起来，很，让，人，厌，恶。”
“喂……你在……开玩笑的吧……”
“哈？你觉得我像是在开玩笑吗？”
抬起头，关小恬才发现，眼前的少已然和刚刚判若两人。此时的他，脸上只剩下冷酷与扭曲。车站阴云密布的天空，掠过几只扯着冒烟干嗓嘶声嚎叫的乌鸦。
“把自己的懦弱推给同学、老师、家长，这种家伙还真是够让人讨厌的了。呐，说实话，我劝你还是放弃吧。第一名什么的，你这种懦弱的家伙，趁早放弃好了。”
“你在……说什么啊，我……不明白……”
“不明白？那我就说明白好了。既然什么都讨厌，那你也很讨厌这个世界吧，既然这么讨厌，干脆来个痛快结束这一切好了。呵呵，恐怕你也想过这种可能性，只不过因为自己的懦弱与胆小，连决心也下不了，仅此而已吧。”
“闭嘴！别说了！”关小恬已经彻底忍不住了。几年了？已经数不清了，但从她被灌输“一定要成为第一名”这个思想的那一天起，直至今日，累积的所有委屈、自责，愤怒，悲伤，都在这一刻，被通通释放出来。
“别说了……已经…够了……”
“是啊，够了，一切都够了。可我们的人生，也才进行了短短十几年而已。即使够了，也还是要继续，不是吗……”他的声音，渐渐变得温和起来，但又有些像自言自语。
“我们……我们很弱小，弱小到无法改变身边的同学，老师，父母。更无法靠一己之力在短时间改变现有的体制。我们弱小到只能改变这个不堪的自己。也许听起来很无力，一点也不热血、不青春，但有时现实就是如此……”
他看向她，目光温和如水，却又氤氲着无法抹去的悲伤。
“所以，放弃吧，放弃你所谓的梦想吧。从今天起，你就不再是卫南十二中高二七班的第一名了，你只不过是一个懦弱的女高中生，仅此而已。”
“我……可以吗……”
“当然，没了你做第一名学校又不会倒闭，你也未免太拿自己当回事了吧。”
“噗”，关小恬笑出了声。紧接着，轻笑声越来越响，越来越肆无忌惮。她笑得是那么的开心，像是天空中无忧无虑的麻雀，再也不必如大鹏一般着眼于九天之上，只需倚靠着眼前低矮的树枝，享受片刻的静谧就好。
“谢谢……”
“哈？谢什么，我可是刚骂完你啊喂！正常人不都该赶紧让我滚吗？喂喂你那里没问题吧？”
“哼，又说人家……不过还是谢谢啦，费这么大劲安慰我……”
“我……你想多了，我……我只是想让你赶紧下去，好把第一的位置倒出来给我而已。”
“哼，嘴硬！有本事就来抢咯~”少女看着眼前满脸通红，不知所措的男孩，笑得更开心了。
“呐，商步谷同学。以后，我可以……叫你老布吗……”
“随你，反正早晚是我的手下败将罢了。我走了，反正都车站了，你……你自己等车吧！”说罢，男孩转身就欲离开，可就在转过身之际，他似乎又想到了什么。手揣进裤兜里摸索了一阵，紧接着，便掏出了一张用透明小塑料袋精致包好的卡片。卡片虽然不大，却保存得十分完好，竟然连折痕都没见一个。
“给你，新开的‘迪士拉’乐园的门票。”
“这是什么意思……”
“去玩玩吧，放松一下。别想多了！这……这我充话费抽的！我懒得去，本来就想着找个人处理了。”
“喂！想处理掉还包得这么精致？”
可话音未落，男孩便已一溜烟地跑开了。
从那以后，关小恬的视野里，多了一个无法让她移开视线的身影。尽管并不高大，尽管并不潇洒，尽管总是歪歪扭扭。
可在她视线中，却多了一抹微光。像是遥远星空不易被察觉的一颗星，静静闪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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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后。（下文对应32章结尾）
“不过，我不会再犹豫了哦。不会再因为自己的弱小，恶劣而犹豫。哪怕称不上美好，只要是属于我的，我也统统接受。”
“因为……”
“是你拯救了那样不堪的我啊。”
少女无声的话语，诉说与黑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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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鼓起勇气抬起头，看向面前的镜子。镜子里的少女，一头乌黑的及肩长发自然散开，左侧的发丝单独别到耳后，别有一番不对称的美感。虽然对着教程现学了几天的化妆技术还不太熟练，但略施粉黛后，原本苍白的肤色还是显得有活力了不少。一袭利落的黑色长裙显出几分冷艳，但裙摆柔软的褶裥却又让那份冰霜感缓和了不少。
表情有些紧张，但钟不驯已经在尽量在放松自己僵硬的笑容了。
因为，这是她第一次穿裙子出门。
小时候爸爸倒是给她买过不少漂亮的裙子，可每次她都只是试穿一次，待爸爸看过后便把衣服藏到衣柜里，从此不再动弹。时间长了，爸爸也便不再给她买裙子了，甚至开始了“一式两份”策略——同款衣服，给杜朗买一套大号的，给不驯买一套小号的。至于这一身，还是上学前爸爸特意为她准备的，只是没想到会在这次舞会派上用场。
至于为什么不喜欢穿裙子……不知道，总之比起那些花里胡哨的小裙子，钟不驯更喜欢在夏天穿简简单单的T恤、衬衣；冬天则是保暖的卫衣、毛衣。至于裤子，也是一些偏中性化的选择。
真的只是因为嫌麻烦吗？不知道……但自从被接回爸爸家后，她便没有自己选择过穿裙子。
总之，刚套上这件长裙的时候，她感觉自己简直要喘不过气了。
低头看了看胸前，她有些难为情地提了提胸口的衣襟。毕竟自己已经19岁了，虽然无法媲美杂志封面上丰满的女明星，但也绝不是一马平川。对于从没穿过露肩装的不驯，这套长裙的设计……多少让她有些难为情。
怎么办，为什么感觉有点容易下滑……要不要问问别的女生穿得对不对……这样直接去会被他笑话吗……心中一阵忐忑不安，她开始紧张地咬起嘴唇。
“呜哇……”回过神来，不驯看了眼闹钟，已经6点多了！糟糕……和他约定的时间要到了！想到这儿，不驯急忙抓起外套披在身上，提起舞会上准备穿的鞋子，急匆匆地冲出门去。
卫南的12月尽管寒冷，但和不驯地处北方的家乡比起来，到底是小巫见大巫。往常的这个时候，家里已经快要下雪了吧……想到往日和爸爸、哥哥一起大清早起来铲雪的情景，不驯脸上不禁露出淡淡的微笑。一晃离开家已经四个月了，不知道爸爸和奶奶在家怎么样了呢……爸爸，奶奶，你们知道吗？现在我会经常笑哦，再也不像以前那样了，虽然还说不上“开心”什么的，但至少每一天都能感受到不同的味道。
走出宿舍区，主干路上正值人来人往之时，其中不乏精心打扮赶赴舞会之人。但即便如此，不驯还是迅速吸引了周围行人的目光。她本就精致动人的五官，在这淡淡妆容的点缀之下更是凭添了几分娇美之感。要不是她这“现学现卖”的化妆技术并不成熟，一定还会更惊艳。
但此刻，不驯却顾不上周围灼热的目光了，她的心里只剩下了一会即将到来的相遇。以他的性格会提前去的吧……那他会不会已经等了很久了？会不会已经等得不耐烦，甚至走了……想到这，她狠狠摇了抬头。不可能，凭借自己对他的了解，就算借那个男人十个胆，他也不敢一声不吭就提前离开。可既然自己对此一清二楚，刚刚又为什么那么惊慌呢……
仔细想想，自从和那个人遇到之后，自己就不太正常了。前几天甚至还当着他的面哭了出来……自己一个人调查的时候明明觉得没什么，可那天一在他面前说出来，平日里的辛劳便顿时化作了某种酸苦的痛楚感，一股脑地涌了出来。还没待自己反应过来，声音便已然哽咽，眼泪已经盈满眼眶。但也拜他所赐，自己第一次体验到了哭泣的感觉……虽然哭完眼睛有些疼，但却出乎意料的轻快了不少。
“真是个又奇怪又讨厌的男人。”少女轻声嘟囔着，可嘴角却在不经意间微微上扬。
终于，体育馆的门近在眼前。掀开外套的一角，不驯再次偷偷看了看胸前的衣襟，嗯，应该没问题。呼……深吸一口气，她轻轻地推开门，侧身而入。
舞会已然开始，室内的灯光尽管有些昏暗，但依稀还能看清众人的脸。环顾四周，不驯在人群中寻找着那熟悉的面孔。
终于，她在角落处，看到了他。只不过，是正在和别人跳舞的他。
商步谷，正和面前身着华丽白裙的少女相拥起舞。一只手拉着那女孩的手，另一只手搭在那女孩纤细的后腰上。女孩曼妙的身姿在悠扬的舞曲中如花瓣散落般旋转，美得摄人心魄，让人不由自主地将目光投向她。
等等……那个翩翩起舞的女孩，不是小恬吗……
怪不得小恬今天走的那么早，原来是……
那一瞬间，不知怎么的，钟不驯仿佛觉得心头一紧，像是某件重要的东西被，别人狠狠摔碎了一般。碎片从地上弹起来，划破了她的腿、胳膊，最终，也划破了她的喉咙。
不过，仔细想想也就不奇怪了吧……他们二人本来就是同学，一起跳舞，再正常不过。而且小恬那么可爱、聪明还爱笑的女生，在男生中的受欢迎的程度也是不言自明。不像自己，连最简单的可爱微笑都学不会。
也对，即便是笨得和猩猩一样的他，在这么简单的选择题面前，也会选择大家都认可的那个选项吧。
理性一直是她引以为豪的强项，无论何时，无论遇到了什么困难，她都有把握让自己冷静下来。可此时此刻，任凭自己再怎么冷静，那道碎片却始终嵌在伤口上，越陷越深。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么疼，明明……明明只是个连什么是喜欢都不明白的家伙罢了。
可她不想再思考了。她现在只想找一个温暖的小窝，钻进去，在空无一人的静谧中奢求片刻的逃避。
“我……还真是一点都不坚强呢……”喃喃自语着，淡粉的妆容，再也掩盖不住其后苍白的肤色。
“抱歉，这边有一些事，大概不能去了。”
一滴温热的泪珠，缓缓滴落在闪烁着微光的手机屏幕上。晶莹水珠折射出的最后一线光芒，也终究于黑夜中消逝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