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插曲 特殊的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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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年前的一个傍晚,一名男子牵着任梦曦的手站在任奕昕家的门口。男子一脸高兴地和任奕昕的父母交谈着,而一旁的任梦曦却自始至终都呆呆地盯着地面,表情也十分落寞。
  几分钟后,男子结束了与任奕昕父母的交谈,然后继续笑着对任梦曦说道:“梦曦,从今天起,这里就是你的新家了。一定要听爸爸妈妈的话,别给他们添麻烦哦。有空的话,叔叔和伯伯们也会常来看你的。好了,我看今天时间也不早了,就不打扰你们了,常联系啊。”
  “慢走。。。”送别男子时,任奕昕父亲的表情似乎有些微妙。
  男子离开之后,任奕昕的父亲刚想叹口气,不过他好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马上又停了下来。而任奕昕的母亲则是微笑着弯下了腰,她温柔地向任梦曦问道:“肚子饿不饿啊,总之先进来吃点零食吧。待会咱们就一起去菜市场,买你最喜欢吃的菜,怎么样?”
  任梦曦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三人走进家门后,任梦曦在一个房间的门前看到了一个比自己年纪稍小的男孩子。他一边扶着门把手,一边转过头冷冰冰地看着自己。在那股尖锐的视线中,任梦曦感受到的只有满满的敌意。
  “小昕?正好过来认识一下吧。这位姐姐从今天开始就要跟我们一起生活了,她的名字叫作李梦曦,以后要管人家叫梦曦姐哦。”
  然而男孩丝毫没有理会她的母亲,他一言不发走进了房间,并且还锁上了房门。
  “小昕。。。小昕。。。这孩子怎么。。。”
  然而不管怎么敲门,房间里的任奕昕都毫无反应。任奕昕的母亲只得尴尬地笑了笑,并向任梦曦解释道:“他只是性格比较内向,觉得不好意思而已。反正以后都是一家人了,用不了多久就会熟悉的。”
  很快,一个多月的时间过去了。可是任奕昕和任梦曦的状态和他们初次见面时相比,却没有发生任何改变。不管是互相之间,还是和父母之间,都没有过多的交流。整个家庭的氛围,可以说是冰冷到了极点。
  这天下午,天色格外的阴沉,暴雨前压抑的空气让人几乎喘不过气来。坐在窗边的任梦曦默默地拿出了抽屉里一张已经老旧到起了折痕的相片,并且双眼失神地盯着照片里的人发呆。
  因为太过专注,任梦曦没有第一时间听到任奕昕母亲的敲门声。等到她回过神来,准备起身去开门的时候,任奕昕的母亲已经推门走了进来。
  “梦曦,快要下雨了,窗户有好好地关。。。”
  然而就在这时,一阵穿堂风呼啸而过,无情地卷走了放在桌子上的相片。尽管任梦曦立刻起身朝着窗外用尽全力伸出了右手,还是没能抓住相片的一角。她双手紧握着窗沿,眼睁睁地看着相片在狂风中四处摇摆,最后完全消失在了自己的视野中。
  一声惊雷落下,豆大的雨滴一点点被狂风卷进了屋子里。雨水和泪水混杂在一起,静静地从任梦曦的脸上滑落。
  “梦。。。梦曦?”任奕昕的母亲声音颤抖地问道。
  任梦曦没有回答,她默默地关上了窗,然后把头埋在了枕头里。任奕昕的母亲见状也只能默默地走出了房间。
  这之后,知道了事情经过的任奕昕父亲和妻子大吵了一架。一个月多以来积攒的所有矛盾,因为这一件小事彻底爆发了。不过在晚饭前,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停止了争吵,并且逐渐回归到了平时的生活状态。
  做好晚饭后,任奕昕的母亲喊了四五遍“晚饭做好咯”,然而两个孩子却没有一个从房间里走出来吃饭。夫妻俩自己也没有任何胃口,两人呆呆地看着一桌的饭菜,不知该说些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任奕昕的母亲突然站起身,默默地走向了任梦曦的房间,任奕昕的父亲见状冷冷地说道:“非要往人家伤口上撒盐吗?”
  “那就换你去好了。”
  “你不懂吗?这种时候就该让她一个人待一会。”
  “那也不能饭都不吃啊,要是她永远都不出来呢?你想让她变成下一个奕昕吗?”
  “梦曦可比那个臭小子坚强多了,她要是这么脆弱,根本就不会来我们这里。”
  任奕昕的母亲叹了口气,转而走向了任奕昕的房门。敲门还是一如既往地无人应答,不过出人意料的是,这次任奕昕并没有锁上房门。而更令她没有想到的是,任奕昕根本就不在房间里。
  “小昕?小昕?!孩子他爸,小昕他不见了!”
  任奕昕的父亲先是抖了个机灵,然后立刻示意妻子不要大声叫喊。不过两人的谈话,房间里的任梦曦其实早已听得一清二楚。
  随后,夫妻二人把家里的找了个遍,依旧没有发现任奕昕的踪影。出门之前,任奕昕的父亲用十分平静的语气在任梦曦的房门外说道:“梦曦,晚饭在电饭煲里热着,什么时候饿了就出来吃一点。叔叔阿姨现在有些要紧事要出去一趟,大门的备用钥匙放在客厅的桌子上了。不过除非是认识的人按铃,否则千万千万不要开门啊。有什么事就给我们打电话,没事的话早些休息吧。”
  交代完毕后,两人便披上雨衣,抓起雨伞,匆匆离开了家门。几分钟后,任梦曦透过窗看到了在大雨中不断呼唤着任奕昕名字的夫妻二人。这一幕,让她的内心久违地感受到了一丝触动。而当她走出房门,看到已然空无一人的任奕昕的房间后。一个猜测突然浮现在了她的脑海中,她的心跳声越来越快,神色也愈加慌张起来。
  终于,任梦曦也抓起了一把雨伞,飞奔着离开了家门。。。
  时间来到了午夜,任奕昕的父母早已报警,许多街坊邻居也参与到了搜寻行动中来。然而,暴雨和夜晚双重因素的叠加让搜寻变得异常困难。
  任梦曦不知道自己走了多远的路,也不知道自己用早已沙哑的嗓子喊了多少声“奕昕”。她已经放弃了撑伞,因为她全身上下都湿透了。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里,但她仍在坚持寻找。
  “奕昕。。。咳咳。。。能听到。。。咳咳咳。。。”
  实在累到不行的任梦曦在喊完这句话后,倚在了一颗梧桐树旁打算休息一会。就在这时,她的头顶突然传来了一个轻微并且带着点哭腔的声音:“没想到,最先等到的居然是你。”
  任梦曦立刻抬头望去,发现任奕昕正抱着高处的一节树枝不住地颤抖着,手里似乎还紧握着什么东西。
  欣慰之余,任梦曦仍然不忘责备道:“什么都不说就一个人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你知道现在有多少人在找你吗,你知道叔叔阿姨他们有多着急吗?”
  “我有严重的恐高症,所以没有办法从这么高的地方下来。”
  “那你是怎么上去的啊?再稍微坚持一会吧,我马上去找人救你下来。”
  “等一下,我已经没有。。。”
  还没说完,任奕昕的双手便无力地松开了树枝。任梦曦见状连忙伸出双手,打算接住任奕昕。当然最后没能完全接住,不过好在两个人都只是受了点轻伤。
  接触到地面后,任奕昕立刻双手抱住头部蜷缩成了一团,同时继续颤抖着说道:“对不起,请给我一点时间。如果长时间待在高处,我的身体就会不自觉地出现现在这样的反应。”
  任梦曦有些心疼地问道:“既然这么难受,为什么还要爬那么高,做事不考虑后果的吗?”
  “不,我考虑过。就算一直没有人发现我,我的体力总归会到达极限,最后像刚才那样掉下来。运气好的话立刻就可以醒过来。。。”
  “那如果运气差呢,小小年纪就可能就要变成残疾人了。”
  “所以综合考虑,我并没有选择直接从树上跳下来。”
  “真是不知道说你什么好,说到底为什么要爬上去?”
  只见任奕昕默默地向任梦曦伸出了右手,然后慢慢地张开了一直紧握着的拳头。在看到任奕昕掌心里的东西的一瞬间,任梦曦的内心猛地一颤,她彻底呆住了。
  虽然已经被雨水和汗水浸透,而且还被任奕昕攥的不成样子了,但是任梦曦依旧一眼认出了这张相片,它上面同时印着年幼的自己和已经意外逝世的父母的笑容。
  “怎么会。。。”
  “你的父亲。。。和我爸爸是非常要好的朋友,我见过他好多次。自我记事起,他就对我非常照顾。所以,我很清楚地记得他的样子。至于我为什么会来到这里,我不知道答案。除了风向以外,我完全是凭感觉走到这里的。我只是心里一直在想着,必须要找回这张相片而已。。。”
  任梦曦从任奕昕手中接过了照片,高兴的泪水止不住地从眼角流出,并和雨水交织在一起,慢慢地从她的脸庞上滑落。
  察觉到哭泣声的任奕昕轻声说道:“抱歉,把你宝贵的相片弄成了这个样子。不过要出气的话,可以尽量等到我的身体恢复之后吗?”
  “哈哈。。。哈哈哈哈,说的也是啊,必须要让你负起责任来才行。不过,我恐怕等不了那么久呢。。。”
  听到这番话之后,任奕昕紧紧地闭上了双眼,准备接受任梦曦的教训。然而任梦曦突然温柔地从任奕昕的背后抱住了他,同时轻声对他说道:“笨蛋,这根本就不是你的错吧?而且家人之间,是不需要道歉的。以后找个机会,和爸爸妈妈他们一起,去拍一张新的相片吧。”
  任奕昕愣了愣神,然后有些不解地转过了头。
  “刚才的话,到底是。。。”
  “真是的,多了这么一个奇怪的弟弟,以后肯定会很伤脑筋吧?”
  看着面前这个男孩略显迷茫的眼神,任梦曦的心中渐渐升起了一股复杂而又奇妙的暖意。那微微夹杂着苦涩的幸福感,来源到底都有着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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