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神韵剑

　　林朝雨年过半百，然武功高深也不见苍老模样，只不过眉眼之间稍有皱纹，然而她生的一副好胚子，虽然如今已经是中年模样但是却风韵十足。
　　她的手上并没有剑，轻尘柳柔若无骨，并不需要握在手中，依身而绕也一样可以，即便藏在衣袖之内也不见形影。
　　“花生墨？”
　　“太虚七剑第一剑，轻尘剑林朝雨”
　　相比于林朝雨并不确定的疑问，花生墨甚至都不需要看，光凭那种气息就能确定对方的身份。
　　相应的，当花生墨这样念出林朝雨的身份时，林朝雨便能知道她正是那位来路不明的持着一把轩辕剑的剑客。
　　林朝雨上下打量着花生墨，花生墨一言不发地提着太虚剑静站在路中，静默地看着林朝雨。
　　“你为何而来？”
　　林朝雨稍微有些奇怪，她再三搜寻自己的回忆之后十分确定并不存在一位样貌如同花生墨一般的女性，她跟随赤鸢仙人数十年，也未曾见过与花生墨模样相仿的女孩。
　　但是她的那把轩辕剑却不是假的
　　那是真正的，毫无疑问的，是与赤鸢仙人传给她们太虚七剑的轩辕剑同出一辙的武器。
　　轩辕剑千变万化，按照持有者的剑意变化成为最完美的模样。
　　林朝雨的轻尘柳
　　苏湄的无双
　　江婉兮的风清扬
　　江婉如的落无尘
　　马彦卿的赤绝影
　　秦素衣的染香
　　以及……这位来路不明的花生墨的太虚。
　　太虚……
　　这个名字让林朝雨莫名有些不寒而栗
　　按理说，十九年前的太虚山事变，应该只有她们七个知道事情的真相，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林朝雨莫名感觉花生墨，似乎知道什么，并且正是为此而来。
　　“将轻尘柳还回来吧”
　　花生墨突然开口，林朝雨心神巨震，这句话的意味太深以至于林朝雨甚至无法维持自己的剑心，产生了一息的恍惚，在花生墨面前露出足以致命的破绽。
　　只要一息
　　太虚剑神落下，便能了却林朝雨的性命
　　花生墨还是站在那里，提着太虚剑。
　　“轻尘柳，还来吧”
　　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林朝雨回过神，花生墨分毫未动，然而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一阵冷风吹过，林朝雨的发梢掠过她的眼前。
　　“！”
　　花生墨在那里
　　冷风吹过，她的衣摆却分毫未动。
　　“太……虚”
　　林朝雨艰涩地吐出那两个字。
　　剑心无绝，终极圆满
　　太虚山上下八人，除了赤鸢仙人本人，唯有天才程凌霜以13岁的年纪参悟太虚剑心第四境太虚。
　　所有人都以为天下不会有第三个人
　　所有人都这样觉得
　　心如止水，湖面无波无澜
　　剑心无尘，宁静宛如寒山之巅
　　明镜心澈，照天下于心湖之内成画
　　太虚炁心，剑心平天平地平山平海平人
　　剑心诀共计四百六十二种音节，没有任何意义，然而念此太虚剑心诀便可以锻炼自己的剑心。
　　即便太虚山付之一炬，然林朝雨十九年来依旧不曾断过每日一个时辰的剑心诀诵念，想要以此复原自己的剑心，但是十九年来却未曾看到任何希望。
　　即便是林朝雨，也会有不甘心的
　　即便是林朝雨，也会有反抗的时候的
　　即便她一生唯一一次的反抗，害死了她的师父，从此让自己的剑心再难无尘。
　　林朝雨动了
　　她原本在等花生墨的回答，然而在太虚剑心之下，她已经到了不得不出手的地步
　　高手之间，无非以势压人
　　势，天时地利人和
　　林朝雨占天时地利人和，立于不败之地
　　然而剑心入太虚，平天地山海人，己身超然万物之外
　　任何的势，都无法撼动花生墨分毫。
　　而林朝雨，却会被花生墨的势压制。
　　在她以势压花生墨的那一刻便已经陷入劣势，或者说，从她见到花生墨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她会被压制，因为不管她有如何手段，太虚剑心，无懈可击。
　　太虚剑形守化启开四行二十一式
　　守有三式
　　残月
　　轻尘柳二尺四寸坚不可摧，从林朝雨的衣袖之中飞出，却又圆绕一圈匿于夜色无形无影，纵然月色之下却也不能窥见其剑身模样。
　　化，启，开三剑形各有六式
　　云鹰月鹭
　　垂柳青松
　　乱雷山崩震风
　　林朝雨日日夜夜不停修行太虚剑形，如今已经到了即便不去想也能轻易使出任何一式的地步，而且这二十一式，她已经融会贯通至极境，招式配合，千变万化。
　　月色皎好，然而乌云恰于此时而过
　　清辉被黑暗掩盖，整个赤柳镇陷入沉夜
　　林朝雨与花生墨同样被黑暗遮蔽
　　早已有无数人窥视这一战
　　太虚七剑的第一剑，如今的天穹峰太虚剑派的掌门人林朝雨与或许已经是当今武功天下第一的太虚剑客花生墨的交手
　　乌云虽然影响视线，然而这般的黑暗对于武功高手而言却并不会影响他们的视线
　　所有人都睁大了眼睛看着那黑暗之中的，路中的两人。
　　轻尘柳与这夜色融为一体，蜿蜒曲折如无骨之物，然其剑锋锐利乃是由轩辕剑变化而成，天下神兵莫过于此。
　　花生墨手提太虚剑立于道中，太虚剑心所在，其身屹立夜色之下，任由寒风冷冽，任由太虚剑形二十一式千万般变化不绝，她皆宁静。
　　她只站着
　　林朝雨的势依然在上涨，即便这种势对花生墨无效，然而却可以帮助林朝雨完成她的剑招，千万种变化，随着剑形翻飞变化变多，则是气势逐渐上涨，气势愈是上涨，剑形招法便愈快，变化也愈多。
　　“你确实，很努力”
　　将太虚剑形的二十一式精炼到如此境界，想必林朝雨应该是第一位，除她之外，大概没有第二人了。
　　然而……
　　“神者，变化之极，妙万物而为言，不可以形诘者也。既无形体亦不需形体，此剑充盈空间，此剑即是空间。故而无处不在，无往不利”
　　花生墨左手提剑，右手并指成剑形，于眉心处横扫，然后点出。
　　“太虚剑气·神蕴！”
　　于是十九年前，太虚山上那明耀百里的冲天金光，今日便见得了雏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