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夜谈 下

　　瑾麝继续吐露着往年那些不为人知的秘密“世子殿下陈予年腿中流矢的时候，正是陛下下旨准许陈烈世袭罔替的后一个月。正常来说哪怕世子殿下世袭，也只能继承低于陈烈一级的爵位，那时将不会再有第二个北平王，随后三十万铁骑也会被打散。可陈烈却进了京城，不惜用掉了和陛下的大半情分，为陈家求得了世袭罔替。”
　　我眯着眼睛“所以，是太子或是某个皇子因为无法接受陈家出现第二个北平王，而急于对大哥出手了？”
　　瑾麝点头道“当时大家也只是以为是世子殿下是正常的战场负伤，但现在看来更像是内鬼所为，只是世子殿下运气好，没有直接死于这场阴谋之中。但随后四公子的突然死亡，却愈加印证了这个想法。”
　　我皱眉道“四哥也是他们动的手？”
　　“这只是猜测。因为根据大煌的法律，世袭罔替的继承人是可以更改的。那次事情之后，陈烈便已经有了让四公子继承王位的想法，而那时四公子也表露出了惊人的用兵天赋，大家都隐隐觉得这是陈家三十万大军日后的最终归属。”
　　“然后我四哥就死了，死于暗杀？”
　　瑾麝则知趣的没有接话,气氛压抑。
　　半晌后，瑾麝开口“小姐你的灵根，是举世罕见的空灵根，乃灵根之首，甚至比我的天生剑体还要稀有得多。拥有这样的灵根之人，悟性极高，不仅仅是武学，世界所有的一切都能够在短时间内学会，可谓逆天改命之物。”
　　我一下子目瞪口呆，难怪为什么我的前世学什么都这么快，原来是那被李青璇抽取的灵根转移到了我身上所致！
　　“七小姐拥有这样的逆天之物，而娘亲又是当时的四大宗师剑道魁首，若是被皇室针对，很有可能死于非命。”
　　我反驳道“可我将来顶多被封郡主，封王之事怎么样也落不到自己身上。就算若干年后我有幸成了大宗师，这也无法威胁皇室的统治吧，他们有必要冒着和陈烈撕破脸的风险再对我下手？”
　　“那是你站在了局外人的角度思考，”瑾麝看着我，认真道“师尊作为你的母亲，不希望你有机会受到一丝的危险。小姐你表现的越是出众，越是能引起皇室的杀意，所以瑾麝认为师尊也是如此想的，于是用了最绝对的方法，将此事杜绝了。”
　　自己在陈家的庇护下，不必卷入这黑暗血腥的斗争，快乐安全的过完一辈子，这应该是李青璇所希望的。
　　可是就这样浑浑噩噩的过完一辈子，自己就真的快乐吗？
　　对于李青璇这种一刀切的做法，我不敢苟同。娘亲也许是太过谨慎，但四哥的死却又证明了对方的疯狂和不择手段，现在看来抽走我的灵根和一魄将自己打入凡尘，似乎也是一种先见之明？
　　事已至此，况且李青璇已经不在人世，我再纠结此事也于事无补。
　　我似乎想到了什么，转而问道“所以这次陈烈进京，为的就是此事？”
　　“瑾麝不知，此次进京的具体事宜应该只有世子殿下和陈烈本人知道。”她顿了顿，接着说道“但很大可能，调查这件事也包含在这次行程之中，毕竟陈家上下都对于四公子的死一直耿耿于怀。”
　　“现在看来，事情调查的并不顺利？”
　　瑾麝点头“若是陈烈找了是皇室动手的证据，在京城肯定会有所动作，而不是这么平静的回到北平。看来这对方的行动并没有留下什么把柄，如此一来大将军也无法轻举妄动。”
　　我从瑾麝的话听到了一个有趣的东西，我勾起了嘴角“瑾麝，我似乎听到了你称陈烈为大将军？”
　　瑾麝一愣，似乎才想起自己刚才的话语里问题，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解释。
　　我慢慢向她靠近，嗅着瑾麝身上那沁人心脾的香味，突然觉得这个大汉的小公主似乎也没那么高冷的让人难以接近。
　　“还记得我问你的第一个问题吗？”
　　瑾麝似乎想起了什么，目光有些闪躲。
　　我继续追问道“我还是想知道那个问题，毕竟陈烈怎么说也是我爹。”
　　这确实是我在意的事情，只不过之前在点破对方身份后就被搁置一旁了。
　　果然，瑾麝低着头开始沉默了起来，两手微微的绞在一起。
　　太多时候，瑾麝的冷静很沉稳已经让我麻木了，我甚至有了她本该就是如此的错觉。
　　可毕竟不是真的大能转世，一旦涉及到自己最为敏感的话题，这个只有十四岁的女孩的内心终于掀起了波澜。
　　终于，她还是开了口“这件事，瑾麝已经放下了。”
　　我一脸难以置信的问道“喂喂，你别敷衍我了事啊！这又不是小事，说过去就过去了？！”
　　“瑾麝懂事得很早，那些年发生的事情我都印在脑海之中。一开始，我确实记恨于大将军，只是因为师尊的缘故一直没有向他发难。大将军也察觉到了这点，在师尊走后，大将军知道必须和我摊牌了。”
　　我好奇道“陈烈当时对你说了什么？”
　　“大将军说，他知道自己和我有大仇，但是根绝前朝血脉是他必须要做的，不然无法向整个大煌交代。可终究还是因为师尊的缘故，把我留了下来藏在陈家至今，现在已经是骑虎难下了。大将军坦白，他不能直接把我杀了，这有悖于和师尊的约定，但如此下去我必将成为陈家的祸患。”
　　“所以？”
　　“所以大将军他给了我三次能刺杀他的机会，若是都以失败告终，则我必须放弃报仇之事。瑾麝在此之前，已经用掉了两次........”
　　“陈烈他疯了不成，居然拿自己命开玩笑？！”
　　我彻底震惊了，瑾麝那可是真下得去手的主啊，逮到机会肯定不会跟你客气，而且这家伙可是不逊色于母亲的剑道天骄，陈烈你有多少条命经得起这么折腾？！
　　我一把抓住瑾麝的手，急道“这剩下的一次机会，你还会对他动手吗？”
　　瑾麝看着脸色大变的我，有些好笑。
　　她反问道“小姐你猜？”
　　我没想到她这个时候还有心情跟我玩套路，瑾麝的心里到底想些什么我特么哪猜得到啊！
　　“大将军不能死。”
　　我百思不得其解“你不想报仇吗？”
　　“大将军的为人，瑾麝敬佩，虽然还有一次机会，但我已经无心寻仇了。而且这个大汉公主的身份是见不得光的，除了陈家瑾麝也无处可去，这里就是我栖身之所。”
　　“额，本来是一个很正常的感言，怎么从你嘴里说出来就这么别扭........”
　　瑾麝没有理会我的揶揄，继续说道“小姐不妨假设一下，如大将军某天突然死于暗杀，整个大煌将会怎样？”
　　对方的话一下让我清醒了不少，我略微思考了一番之后便马上得出了结论“那就是北平将会顷刻之间大乱，然后北平和大煌皇室开始互相猜忌，撕破脸面之后变为整个大煌的内乱，而北莽也会抓住这个时机挥师南下，两国大战在所难免。”
　　瑾麝点了点头，补充道“事情确实会那样，当然也有冷静的人会分析是否是北莽的阴谋好嫁祸给大煌皇室，以便他们发动战争。但瑾麝不喜欢战争，就是因为战争才导致了家破人亡的惨剧。所以大将军的安危异常重要，现在瑾麝负责的仅仅是小姐你的安全，还有大将军的。”
　　我就这么直愣愣看着眼前的女孩，半晌才回过神来。
　　一把从正面抱住了瑾麝，我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鬼哭狼嚎道“瑾麝你真是上天派给我的天使啊！”
　　瑾麝也被我这突然发作的“羊癫疯”给吓住了，已经无暇顾及自己还顺便把头埋胸的揩油之举，有些尴尬的说道“小姐，瑾麝还没有沐浴。”
　　我有些意犹未尽的离开对方的酥胸，不满道“你这人，我都没有嫌弃你，你这么紧张干嘛？”
　　瑾麝急忙辩解道“小姐误会了，瑾麝只是.......”
　　“好了好了，”我摆手道“总觉得你叫我小姐小姐显得我们之间的距离太过难以逾越，你叫我一菲就行了。”
　　没想到瑾麝立马摇头道“小姐，不可坏了规矩。”
　　“规矩不也是人定的？你们这些皇室传统有时候真不可理喻。”我有些头疼，开始循循善诱“那私下里喊总行吧？而且我们又不是严格意义上的主仆，不是吗？”
　　瑾麝想拒绝又不知如何作答，只得沉默。
　　我赶紧抓住这个难得的机会继续调着瑾麝“现在没人，不如叫一声听听？”
　　“小姐要是没有其他事情的话，瑾麝先行告退了。”
　　看着几欲起身的瑾麝，我脑子里突然有了个大胆的想法。
　　“瑾麝，今晚帮我暖床吧。”
　　瑾麝一脸震惊的看着我，一直处事不惊的她也被这神转折惊到了。
　　她再三确认自己的听力没有发生问题之后，才试探着说道“小姐，这才刚刚入秋。”
　　我赶紧胡扯“啊，我最近身子虚，有点畏寒。”
　　“可是瑾麝还未沐浴........”
　　“没事，我等你。”
　　“可.........”
　　“这可是生活起居的事，你得听我的！”
　　终于，在我的万般纠缠之下，瑾麝“被逼无奈”只得答应了要求。
　　看着消失在更衣间的瑾麝，我若有所思的自言自语“上次的仇，要不等会就在床上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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