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奎木王三

　　洛阳城董公府，董卓与李儒坐而对论：“文优，吾当真要行那废立之事？此举太过大胆，少帝无罪，倘若篡逆废主，恐为群臣所指啊！”
　　“岂曰无罪，称张让为父，韩忠为母，宠幸奸佞为其罪一；不辩忠奸，随宦外逃，为君不贤为其罪二；先帝宠爱陈留王，欲传其位，何氏篡逆改诏为其罪三。”李儒掸了掸道袍，网罗完罪名，开始了一本正经的忽悠：“岳丈，邙山救驾，据闻你对天子不敬，可有此事？黄河岸边，据闻你重兵压迫吓哭天子，可有此事？百官接驾，据闻你一骑当前受百官朝拜，可有此事？昨日朝会，你又力捧陈留王而失天子颜面，待到天子羽翼丰满，董公当如何？”
　　“倘若我为天子，当暗连大臣，密联各地，调兵入京，除之！”董卓右手一挥，做了个横切的手势，此时心中大惊拍案而起：“险些误了自家性命，文优快快教我。”
　　“敢问董公宫中何人望重，何人位尊，何人权盛？袁家四世三公，太傅袁隗，望重矣，位尊矣，权盛矣。董公若要改天换地，必先游说此人，再聚朝堂重臣于董公府，坦而言之，事方可成。”李儒用指尖敲了敲桌子：“执金吾丁原就不必请了，此獠愚忠之人，手下有一绝世猛将，唤作吕布，郁郁不得志，若得之，此人取丁原首级如探囊取物。”
　　“可若改立陈留王，他若也是一心要除我，那当如何是好？当初迎驾之时，我伸手去抱闵贡怀中陈留王，他便不肯亲近于我。”董卓感觉太难了，要么渴死，要么饮鸩止渴。
　　“刘辩必会除你而后快，刘协未必会以你为敌，会与可能会，二者如何取舍，不是很明显么？刘协是董太后抚养长大，号“董侯”，你可认董太后同族，与刘协叔侄相称，他若除你，便是忤逆。何况刘协由你立为帝，毫无根基，他若除你其名不正，则言不顺，再嫁女为后，以为监管。若是岳丈你还不放心，那么，废长立贤之后即刻除去刘辩，杀鸡儆猴，令刘协心生畏惧，小儿心性必不敢造次。”只有董卓挟天子以令天下之时，才是李儒一手遮天之时，才可以开始自己的计划。
　　次日，董卓邀请袁绍到显阳苑商议废立天子之事，袁绍闻之大喜，立即招许攸商议，许攸提议，“若董卓以韩忠首级昭告天下，袁绍斩奸佞之首级可继任袁氏正统，便全力支持立刘协为天子。”董卓不愿参与袁氏夺嫡之争，那会使得袁术、袁胤竭力反对，然袁胤乃太傅袁隗之子，此事将会使废立之事成为泡沫虚影，便一口回绝。袁绍见董卓拒绝，提出要去请示太傅袁隗再做答策，然后拿着佩刀作揖而去，假做请示，实则弃官携韩忠人头逃向冀州勃海郡。等李儒知晓此事，劝说董卓不必再等，袁绍定然是跑了。董卓气恼不已，立即着人汇报袁隗，袁隗知道董卓拒绝袁绍夺嫡之计，当即同意了董卓废立之策。
　　八月三十日，董卓在家宴上提出废立之事，意欲废黜少帝刘辩，拥立陈留王刘协为帝，便召文武百官商讨，并以霍光事为例，自比田延年，屋外武士持刀而立，一时无人敢言，只有卢植独自一人出来反对。董卓大怒，下令将卢植处死，蔡邕为其求情，而议郎彭伯也赶紧出来劝阻董卓：“卢尚书是海内大儒，士人之望！如今若杀他，天下人都会震惊失望。”董卓犹豫再三，悻悻然只得作罢。离开董公府后，卢植将此事告知执金吾丁原，听闻袁绍曾拒绝了董卓废立之举，辞官去往冀州投靠袁绍。
　　丁原出身贫寒，有勇武之力，善于骑射，追杀敌寇时，都会身先士卒。并州刺史张懿在抵御胡人的进攻时，战败被杀，丁原继任为并州刺史。汉灵帝驾崩，丁原带兵到洛阳，与何进谋划诛杀宦官，此后被任命为执金吾。听闻董卓要行废立之举，丁原火冒三丈，区区凉州胡骑安敢篡逆废主，十常侍之乱时还灭了何苗满门，此时新仇旧恨一起算，连夜召集并州军士，整军备战，次日一早搦战西凉军于城外。
　　天色微凉，李傕、徐荣、张济三将各领一部成燕形对峙于营寨之外，董卓于中军徐荣部后设立帅台，观看此场大战，放眼寻找李儒所说的绝世猛将。“奎木纹”王三便是徐荣手下一屯长，手下百员兵士皆为同乡，看着对面的并州军，知道这东汉第一武将便在其中，不由得异常兴奋，磨拳擦掌，两眼放出嗜血的光芒。
　　马未蒙眼，幽光闪烁，其行如风，其势如洪，正是并州狼骑，一员年轻将领单骑而出，铜冠银簪，剑眉星目，虎背蜂腰，身着麒麟吞云甲，胯下一匹古铜鲜卑马，手持方天画戟遥指西凉军：“吕布在此！何人敢来一战？！”
　　王三自是不会上前，他还没狂妄到去单挑吕布，更何况，奎木纹的初始灵技是“阵眼”，只有在人群中才能发挥其威力，或许灵技进化之后或有可能，但这个秘密却只有那道服后生才知晓。张济军中一员骁将策马而出，反正人头攒攒啥也看不见，王三索性低头掏了掏耳朵，然后吹了吹手上的污秽，便听闻一声声惊呼，却是那人一个照面都没走过便被斩于马下。李傕不屑的瞟了眼张济，挥了挥手，一个大胡子挺刀而上，吕布方天画戟绕身半圈，手抓戟尾一招横扫千军，将大胡子拦腰斩断。一个羌人抬弓便射，被吕布侧身躲过，那羌人翻身躲于马侧，向着吕布冲去，待到吕布近前，羌人突然现身，顺着马头一枪刺出直取吕布咽喉。吕布后仰躲过长枪，反手刺出方天画戟，直接将那枪兵整个挑起，羌人此时胸口被洞穿，两手紧握戟刃想做最后挣扎，吕布连人带戟砸在地上，那羌人脖颈一扭，顿时没了气息。
　　吕布拔出方天画戟，左右手互换，舞了两个枪花，指着中军帅台：“哈哈哈哈，西凉羌胡如此无能，无我一合之将，董卓老贼，待我取汝首级献与天子！”说罢，领兵直冲董卓而去。董卓本想赞其勇武过人，见吕布杀来，恨不得提刀去战上几个回合，但念及那几个被斩之人都是在军中挂了名的，自知不是对手，加上谋士的劝说，匆忙下台，撤回营内。李傕与张济的侧翼两部，夹击着向吕布迎去，奈何连败三将，军心已失，被并州狼骑杀得土崩瓦解。。
　　眼见两翼合击不成兵卒纷纷逃跑，在败兵将要冲散中军之时，王三大喊一声：“山！”以王三为中心的屯兵，双目充血，肌肉虬结，化身成为悍不畏死的战争机器。屯兵前后层次而排，左腿成弓右腿绷直，长枪六十度斜指前方，待面前来人，无论敌友，前排将枪尾插入地里，后排迈步向前挺枪前刺，循环往复。本已经被西凉逃兵所阻的并州狼骑，并没有冲锋起来，缺少了撞击力的骑兵，不少都被连人带马扎成了马蜂窝。
　　当吕布杀至，方天画戟劈开一条缺口，王三大喊一声：“林！”缺口两侧继续向前，后军不动，将吕布团团围住，前军挡住外围的并州骑兵，想要将吕布群起而杀之。吕布果断舍弃战马，脚踩马背，纵身向后欲跳出包围圈，那古铜鲜卑马顿时满身血窟窿，吕布一招劈山戟落地，就地前滚，起身横扫千军，仗着兵器坚利，方才杀出重围，混身是血的逃回本阵。功亏一篑，就这么一个吕布，不仅跑了还砍了二十多个弟兄，王三心疼的不行。此时主帅董卓已安全回营，并州军也无意冲击这个铁刺猬，徐荣所部才撤回了大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