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后来的几日便是重复研习，学习魔法的历史，战争的历史。
　　“地狱之河上的和平之碑是南北两块大陆一同击败地狱魔王所换来的，是战争的结束也是和平的象征。”虽然战争实际上在三年后才正式结束，北方邦联和南方的部族更是在三十年后才重新往来。但并不妨碍历史夸赞过去勇者的功绩。
　　老师着重夸赞其中人族勇者的战绩，勇者小队中大魔导师的魔法如何厉害。那位大魔导师就毕业于圣剑学院，还是大家的校友呢。对了，当时他们所使用的就是校徽上的圣剑……
　　历史课的老师总喜欢把话题讲偏。
　　“所有生物的灵魂之中都有魔力通道，无论是精灵，矮人，野兽还是植物都是如此。这人族体内的魔力通道平均数量是目前已知最多……”
　　而与之对比，魔法基础课的老师讲课很快，不少学生手里都掏出整卷的教书照着书本的文字去听，即使如此那些学生依然有些吃力。而没有课本书，只能靠记忆和仅有的墨水学习的艾雅就更艰难了
　　辛运的是，之前艾雅从木屋里找到一支旧羽毛笔和一小袋墨水。有了笔和纸，艾雅能够将听到重要的部分都记录下来，等之后再找机会去图书馆借教科书来继续学习。
　　但时这才几日下来，艾雅的墨水就已经快用完了。艾雅已经尽力缩小字体，但于事无补。而且艾雅以前只用过树枝在地上写字来学习，这种笨拙的手法总是写得歪七八扭，而墨水大多也是因此浪费掉了。
　　或许该再节省一些，如此想着的艾雅决定把墨水留起来，多努力去听课就好。
　　下课，是享用午饭和午睡的时间。艾雅已经找到了路，快速去侍从的食堂里领取免费的食物，虽然要跑的远了些，但午饭的事情解决了。
　　但教学的白楼离自己宿舍的木屋实在是太远了，午餐从侍从食堂里出来后艾雅选择在白楼周围的花园里休息。她在这里找到了一块较为偏僻的亭子，这里周围的花丛中都是杂草，就亭子顶上也被藤蔓和鸟占领。
　　比起偏僻更像是被废弃了。
　　但这本该是艾雅一个人的休息时间，却遇到了一位不速之客。
　　“午安，艾雅小姐。”亚麻色头发扎起简单的发型，女孩坐在亭子中间，仿佛在等着艾雅的到来。原来是那天自己帮助过的同学，诺娅小姐。
　　看着艾雅有些犹豫的样子，诺娅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清坐在这边就好。”
　　本想下意识地回绝离开，但诺娅纯真的表情，艾雅实在是不忍心拒绝。艾雅就顺应着坐下，但并没有坐在诺娅身边，而是隔了一个位置。
　　“艾雅小姐，讨厌我吗？”
　　“不……”
　　“那就好。”诺娅发出了放心的声音。
　　得到答复后，诺娅就移动身子坐到了艾雅的身边。明明是诺娅主动靠近，但靠近后发现脸太近后，她反而害羞地低下头。
　　虽然艾雅自认并没有什么值得社交的资本。但很可惜，被人在意的事情还是有一些的。莱诺伯爵府的佣人，女仆身份进入学院的攀枝之徒，或者安德烈少爷的熟人。
　　许多学生都或多或少在意过，同班的人上课下课也都会偷瞄艾雅然后交流。宿舍的木屋夜深的时候，艾雅也能从窗口靠月光瞥见一些黑影，许是仆从们来偷窥什么吧。但都没有从正面和艾雅有过交流，或许都还是在意安娜小姐和安德烈少爷吧。既不能与之交好也不能发难，所以大家都选择了保持距离。
　　如此说来，那天的安娜小姐身份地位是什么呢，那份气势和周围人的态度，可能甚至是公爵家的小姐，或者王国的皇室也说不定。但艾雅无法证实也无法调查，她没有自己的关系网，学生远离她，侍从们也不敢与她说话。进入学校后独自一人的时间占了大多数，靠专心学习可以度过时间，打扫木屋也能稍作排遣。但还是感觉缺少了点什么。
　　艾雅看了看身边的诺娅，这个亚麻色头发的女孩今天的头发依然没有做得完美，身上的装饰放错了位置，平日课上的行为举止总有一些女仆艾雅都能看出来的礼节性错误。笨拙，纯真，缺少心思，身边也没有侍从帮忙。这样的女孩也会为了贵族社交中的利益纠纷而行动吗。倒不如说，家境落寞的子爵家的姑娘更需要为此而行动吧。
　　艾雅感到了一些失落，但即便如此，她还是接受了诺娅的邀请坐下了，因为她确实有些寂寞了，确实希望能有同龄年纪的人能和她聊聊天。而且能因此得到一些关键的信息也好。
　　“呀，真是不好意思。”
　　“怎么了？”
　　“我忘记准备点心了。”
　　诺娅摇摇头，好像有点责怪自己一样捶捶脑袋。诺娅说最近课上都被艾雅疏远，和其他人聊也被劝说暂时不要靠近艾雅，是昨天发现艾雅一直在这里独自度过午休，今天就想来碰碰运气，来得着急忘记准备点心了，甚至比艾雅还来得早了些。
　　诺娅说话的时候总是有些轻，说话也比较缓慢，好像说了很多却又不让人觉得聒噪。说上几句还要看看艾雅，眼神中透露着你不会觉得我烦的吧，这样的感觉。
　　“感觉都是我在说呢，艾雅小姐不喜欢聊天吗。”
　　“不，只是我没什么机会，不知道聊什么。”
　　“这样吗，大家也建议我不要靠近艾雅小姐，难道说艾雅小姐并不喜欢交朋友吗？”如果这样，那诺娅岂不是打扰了艾雅小姐独自休息的时光吗。
　　“诺娅小姐你知道我的身份吗？”
　　“真是不好意思，我……确实不知道，可露尔这个姓氏我没有听过，还是说艾雅小姐其实是神圣新罗王国的贵族吗？”
　　“我其实不是贵族。”艾雅有点忍不住，笑着回答道。
　　是平民吗？也不是，只是伯爵府里的一介女佣罢了。在艾雅的解释后，诺娅才明白，但也不太明白的样子。但好在的是，在知道艾雅的身份后，诺娅并没有表现出嫌弃或者厌恶的态度。还是像刚刚那副小鸟的模样笨拙地思考着什么。
　　既然诺娅并不知道这些，那为什么要靠近艾雅呢，甚至做出了一些敬畏的举动。
　　“我原先以为，艾雅小姐和我一样都是家里太穷，请不起专职侍从陪伴，只能独自生活，这样的学生其实不少哦。而比起我，艾雅小姐你做的这些就好得多了。衣服每天都很干净，发型和装饰总是做到完美，那天课上还能游刃有余地帮助我。我可是打心底对艾雅小姐感到崇拜呢。”
　　崇拜什么的，太夸张了。诺娅说的那些只是女仆应当做到的而已，贵族小姐自己本来就不需要做到这些。如果被人知道贵族小姐崇拜一名工作做得好的女仆，对诺娅小姐的名声可不太好。
　　艾雅劝诫诺娅不要如此声张，但诺娅却感到不解。
　　怪怪的聊天里诺娅已经明白了艾雅的处境与无奈，却还是有不明白的地方。
　　“已经进入了学院，艾雅小姐就已经是学生了，和大家一样的学生。为什么要做到如此卑微呢，你是学生里学习最认真的，也是学得最好的，体能课上你的身体素质也是最好的，这一点老师也是夸赞过得不是吗？”
　　诺娅还相信着学院的旗号，贵族与平民平等。贵族自身视野的局限性。艾雅没有明说出来，只是做出了微笑的无奈表情。她不只是对诺娅的纯真感到无奈，也对自身的弱小感到无奈。诺娅说得并不都是空话，如果真的能有过人的魔法学习成就，底层地位的学生也能得到和高阶贵族同样的地位。
　　但艾雅并没有那份实力。
　　“诺娅小姐的魔法资质有中等评价吧，我只有下等评价。”
　　满分五星，魔力亲和程度：一星，体能资质：两星，魔力倾向：无。魔力通道闭塞，魔力构成缺少优势，全靠最不重要的体能资质才勉强得到下等的评价，这种资质最多只能是能够使用魔法。所以当时安娜小姐听到时才会感到愤怒。
　　“我在之后只会变成无人在意的差生而已。”
　　艾雅摇摇手，无奈地说。但诺娅却一把握住了她的手，厉声反驳。
　　“请不要这么说！”她的声音变大，并且坚定，“艾雅小姐每天都是第一个学会法术的学生，入学前的魔法资质测定并不是全部。等到春后学校还会举办一次更大的魔法考试，魔法构筑还有魔法运用。我相信艾雅小姐一定能得到更好的成绩，老师们也会看到的！我相信！”
　　虽然这样说很对不起，但此时气鼓鼓在鼓励艾雅的诺娅，就像一只小狗狗一样可爱。
　　两人双目对视，终于发现自己的行动的诺娅顿时羞得脸红，连忙松开了手，有些焦急地捂脸摇头。
　　“真是不好意思……”
　　“不，谢谢你，诺娅小姐。”艾雅开心地笑着说，这是她好久来第一次笑得这样开心。这份开心也重新传染给诺娅，诺娅也发出了清脆的笑声。
　　之后的时间，两人就在这样的气氛中聊一些轻松的话题，或者就随着宁静如此休息。
　　诺娅所给予的这份鼓励，对艾雅非常重要，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都是如此。
　　……
　　诺娅说得没错。入学前的那份成绩只是简单的测定，学习魔法构筑和魔法运用，之后进行的魔法综合测定艾雅或许能得到更好的成绩。
　　并且暂时这种压抑的班级氛围并不会持续很久。精灵，矮人，还有外邦的一年级学生在下周才会陆续入学。基础课程结束后，那些早在家中就学习过魔法的高等贵族们也才会来课堂中学习。到那时，班级的氛围或许会更加复杂，
　　如今的这些压力都还只是开始，艾雅不能在这里被打倒，无论是为了向那个男人复仇，还是为了自己。
　　此时的艾雅并没有发现，被诺娅握住手鼓励时，她的心脏加快了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