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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的要去吗？”一个看不见脸的女人对云汉说。
这里他很熟悉。
这个屋顶。
这是他当初和她告白的地方。
也是他们第一次出任务的地方。
“是的，我有必须要做的事。你，应该能够理解吧。”
“那，你还能回来吗？”她问道。
云汉低下头“我不知道。”
无言。沉默，淹没了这里。
“不对。”云汉摇头“我不是要说这个，我要说的是······”
他抬起头。
而在他面前的，是一具白骨。两个空洞的眼窝，死死地盯着他。
“啊！”云汉从噩梦中惊醒。这个梦，他不知道已经做过多少次了。
环顾四周。这里是他的卧室。
云汉长舒一口气。窗外，现在是黄昏。
昨天晚上真的把他折腾的够呛。在把阿刚送去医院检查后，他又是跟武装安保回去做笔录又是和上级汇报之类的，搞到今天中午才回到家。公司上头那个大姐还算良心，给了他和阿刚三天的假。至少这三天里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
云汉揉了揉还有点昏沉的头。开门向客厅走去。
“昨天，我市发生多起小型灾兽袭击事件，造成了一人重伤，多人轻伤。有关部门已经加强安保工作，为给市民一个安全的生活生产环境而努力。近日，灾兽活动日趋频繁，请问李博士，您对这一现象······”
“云汉你醒啦。”小空正在客厅的沙发上躺着。她只穿了一件宽大的T恤，一边吃着零食，一边看着电视。
“啊啊啊。你多少注意一下自己的形象吧。我要是靠近点，差不多能看光了。”云汉刻意把目光挪向了一旁。
小空听到云汉的话有点害羞。坐了起来，整理了下松松垮垮的衣服。
“反正，你又不是没看过。”小空小声抱怨。
“那是不可抗力好吧。”云汉已经不止一次解释这件事了“当时是为了执行任务，而且我真的没多想。”
“我不管。”
“行吧，你说啥就是啥吧。晚饭呢？吃什么。我去买。”
小空稍微想了一下“回锅肉，还有麻婆豆腐。”
要求不算高，都是能很快搞定的家常菜。照顾这丫头也就这点很省心。完全邻家少女的样子。
“行。”
“云汉，你今天，有事吗？”
“没有啊。怎么了？”云汉有些疑惑。
“没什么，就是问一下。”
云汉洗漱完毕，拿上针织袋，走出房门。
外面现在已经是黄昏。
鸣笛声，吆喝声，楼下大排档的炒锅声，在这黄昏中演奏出独有的交响乐。
这满满的烟火气息，让人完全想象不到，城市的外面还有一群吃人的猛兽正在游荡。
可能这就是人类的韧性吧。明明才过了几十年而已。听老人们说，四十年前这里还是一副萧条的景象。
“大酥梨，大酥梨，三区大棚特产的大酥梨······”“脆皮烤肉便宜卖了！小哥！来一份呗！”
云汉在市场的叫卖声中穿梭着。
“呦！小云，又来了啊。上次给你那丸子尝了吗？”
“嗯，味道不错。刘叔，给我来一斤五花肉，肥肉少点的那种。”
“好嘞，你看这块怎么样。”
“行，帮我称一下吧。”
刘叔把肉上了称“称啥啊，你直接拿去。”
“别别别，刘叔，你可别这样。该多少就是多少。”
“要不是你，我儿子命就没了。这点算啥啊。”
“话不能这么说，刘叔。那是我应该做的。”
这个刘叔，是阿刚的父亲。估计是阿刚回去后，把昨晚的事情都和他说了。
“你看你这，不是见外了嘛。”刘叔把肉递给云汉，还在手上夹了一张纸“来，拿着。送你张这个。”
云汉把纸和肉接了过来。把那张票一样的纸拿起来好好打量了一遍。看起来像是个抽奖券。似乎是最近市场为了促销而搞的活动。
“我这刚好有张抽奖券，你拿去吧，我对那些东西不感兴趣。在你手上或许还有点用。”
“那，我就收下吧。刘叔，以后有啥要帮忙的联系我就好。”
“行行行，过两天来我家吃饭啊。”
告别了刘叔，云汉买了豆腐和调料就往市场的出口走了过去。在出口，一堆人挤在一个柜台前，不出意外的话，那应该就是抽奖的地方了。
抽奖这种东西，难道不是用终端会更公平快捷吗？不出一会，云汉就想明白了。这种实体的游戏，看起来比终端上滚动的数字要有趣得多。
参与奖是一袋盐，三等奖电水壶，二等奖是电视，而一等奖，则是两张游乐园的门票。不是别的，正是这两天电视上大火的，天问第一座游乐园——光辉大陆乐园。
这大奖不能说不吸引人。
“先生，请给我您的抽奖券。”工作人员带着长沿帽，微笑着对云汉说“来，看看您的运气如何。”
云汉把奖券交了过去。手放进了抽奖箱中。
“刚好家里没盐了”云汉和工作小哥打趣道。
“那可不一定，万一就中奖了呢。头奖现在可没人中过。”
云汉将抽奖箱中的一个小球拿了出来。看起来和其他的球也没什么不同。
“那么，请把球给我吧。”工作人员接过云汉手上的球。
云汉仔细看了一下小哥的脸有点好奇“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我是专门搞这类活动的，脸熟也是正常的。要不小哥你拿个联系方式？”
“这个就不必了，就是好奇问一下。你和我之前的同事有点像。”
“哦哦哦哦哦哦！”伴随着云汉抽出的球被打开，工作小哥发出了一阵惊叫。
站得最近的云汉被吓了一跳。
“头奖，头奖！大家伙！今天的幸运儿诞生了，就是这位······你叫啥来着。”
“你叫我路人A就好了。”
“就是这位路人A先生。让我们恭喜他。”
云汉的周围掌声响了起来，其中还混着失落的叹息和一些不怀好意的咒骂。
“这个意思是，我中了？就是，那两张票？”
“是啊。”
云汉有点难以置信。一直以来，他都自认为自己的运气很差。中头奖什么的，这还是他人生头一次。
“路人A先生。留下你的联系方式和信息吧。”工作小哥立马拉着他填写信息“门票我们会用电子票的形式发到你的终端的。”
回家的路上，云汉都有点飘飘然。
这种感觉，还是他第一次体会到。
这两张门票不是一般人能搞到的。与其说是贵，倒不如说是稀少。
因为安保要求，游乐园每天的客流人数是有限制的。黄牛那边一张票都炒到了上万。是云汉拼死拼活三个月的工钱。
最重要的，回家之后，就能看见那家伙开心的样子了。
想到这，云汉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了。
站在家门前，云汉努力收拾好了自己的表情。至少在小空面前，他想要正经点。就像他那个一直不着家的老哥一样。他想要给小空那种可靠的感觉。
小空似乎很憧憬洛荞，总是把他哥，也就是洛荞挂在嘴边。但洛荞因为工作的原因，一年也回不了几次家。
云汉进了家门，发现小空已经换好了衣服，也画上了一层淡妆，打扮得很精致，像是要出门的样子。
“你，这是要去排练？”
“没有啊，就是，等会有点事情。”
“话说，小空你明后天有时间吗？”
“这周都休息。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那个新开的游乐园，你有听说吗？就是······”
“你是说那个？光辉大陆乐园？”小空的眼里在放光“那个票好难搞的，你不会·····”
“嘛，刚好机缘巧合弄到了两张······”
“好耶！”小空立马冲过来抱住了云汉“最喜欢你了！”
“就是最近刚好有空而已。先说好，到了那边不能乱跑。”
“我又不是小孩子。”
云汉用手指弹了下小空的脑袋“到时候你被粉丝抬走我可不管你。”
小空冲云汉吐了吐舌头。
“云汉先生您好！您点的外卖到了！”门外传来了外卖小哥的声音。
“不是，这都快吃晚饭了，你又点了啥。”云汉看向小空。
小空则是一脸无辜地摇了摇头。
“这······不会是你偷偷跑出去，被什么变态粉丝跟踪了吧。”
“不会吧。这么恐怖？”
“你就不能长点记性吗？”云汉吐槽道“你进屋里躲着别动，我去看看情况。”
云汉走到门前，用门上的猫眼看了看外卖小哥，没什么可疑的地方。红色的工作服，带着摩托车头盔，累得浑身大汗。就是很普通的“超快外卖”的配送员而已。
“东西你放到门外就行了。我在穿衣服，等会自己取。”
“那好的帅哥，记得五星好评啊。”
外卖小哥很干脆地走了。看起来还有其他活要干。
“是不是送错了？”云汉自言自语“不对，他很清楚的喊了我的名字。不太可能是送错了。”
按照常理来说，这种来历不明的东西应该想办法处理掉。比如爆破或者焚烧之类的。
考虑到那群家伙也在帮忙盯着这边。应该不至于是什么太过危险的东西。
还是保险起见比较好。
“小空，你暂时先别出来啊。”云汉向里面喊了声。
云汉从门缝挤了出来，立马关上了门。
外卖的盒子不算小，长宽约四十厘米，高差不多三十厘米，精致的包装纸把里面的东西包裹得严严实实，单从外面看不出什么奇怪的。外卖订单上只有买家信息，卖家的信息连同商品细节都是一片空白。
里面有爆炸物的可能性不高。之前“雪”弄的安保系统对爆炸物之类的东西很敏感。如果是这类的东西。现在屋子里那个玩偶一样的预警机器人该响起来了。
那么接下来。就是生物或者化学武器······
云汉皱起了眉头，自己手边没有相关的防护设备，贸然打开会让自己和小空都陷入被动。
“嘿！”
突然的冲击让全神贯注思考的云汉一惊。
他下意识地开始反击。
而那个灵巧的身影却躲过了他的回身肘击。
“霜？”云汉定睛一看，面前是个他很熟悉的人。
霜穿着淡蓝色的洋装，小小的个子，用娃娃一样的脸无辜地看着云汉，好像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你来干什么的。”
“你猜？”霜灵巧地跳到了云汉身前“猜对了就给枭哥哥奖励哦。”
“怎么，昨天的设定还没玩腻？”云汉无奈地叹了口气“昨天的事我可没给你们惹麻烦，要找人背锅可轮不上我。”
“不是昨天的事啊。笨蛋。”霜生气地鼓起了脸颊。
“这玩意，是你弄的？”云汉指向地上的外卖。
如果这是霜的杰作，那么一切都合理了。
霜把头转了过去，明显她是知道些什么，但完全不想搭理云汉。自顾自吹起了口哨。
看来就是她没错了。
“雪，你也在吧。出来解释一下。这可疑的东西到底是怎么回事。”云汉向屋里问道。
“哔——您所拨打的用户不在服务区，请稍后再拨——”屋里传来雪装死的声音。
云汉把东西拿上，打开房门。
“啪。”“啪。”
“云汉生日快乐！”
小空和旁边的一只兔子玩偶手里拿着已经燃放过得小型拉花。彩带在云汉的四周飞舞着。他有点没有反应过来现在的状况。
过了一会，他才想起来。
今天，是他的生日。
“云汉！”小空蹦到了云汉的面前“这个给你。”
小空现在很漂亮。或许是气氛的关系，明明是司空见惯的脸，现在看起来格外地动人可爱。那个笑容，可以融化所有冰霜。
小空的手上是一把匕首。它被收入了鞘中，静静地躺在那双白净的手掌上。
“弄到这个可花了我们不少功夫呢。”兔子玩偶传来了男人的声音“这可是‘玄武重工’的试验品。集成了智能芯片，可以进行实时生命检测，全息地图，实时定位，敌我辨识······”
云汉打断了男人的介绍“看来废物组长也不是完全废物啊。”
“我的代号是‘绯雾’！谢谢！”
“废物组长，该把话筒还给雪了，雪要陪枭过生日。”
通话另一边似乎争吵了起来。
“哎，雪姐姐，就一会，再一会。等我把这刀吹完。”
“你说谁是姐姐？”
“妹妹，好妹妹。”
兔子玩偶的另一端，雪和绯雾吵得不可开交。兔子玩偶也因为他们的争夺开始做起了奇怪的舞蹈。
小空把那个快递盒子接了过来，放在了桌子上。
“来来来，快来吃蛋糕吧！”
盒子打开，是一个相当漂亮的奶油蛋糕，上面用水果装饰的相当用心。蛋糕中心是小空的留言——“一年来辛苦啦！生日快乐。”。留言的右下角小空还签了个可爱的签名。
云汉长叹了一口气。
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这些人，真的是······
夜晚。告别了霜，看着小空心满意足的进屋。云汉拿着兔子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你们就那么缺人吗？”云汉问道。
兔子从床上站了起来，象征性地拍了拍屁股上的灰。绯雾的声音从兔子里传来“你在说什么呢。”
“那个票，多此一举了。”
绯雾笑了笑说：“怎么？对我送你的生日礼物不满意？”
“直说吧，又有什么麻烦事？”
“也不是什么危险的工作，帮我们看一下那个游乐园的状况就行。我们这边在忙走私案抽不开身。有情报显示这个游乐园的老板和‘老鬼’有一腿。”
“‘老鬼’？那个军火贩子？”
“对。你只需要看看有没有啥可疑的地方，向我们报告就行。”
“就算有，也不可能出现在游乐园这种公共场所吧。”
“那个游乐园的位置你看了吗？”绯雾笑着说“‘新城八区’，五年前才被收归开发的新区域，交通便利，原本是用于对外商贸的口岸区划，后来改种了粮。在那里搞一个可以掩人耳目的项目，办事可是再方便不过。”
云汉苦笑“我可不认为随便逛逛就能有啥情报。”
“那个匕首，里面有最新的情报单元，你玩你的，侦查交给它就好了。到时候雪也会在线上帮你的。”
“你果然没那么好心。”
“我可是花了大价钱的好吧。因为这把刀，我差点喝死在饭桌上。说这是我拿命换的都不过分。所以其他人送你的是心意，我送你的是我的性命啊。这不算真心，什么算真心。”
绯雾的这个诡辩因为太过离谱，云汉一时间竟找不到什么反驳的话。
“本来这种事情我是懒得掺和的。但，既然小空都那样了。”
绯雾用玩偶的手拍了拍云汉的背“也不是什么危险的工作，你就纯粹当约会就好了。”
“行吧，那我接手这事。手续回头你帮我走，还有，我要加班费。”
绯雾抱怨道：“这都公费旅游了还要啥加班费。可怜可怜我们这个穷苦的小部门吧。”
“这次我是什么走身份过去？佣兵？特查？还是平民？”
“可能的话，你和空都不要声张。我会帮你办佣兵的手续，让你能调用现场武器站的装备以防万一。”绯雾顿了一下“你，打算什么时候结束小空的任务。你知道，最近不太平，组里很缺人手。”
“我不知道，只是我暂时还不想回去。小空的特殊性你也懂。”
“天问数一数二的人气偶像，全城近四分之一的人是她的粉丝，妥妥的话题人物。更何况还有一个‘英雄’哥哥。想杀她、利用她的人绝对不在少数。理论上给她配护卫队都不算离谱。”
云汉叹了口气“是啊。所以我必须保护她啊。”
“真的吗？不是其他的原因吗？”
“你什么意思？”
“如果你想的话，提前退役也不是不行，我们也不想强求你。去过普通人的生活也挺好的。小空这边的任务会由其他人接手。这样你就可以安心做你想做的事了。”
“让我再想想吧，等我下定决心了会通知你的。”云汉回答道。
“对了，两小时前从隔壁听到的消息，洛荞，也就是小空她哥，在昨天的任务里失踪了。一同失踪的还有他的副手，暂时还不知道事情的细节。”
“什么意思？你是说出了意外？”
“武装安保那边没有消息，联络全都无人应答，也没有遇难信号。”
云汉听到这个消息没什么实感，在他的印象里，洛荞是个相当稳重的人，意外这个词根本就不是为他准备的。
云汉说道：“外派组的火力虽然比不上正规部队，但也不至于就这么凭空消失。”
“确实，相关的情报我还在收集。你就好好地享受你难得的假期吧。”
云汉摇了摇头，开始为明天的出行做起了准备。洛荞失踪这件事，还是暂时不要告诉小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