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弄巧成拙

　　堂下，我如一个待审的犯人跪在冰冷的地上，他们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眼神是那么的冰凉，卸下平日里和蔼的伪装，露出原来的面目。
　　沉默许久，玺宠爹爹开始说话了，冰冷的声音宣判着我的罪行：“你！该死！”
　　我低着头不敢吱声，耳边就传来了辽豫爹爹说话的声音：“罹王息怒，如今杀了她也于事无补，现下我们只能和妖族抢时间把她送出谷，只有她能解除恶渊谷的禁忌，她是我们唯一的希望！”
　　我原以为我如果招来了妖族士兵就会一辈子困在恶渊谷，没想到青鸾印对他们如此重要，重要到让他们铤而走险让我出谷，这倒弄巧成拙了。
　　“怎么抢时间，若换作以前你我早就杀出重围，何须在这受气。”：蛮苏摇了摇鬼面夜游扇，企图消下心中的怒火。
　　戚辽豫寄出一面镜子，挥手间镜面便出现了外头的景象，道：“从十方悬境①传来的镜像现在妖界已经部署了东累犬族，南刖鲛人，北漠沙狼堡，剩余的一方没有部署就只有西冢鹤山！”
　　蛮苏嘴角一抹轻笑，道：“冢鹤山，笑话！那可是妖族机关术造诣最高，分布最多陷阱的地方，处处都是要害，就算她能进，不死也残！”
　　戚辽豫面色凝重，沉声道：“所以，只有冢鹤山妖族没有设防不是吗？只要我们四君助力将她送到冢鹤山不被察觉，终会找到青鸾印！”
　　蛮苏啪的一声收起扇子，站起身来道：“你该不会待在恶渊谷太久，脑子也不好使了吗？冢鹤山离恶渊谷有两天的路程。”
　　“所以，我要你借出灵胥飞梭②再加上我们四人合力，定能让她去到冢鹤山中部！”：戚辽豫将心中的计划侃侃而论，可让蛮苏借出灵胥飞梭又心疼了。
　　只见蛮苏苦着脸，心疼道：“非要灵胥飞梭不可？”
　　“少说废话！”：玺宠瞪了蛮苏一眼，蛮苏不得不从，乖乖交出灵胥飞梭的囊袋。
　　“此次惊动了妖族禁卫，风波不可能一时平息下来，必须让阿丑有足够的时间去妖族寻找青鸾印，但是时间可以改变很多东西。”：左丘常舞看着十方悬镜的景象，此次惊动了妖族，虽出谷前对阿丑下蛊下毒，但是妖族大能妖修太多，并不放心让她出去，万一解了蛊就再也没有重出天日的那一天。
　　四人相互看了下，各有心思，又听左丘常舞说道：“你知道的，你能对她下毒，可你永远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蛮苏站起来，语气冰冷道：“那简单，把她的心挖出来！”
　　我震惊地看着蛮苏，而他的眼中只有冰冷：“凭什么！凭什么要这么对我！”：
　　蛮苏走了下来缓缓蹲下身来，眼中竟有些小得意：“我们已经承受不起再一次的背叛，以你的心脏作为筹码，你就不会想着背叛我们，何尝不可！”
　　我咬紧牙关，拽紧拳头，强隐心中的苦楚：“我五岁时就能杀死一头黄阶妖兽，为什么我所做的一切换不来你们的信任，这几年我一直对你们忠心耿耿难道这还不够吗？”
　　“不够，永远不够！”：蛮苏上前狠狠地抓住那下巴，双眼布满红血丝，如一同失去理智的兽！
　　我直直盯着蛮苏的眼睛，大声质问：“那你们就可以牺牲掉我！”
　　蛮苏将手擦了擦，甩袖回坐，眼神冷漠。
　　我看着在坐的每一个人，今天，我看清了他们的面目，他们残忍无情、心狠手辣、不择手段。
　　玺宠正襟危坐，微微皱眉头，不痛不痒道：“只要你一直忠心为我们做事，我们会把心还给你，不要辜负我们对你的栽培！”
　　我撑着发麻的腿站起来，该是入了魔障，一个被逼太久的灵魂终发了疯，高声大喊：“凭什么！凭什么我要听你们的！”
　　玺宠震怒，拍断了銮座的扶臂，道：“就是命令，由不得你不听，半年，我只给你半年的世间，若你不能如期将青鸾印带回，那我不再有任何顾忌！”
　　我彻底失去了理智，兜着眼泪不让流下，狰狞道：“我不要！一个人没有了心还能活吗？”
　　玺宠轻抹一笑，只道：“你放心没有心你一样能活，我会以石造心帮你装一个假心！”
　　我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们，从不想这冰冷寒心的话是从他们嘴里说出来的，我以为我只要努力认真，以心相待终有一天他们会真心待我，没想到一切竟然都是假的：“你们！你们不是人！是魔！是鬼！”：
　　蛮苏讥讽笑道：“我们一直没有告诉你，我们为什么会一直被囚禁在恶渊谷，恶渊谷非死不得出，只要天地有恶我们就永远不会死，因为我们是万恶的源泉，我们是罪恶的起始，就是你口中的……魔！”
　　我愣在原地，难怪这些年来，他们只教我习基础的修真口诀，并未教授内门功法，魔所生的力量是集天地万恶，我要是沾了魔气，就再也不能从恶渊谷出去。
　　阿丑阿丑，取名尚且这么随意，岂会有真心相待过，是我蒙蔽心太久了，被他们玩弄于鼓掌，成了戏耍取笑的玩意。
　　“够了！动手吧！”：玺宠制止了蛮苏再说下去，唯恐泄露了什么不该说的，四人相互看了眼，就开始施法。
　　我被凌空而起，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合力施法，要将我的心脏取出，几种力量在我的心房里四处挤压着，疼痛，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见玺宠运气与掌心，随便从地上取来一块石头，施以真气，化石为心，没有沾染一丝魔气，四人联手将那块石心打进我的心房替换我那颗赤红跳动的热心。
　　一开始我刚到各种不适应，到最后没有排斥感，我默然的看着他们，竟然也没有了恨意，许是换了一块石头来做心，少了对七情六欲的执念。
　　玺宠面无表情的看着那颗赤子之心，手慢慢抓紧，道：“阿丑，只要你把青鸾印找到，一物换一物，我们会把你的心还给你，你有半年的时间，若没有寻得青鸾印，若途生二心，我会捏碎这颗心脏。”
　　我的双脚落之时，那装着石心的地方开始疼痛起来，兜着的泪水落在地上吸进土里，消失不见。
　　玺宠将手一翻，那颗心就消失不见，就见右手多了件衣裳，道：“如今你需出谷半年，妖族危险重重你需小心谨慎，这是我的火浣法衣③可变化多端，不入刀枪，不侵水火。”
　　我接过火浣法衣就从男子的装饰变成了女式的衣裳，衣身皆以金丝绣有日月星辰，水波云纹、鸟兽龙鱼，是极为贵重的衣衫，看来为青鸾印痛下血本了。
　　左丘常舞从袖口中取出了一个掌心小箱，道：“这是阴阳箱④，阴存毒，阳存药，那阳箱里有你出谷所有的任何药品，包括十绝香，若是有人起贪念抢夺，强行打开就会蚀骨钻心，化为齑粉。”
　　我接过那掌心大小的箱子就变成了大箱子，我将阴阳箱放进百宝乾坤袋之中，出了谷或有用到的地方。
　　蛮苏见个个都出手大方，心里一时不舍，且看戚辽豫给些什么再做考虑，而戚辽豫收了十方悬镜要将其送给小儿，急呼：“慢着，戚辽豫这十方悬镜可照外界之事，若给了她我们如何看得？算了，我忍痛割爱吧！”
　　戚辽豫本想要将十方悬镜给她，可听蛮苏言之有理便换了些防身器件。
　　蛮苏唤出梦魇兽贪夜，在它那空洞洞的眼眶里取下一团邪火，那团邪火有着百鬼狰狞的面容，化作一颗黑石，道：“这是贪夜的眼睛，浊石⑤，可唤百鬼探路，我现将其与十方悬镜相合，你所到之处所做过何事我们也可见着，所有反心也有做出相应的对策！”
　　我接过浊石，面无表情道：“此物乃邪物能穿过结界吗？”
　　蛮苏眉心一皱，拿回浊石，施法驱逐浊石内的戾气，散出石中百鬼，变成一颗晶莹剔透的石眼，在施法与十方悬境相合，这样浊石所到之处都会影映在十方悬境中，道：“我已清除浊石内的百鬼，现只是一块普通的灵石，只做石眼勘探，并无任何它能。”蛮苏将那百鬼凝聚成团放回贪夜眼中化作一颗眼珠。
　　我将那浊石戴在脖子上，这看似别无他能的石头，无非就以石为眼，监看我的所作所为。
　　戚辽豫将玄铁袖箭递出，道：“这是支袖箭乃玄铁所制，可同时发出十八支利箭，见血封喉，将其藏在袖中可保你安全。”
　　我接过那精致小巧的袖箭，泛着冷冽杀气就等开光见血，将袖箭戴在手上，放下袖子，没有任何暴露的痕迹，是把称手的利器。
　　“如今你即将出谷，妖族狡猾，出去万事小心，莫要轻信他人，切记不能习妖族功法，常舞！将她带下去梳洗，换个干净的行头，准备出谷。”：玺宠看着那小人儿的女儿家打扮不适合在妖界行走，便叫左丘带她去梳洗，想着那么多个日夜都熬过了，半年算什么，一时拽紧了拳头，如今就等青鸾印到手，势必屠尽妖族！
　　回到我的阁楼之中，左丘常舞为我梳了男子的单髻，换上了男子穿着的青衫，差些以为我就是男子，左丘常舞将一切打理好，就在我脸上施法，过了一会，镜中的人儿脸上丑陋的胎记被隐去，换上一张平淡无奇的假面。
　　“你竟然出了谷就不能以真面目示人，需隐藏身份，这易容术除非是大能的修者，平常人无法看出，这易容术有一弊端，到了寅时就会恢复你本来的面目，小心行事，是时候该出谷了。”：左丘常舞交代一二，就领着我出了撼天阁，望着恶渊谷灰际的天，眼里充满了憧憬和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