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迂回的演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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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哇,雪开始融化了哎!”
  一位少女在干硬的泥土小路旁望着渐渐化冻的草原,惊喜地发出了感叹。
  冬春交替之际,铺在地面上的积雪随着气温的回升逐渐融化,露出下面翠绿的新生草芽。雪水渗进干燥的土里,浇灌着嫩草的根系。这些草儿随着微风晃动腰肢,在清冷之水的滋润下仿佛要发出舒爽的呻吟——草叶之间摩擦的沙沙声,正是它们喜悦的一种流露方式。
  眺望逐渐翠绿的大地,温蒂额头上的褶皱被转瞬即来的欣喜抚平,她转而注视着刚才在路边发出感叹的那位少女的背影。
  “艾薇儿,我要走了喽!”她朝那位少女喊道,肩膀同时提起吉他包的肩带,“我们还有事情要做。”
  “等等我,我还想仔细看看!”艾薇儿焦急地喊住温蒂的脚步,那飘动的草仿佛有着某种神奇的吸引力,让她的视线始终停留在草原上。
  温蒂叹了口气,“我们有大把时间边走边看,况且你爸爸还等着我们回去呢。”
  “来了。”艾薇儿回答地很干脆,很快就跑到温蒂身边,“不过雪化后的世界,我确实很少看到。”
  “其实我也是。”温蒂淡淡说着,感受着防寒靴子带着青草的芬芳踏入一旁的泥土路中,与艾薇儿的鞋子一起在地上扬起微小的尘土。
  化冻的河流在阳光下重新流淌,以及逐渐展现出绿意的草与新叶。蓝天与绿野交汇成一片清爽的远景,就连吹到脸上的风也柔和了些。所有的这些变化让温蒂一个事实——红溪镇正在迎来一个新的春天。
  “你爸爸还弹钢琴吗?”她向艾薇儿问道。艾薇儿的父亲卡芬曾经是一名卓越的钢琴家,但经历了某起意外后就消失在了公共场合,如今的他在动物面前才会有兴致弹奏。
  “哦,他一直在弹,冬天气温太低,外面又没有草,无法外出的羊群只能全都聚在羊圈里,所以我爸把钢琴也搬到羊圈里弹了。”说着艾薇儿还比划了一下,“他还弄了一个特别高的高台,防止羊跳上去啃坏钢琴呢。”
  讲到这儿艾薇儿自己都笑了。“总之,我爸一直在弹钢琴,这既是他的职业,也是他的尊严。”
  “不过卡芬先生他……还是不能在人们面前弹钢琴吗?”
  “嗯,我爸爸他……始终无法面对我母亲的死。”
  盛大的现场,华丽的演奏,掉落的吊灯,以及被染红的尸体……悲伤的回忆从眼前闪过,面对温蒂的疑问,艾薇儿很快摇摇头笑了笑,“除了我和你以外,他就没有再其他人面前弹过了。”
  “不过我在想,有什么办法能让卡芬先生重新在人们面前演奏呢?”
  “我爸他大概……再也不会这么做了吧。”
  带着些许寒意的风吹过,连带着周围的气氛一起凉了下来。两人静静走在凹凸不平的路上,背上的吉他微微颠簸。
  吉他伴随着温蒂度过了几个月的时光,这几个月也是她跟着艾薇儿练习的时光。她想在离开红溪镇前多练一阵子,争取练到更好,去艾薇儿家的频率也高了起来。
  “有个朋友跟我一起练吉他,是件多么值得珍惜的事。”
  若自己弹奏的音乐无法与他人分享,那真是一件莫大的孤独。卡芬先生是否一直在忍受着这份孤独呢?
  “其实……有一种办法,可以让你父亲重新在人们面前弹奏。”
  温蒂思衬着,犹犹豫豫地说出这句话。艾薇儿几乎是马上转过头看向她,眼睛里冒出期待的光芒。
  “什么办法?”
  “很简单的办法,你肯定能想到的。”温蒂凑到艾薇儿耳边悄声说了两句,她看到艾薇儿的神情迅速变得紧张起来。
  “这样真的有效吗?”
  “我希望如此……”温蒂喘着气,望着道路尽头那一座占地广袤的农场。艾薇儿雀跃的声音随即传来。
  “我们到家了。”
  推开门,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客厅。屋内的温暖气息与外面的清冷对撞,温蒂的记忆一下子鲜明起来。
  “我爸不在里面啊,看来他又跑去外面弹琴了。”
  艾薇儿烦恼着笑着,似乎对此感觉不好意思。
  “要不要先坐一会?”
  “不用,我们直接去找卡芬先生。”
  结果两人还没有坐上沙发就又关上了门,朝着外面的草原走去。
  清冷的风拂过脸颊,撩起发丝,温蒂很快就听到了夹杂其中的乐声——不是钢琴的按键音,而是轻快的小调。
  屋子附近的草原上,一身西装的卡芬先生站在郁郁青草之中,卷发微微晃动。他闭着眼,手里握着一只精致的口琴。从他口中传来的小调如溪流般潺潺流淌在风中,似轻柔似欢快。
  而被这琴声吸引的听众不是人,也不是绵羊,而是一头头壮硕的牛。
  “卡芬先生他……居然在对牛弹琴!”
  温蒂第一眼的反应便是这样。那群棕黄色的牛俯着头,不时望望卡芬那边,不知不觉间便向着那琴声靠近,但又保持着一定距离,服服帖帖的,仿佛一切都很自然。
  这副场景让温蒂想到牧童吹的口哨,尽管那可能只是无聊时吹起的小哨曲,但毫无疑问的一点是,动物们喜欢听这些。
  “这些牛对苏格兰小调很有兴趣。”艾薇儿叉着腰,展现出她骄傲的侧脸,“我爸倒是也很有兴趣满足它们。”
  “那绵羊呢?”
  “哦,它们对什么都感到好奇。相信我不管听到什么音乐,绵羊们都一定会跑过来瞧瞧。”
  卡芬先生此刻正忘我地沉浸在他的演奏中,完全没有注意到两人的到来。温蒂和艾薇儿走到他身边,弄得周围的牛不断哼叫,卡芬才从空气中嗅到了不寻常的味道。
  “哦,是你们两个。”卡芬悠悠然说着,“你们去做你们的事吧,不用管我。”
  “你现在要弹钢琴吗?”艾薇儿问卡芬,卡芬则是微微咧开嘴角。
  “马上。”
  “那就好。”
  艾薇儿点点头,跟温蒂比了个眼神后就匆匆离开,空旷的的草原上只剩下温蒂和卡芬两人,以及闷头吃草的牛儿们。
  “这些牛喜欢听钢琴曲吗?”温蒂盯着其中一头咀嚼不停的牛,走到那头牛面前。
  “无论是牛还是其他动物,对于音乐的接受度都不会太低。”卡芬正了正领带,微笑地扫视了一遍牛群。
  “它们对于音乐只是纯粹的好奇,不懂得其中所蕴含的深层情绪。不过音乐之所以被称为音乐,就是因为其中所传递的情绪是能够感染他人。即使是动物,在不断的耳濡目染间也会感受到其中哪怕一点内涵,因为动物也是有情绪的。”
  “动物也是有情绪的……”温蒂眼珠一动,“人也是一种动物,卡芬先生。”她刻意提到了人这个词语,将话题引到人身上,卡芬的神情便立刻严肃起来。
  “自从发生那件事之后,我就不再在别人面前弹钢琴了。艾薇儿应该早就跟你说过了吧。”
  “嗯,但我认为您的内心还是有意愿的。您还可以试着改变一下自己。”
  “改变?唉,小姑娘你真的太年轻了,完全不懂我这些年所经受的痛苦。这成了一个顽疾,扎根在我的心里。我摆脱不了它,也无法无视它。”
  的确,妻子在观看自己演奏时被吊灯砸死这件事任谁见到都会受到很大打击,但温蒂还是想尝试着说服卡芬先生改变一下。
  “所以您就把自己封闭起来……”
  “算是吧……之前的我,总是想着让人们都能听到我的演奏,但人们的指责和猜疑也从来没有停过。不过来到红溪镇后,我的心境确实变了很多。弹奏不必为了迎合他人,我只需要将自己的情绪倾诉出来就行,而动物不会对你发表什么意见,不会指责你,它们会做的只是倾听而已。”
  卡芬从牛群中挤出身,迎着风踏在青草上。他的钢琴就放在不远处,挨着他的小卡车。
  “如果还有什么问题请稍候再问吧,我要开始弹琴了。”
  “我不会打扰你的。”温柔闭上眼,微微呼出一口气。
  坐在钢琴前的卡芬特地点了点头,他盯着面前的钢琴,手搭在黑白相间的琴键上。但是卡芬并没有急着动手,他随即低着头闭上眼睛,任由风将自己的头发吹乱,而他反而以此来感应风的节奏似的,等到周围的风变得最小的那一刻,第一道按键音响了起来。
  卡芬手指灵巧的舞动着,仿佛精通平衡的芭蕾舞者,在琴键的不断交错中完美的保持着平衡。音乐从他的指尖倾泻而出,柔和得如山间流淌溪流,下一刻却又狂放得如草原上正猛烈的风。每一道按下的琴键,每一次手指的交换,全都混在着时而激昂时而柔缓的乐曲中。那溢出的饱满的热情,即使是站在一旁注视着的温蒂也能轻易感受到。
  牛群也被卡芬先生的钢琴曲所感染,边吃着草边围在卡芬和他的钢琴周围,用骨碌碌的双眼注视着。
  风声,琴声,还有牛群的哞叫,都让卡芬先生无比陶醉。“果然,我还是要为了自己而弹……”他在心中想道,听着青草拂过的声音传至耳畔,感受自心头升起的宁静感一直围绕在自己周围,直到一曲终毕,他才满足地睁开了眼。
  映入他眼帘的是一群熟悉的镇民,以及人们经久不息的掌声。
  “卡芬,没想到你的钢琴弹着么好!还一直瞒着我们!”镇民们鼓着掌围拢过来,对卡芬的演奏不住夸赞。
  “这是怎么回事?”卡芬惊讶地看着镇民们,视线再次转向温蒂,而艾薇儿不知何时也回来了。
  “我自知无法说服卡芬先生您接受在人们面前演奏,所以就用了一个最直接的办法。”
  温蒂叹了口气,苦笑着解释道。
  “我只是趁您演奏的时候,让艾薇儿把大家直接叫过来。就是个如此简单的办法,但真的很有用。所以……还是对不起啊。”
  “爸,对不起啊……”艾薇儿低着头,“我们只是想让你振作一点……”
  “这,这……”卡芬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周围的镇民则拢上来,纷纷安慰卡芬。
  “没事的,卡芬!我们大家都会支持你的!”
  “有卡芬先生的加入,镇上的音乐会一定会更精彩!”
  卡芬苦笑着摇摇头,又转而点了点头。像是在嘲笑自己的固执一般,他对上温蒂和艾薇儿的视线,朝她们挤出一个笑容。
  “看来我必须得放下过去,专心向前看了。”
  “爸,没事的,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一口气从艾薇儿的喉咙里呼出来,仿佛卸下了一个沉重负担。
  “所以我爸是不是真的放下了?”
  艾薇儿问温蒂,温蒂则轻轻回答:
  “我不知道,但我希望如此。而且我也想让红溪镇的春天……更加热闹一些吧。”
  (七天后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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