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世界末日之时可以与作为神明的我约会吗
　　我们的世界陷入了疯狂，一切的源头，其实源于我们自身。
　　源自于欲望。
　　人们的欲望总是无穷无尽的，我们的祖先在很早的时候就开始了掠夺，开始了征战。
　　即便是在眼下的这个时代，在这个人类掌握了近乎永久的能源，在物质上并不匮乏的时代，人们还是在互相征战着。
　　也许，没有理由，仅仅是这个世界之中所生活的人类的天性。
　　不断膨胀的欲望，掠夺更多的财富，更多的资源，更多的自由。
　　这是一个奇异的时代，人们生活在战火之中，却对近在咫尺的爆炸和枪击习以为常，昨天还在一起走向学校的邻家小妹，可能明天就会消失在火焰之中。
　　但是，人们却并不惧怕，不如说，似乎以此为乐。
　　笑着谈论着哪个国家的炮弹昨天落在了自己家的院子里，笑着讨论着今天我们国家的军队占领了哪个城市。
　　是的，这是一个疯狂的世界，一个怪异的世界。
　　人们的内心之中没有信仰，没有对生命的敬畏，只有无尽的欲望。
　　每个人都相信着自己的国家，自己的军队最终会打遍全世界，把这个世界的所有都囊入自己的怀中。
　　但是，这样互相厮杀的时代也成为了历史，漫长的历史总会因为某些偶然而忽然终结，我们的历史终结在了一个阳光明媚的夏天。
　　一个自称为神的少女降临在了每个国家的国会大厅，降临在了电视，网络的每个直播间之中，他这么说着：“我是这个世界的神，你们的世界由于人类的长期的厮杀导致生物的生存率持续降低，你们的世界已经成了三千万世界之中最不适合生存的世界，再这样下去你们最终会自己毁灭自己。
　　“我是来自天上的神，我将拯救你们，我将为你们指明前进的道路，人类啊，停止这无意义的战争吧。”
　　少女，是纯白的，纯白的发，纯白的长裙，脚踩着纯白的长靴。她用她纯白的美丽告诉人们，她不属于这个世界，随后，少女留下了一名名为“第十三神”的男子，消失在了众人的眼前。
　　我们的世界不相信神，但是，我相信。
　　那位女神的话打动了我，因为我早已受够了这个无论我怎么挣扎也始终在不断失去，不断失去珍视之物的世界。
　　我想知道她的名字，我想知道她的一切，我想，我大概成为了她在这个世界上的唯一的信徒。
　　但是，这个世界上的人们却不这么想。
　　人类与人类之间的战争，结束了，取而代之的是人类与神的战争。
　　在这个失去信仰和敬畏的世界，人们在得知神存在的时候，这么想着——我们要获得一切，哪怕那是神才能拥有的，假如神不允许，那么，我们就杀掉神明。
　　我想，神所拥有的很多东西人类是不理解的，或者无所谓的。
　　但是神所拥有的某一样东西却是所有生命在诞生的那一刻就刻入骨髓的渴望，那就是永生。
　　为了永生，人类甚至不惜挑战至高无上的神明，老兵们死后新兵跟上，新兵们死后民兵跟上，民兵们死后，甚至于我们这些普通人，甚至于孩童都上了战场。
　　这是一场为了“永生”而战的战争，战至世界终焉的战争。
　　世界末日之时可以与作为神明的我约会吗
　　第零话
　　【“这是我们全人类最后的决战，今天，将是我们全人类迈向新世界新纪元的第一步。为了我们在战争中死去的父母，为了我们在战争中牺牲的伙伴，为了全人类的理想，让我们用不灭的意志战胜一切！”】
　　耳机之中传来无线电广播嘈杂的声音，没人知道这广播是从哪里传来，更没人知道有多少人在听这广播。
　　因为已经，听不到几个人的声音了。
　　在我刚成为一名士兵的时候无线电里总能听到各种各样的对话声，身边也站满了一齐并肩作战的战友，但是现在，在我身边的，只有布满了弹坑的焦土。
　　这个地方原本是一片平原，重型核弹爆炸之后，地面就像被陨石砸过一样化为了一个巨大的坑。核弹的冲击波把方圆数十公里夷为了平地，剩下的，也就是这光秃秃的悬崖峭壁。
　　远处的那座城市里大概早就没有人类居住了吧，为了清除神的使者，人们对我们赖以生存的土地发起了猛烈的轰击。望远镜的视野之中，一架黑色的直升机飞了过废墟之中的那座唯一矗立着的小楼，其实那里，原本是一片摩天大厦。
　　与神开始的战争也不过才两年而已，这两年，全世界的人类倾尽了所有的火力驱走了所有的使徒，剩下的，大概也就只有第13神自身了。
　　短短的两年，人类失去了将近70%的人口，几乎所有的土地都化为了废墟，幸存的人们都生活在了地底，天空之中布满了数百年才会散去的核尘埃。这焦黑的大地，见证了人们不惜一切也为了获得永生的疯狂。
　　两年前……
　　是的，那个时候的我还是一名刚刚步入高中的高中生，为了取代被炸伤的父亲和柔弱的姐姐，我志愿加入了战争成为了一名士兵。
　　两年过去，我的手已经粗糙地如同枯木，身体坚硬地如同钢铁，在这厚重的防辐射盔甲之中走过了无数的地方。
　　所到之处，皆为焦土。
　　作为一名地面战士，我们所做的也只不过是清除轰炸之后的漏网之鱼，以及为空军制造打击的可能。
　　看似简单的工作，但是生还率极低。或许人也好，神也好在这场战争中早已忘了原本的目的，也或许神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拯救这个世界中的人类。
　　【“胜利在前方等着我们！”】无线电之中的广播这样说着。
　　最终决战么？
　　胜利，真的有意义吗？
　　抬头看着布满了烟尘的天空，我这样想着。
　　光是清理掉这些使徒人类的士兵就已经所剩无几了，人类会如何与第13神战斗？
　　而且，即便战胜了第13神那又如何？打败了掌控生死的神之后，人们真的就会得到永生吗？至少就我所知的，除了在这个世界的第13神，还有最开始出现在人类面前的那位纯白的女神——她叫什么名字呢？
　　那位，纯白，纯白的女神。现在回想起来，那个时候我们的世界虽然不算美好，但是至少还有阳光。
　　“我的名字叫做伊斯忒瓦尔，是统领所有神明的第一神，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叫我伊斯。”一个充满知性的声音忽然在我的身后响起，这个声音——是那个曾在直播之中听过，但是却已经被遗忘在了记忆的角落的声音。
　　我不禁猛然回头。
　　纯白的少女，纯白的头发，纯白的衣襟，她的裙摆向两边敞开着露出了中间蓬松的短裙，看上去就像是一朵盛开的白花一样。
　　伊斯忒瓦尔，第一次，知道了她的名字。她那纯白的身影在这一片焦黑的荒原之中，在这终日不见阳光的灰蒙蒙的天空之下成为了唯一的色彩，让我不禁模糊了双眼。
　　太美了，对于已经很久都没有见过除灰黑之外的颜色的我来说，美得让我的心都为之而颤动。
　　“啊啦，不用这么紧张呢，我是代表和平的女神，所以本心里不希望发生任何的战斗呢。”那只纤细而光洁的手轻轻地指向了我，随着她的指尖触碰到了我身上厚重的盔甲，我手里的枪，身上的装甲在一瞬间碎裂了开来，落在了地上。
　　糟糕！
　　这片土地上残留的辐射在没有防护服的保护下绝对是致死量，在不通过面具呼吸到空气的那一瞬间，涌入鼻尖的刺鼻酸味和弥漫在空气之中的细尘就像扼住了喉咙一样让我感到非常的难受，咳嗽了起来。
　　“咳咳咳，咳……嘴上这么说，但是，还不是要杀了我吗？”晕眩的感觉，不知来自于哪里，这些带着辐射的尘埃还是这带着化学毒气的空气，但是不管是什么，都能瞬间要了我的命。
　　然而伊斯却笑着俯身看着我，她的那张脸同样是那么的白，一尘不染，她笑容之中的微微红润果然不属于这个世界，在如此恶劣的气候之中，怎会有如此泛着桃红的皮肤。
　　伊斯笑着说着：“你看，你没有死吧。”
　　“诶？”感觉好像好多了，从她身上散发出的淡淡体香吸入了肺中就像带着不可思议的净化能力，那些酸臭的味道，灰尘的感觉也随着她的靠近而消失了。我低头看着泥土之中掉在地上的那把自动步枪，陷入了沉思。
　　有多久没有了体会到了呢，这种实实在在的，用自己的脚踏在土地上的感觉。
　　带着细渣的泥土在脚底传来一种奇妙的触感，有些软，有些滑腻，也有一份来自于土地的沉重。
　　“没有死吧？~”那股淡淡的清香越发的靠近了，我无法形容这种香味，因为香味在这个充满了硝烟和重油味的世界之中早已成了奢侈。
　　我只是抬头看着她，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
　　我无法形容她，除了美，想不到其他的形容词。我感觉我所生活的这个世界，无法形容这样的存在，因为人们早就忘记了——美是什么。
　　我只有想哭的感觉，一份怀念，一份被遗忘的温暖，我想起了很小很小的时候，在公园里看到的那朵盛开在墙角的白花。
　　我想，这大概就是被救赎的感觉。
　　[救救我，救救这个世界，救救这个令人绝望的地方。]
　　我的内心之中纵使有千言万语，最终也只是化为了这么一句话。
　　但是，伊斯微笑着却对我说着：“有空吗？可以和我约个会吗？”
　　……
　　约会……
　　印象之中这个词还停留在我刚上高中的时候，班上的一个很受欢迎的男同学说过“这个周末我要和隔壁班的XXX约会”。以及初中的时候，姐姐也说过这个词。
　　很茫然，在我的人生里，我不明白这个词实际的意义，大概也就是知道两个相互喜欢的人约好了一起出去玩罢了。
　　我的视线看向了远方，辽阔的土地平坦得就好像被什么东西给压过了一遍一样。一眼，就能看到环绕着土地的那一片山一样的土坡。在这片焦黑和昏暗之中，伊斯的白亮得发光，就好像带着一层淡淡的光晕，她向着我伸着手，微笑着，笑得就像许久未见的太阳。
　　真的很美，美到我情不自禁地向着她伸出了手，有那么一瞬间我甚至感觉一切都无所谓了，只想抓住她伸来的手。在这个已经什么都不剩了的世界，确实，已经没有什么是有所谓的了。但是，当自己那如树皮一样干枯，布满了枯黄的厚茧的手伸向她的时候。她那洁白无瑕的样子，又让我不敢触碰到她，生怕让她沾染了这世间污浊的尘土。
　　“那么，我就当你答应了呢。”伊斯还是笑着，她一把抓住了我伸向她却停在了那里的手，这么说着。
　　我的世界，或许原本没有那么糟糕。
　　或许人们只是迷失在了欲望里，虽然战争时有发生，但是在战争之中，却依然有着阳光，有着我们可以看到的，明天的太阳。
　　她身上淡淡的香气，就好像我渴望的那束阳光，我在梦里回到的那个地方。在小小的庭院里，我晒着太阳，抬头看着蓝天和白云，看着天空之上飞向远方的飞机。一阵风过，传来树叶沙沙的声响。
　　我的身后，是敞开的落地窗和淡绿色的窗帘。落地窗的另一侧是客厅，客厅再往里，身穿着围裙的一位中年妇女正在饭厅里清理着餐桌。
　　“妈妈。”回想起来与神的战争开始之后，我们很快就搬到了地下，这样的场景除了在梦中，也就是在感觉自己正在死亡边缘挣扎的时候，无数次在记忆深处被想起。
　　我有多长时间没有见到妈妈的那张脸了呢？进入军队之后的我们经过了简短的训练就投入了前线，那个时候我才意识到，原来战争，离我们是如此的近。曾经即便是在战争的边缘却也好好的过着自己本该过着的日子的人们，在学校里谈论着偶像和游戏的我们，其实，是幸福的。
　　我回头看着身后的落地窗，阳光透过窗户在铺着淡绿色地毯的地面上投下一片光亮，照亮了在沙发上坐着的，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拿着冰棍的，我的姐姐。
　　诶？
　　模糊的视线里姐姐就那样坐在沙发上，一副很悠然的样子，如果是以往的话，她这个时候就会对我投来鄙夷的目光，说着：“你瞅啥？”
　　院子的大门处传来了开门的声音，身穿着黑西装手里提着公文包的父亲这个时候还健健康康的，满脸幸福的样子走进了院子里，然后打开了屋子的门，说着：“我回来了！”
　　我，不由得后退了一步。
　　这，应该是在做梦吧。
　　还是说我迄今为止经历的一切都仅仅只是梦而已。
　　“这是你理想中的世界，基于你的记忆，你的愿望所构建的，你所希望的——没有战争的世界。”那个柔软的声音，就像耳畔的微风一样在我的身边响起，带着，一点点幽幽的淡香。
　　顺着声音看去，洁白的伊斯站在院中的一棵樟树下，斑驳的树荫印在她洁白的衣裙之上，几束阳光，照亮了她仍然微笑着的脸。
　　没有战争的世界。
　　那，只是个理想而已。
　　或许在过去的某个时候，与这相似的情形曾经有过，爸爸，妈妈，姐姐还有我都安逸地生活在这个小小的城市里。战争就这么存在着，就在我们的身边，却又好像离我们很远。
　　没有战争的世界，只是个理想而已。
　　现实……
　　对，就是这样。
　　眼前的景象一瞬间就随着我的意识而改变，我正站在一节地铁的车厢里，就和平常上学的时候一样，耳边，回荡着熟悉的车轮行驶在铁轨上的咔咔声。
　　车厢里的人不多，有几个老人，几个阿姨还有几个神色各异的中年人。中年人们有的打着电话，有的低头看着手机，有的正坐在椅子上小憩。抬头向着门口上显示着站台名的显示屏看去，上面显示着[8：10a.m.]的字样。
　　一个普通的上班时间，一个普通的早晨，一列普通的电车。咔嚓咔嚓的声响之中，车厢顺着铁轨的拐弯而摇晃着，顺着这一排扶杆看去，那个身穿着白裙的身影在电车的末尾远远的看着我。
　　突然，一声轰然的巨响，在那一瞬间列车发出了刺耳的刹车声，紧接着一股无形的推力让我整个都腾空而起，车厢之中，视线之内——世界翻转着，滚动着，四处都飘散着破碎的玻璃渣。
　　就在这一天，就在这个时候，电车遭到了袭击，第一次感觉，战争，离我们是如此的近，如此的有破坏力，如此的振聋发聩。
　　我的父亲，就是在那一天失去了左臂和左眼。
　　当战争伤害到自己身边的人，自己的至亲的时候，我深深的感受到这个世界的疯狂，深深地希望着能有人来拯救。
　　所以，我看到了她，在看到她的第一眼她就深深的留在了我的心底——因为我相信着，她是我所期盼的神明。
　　“再过一会儿，这个世界就会结束了。”短暂的黑暗之中，一只手出现在了我的面前，洁白，而细嫩的手，就像不属于这个世界。
　　我轻轻地握住了她，在指尖相触的那一刻，我来到了一座山顶。
　　风雪遍布了整个视线，昏暗的天空之中闪烁着蓝色的光，在这雪中，却只是越发的显得遥远。
　　灰色的雪，雪中夹杂着致命的核尘埃，它让我手腕上的感应器发出了刺耳的警报声。
　　［嘀——］
　　［嘀——］
　　冰冷的雪，随着风击打在脸上，我却感受不到丝毫的疼痛。
　　风雪之中，伊斯的身影显得非常的单薄，她所呼出的白气让我知道这不是在梦里，也不是在幻觉之中，而是实实在在的，我们来到了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
　　远处，传来了厚重的金属碰撞声。
　　“这个世界，马上就要结束了。”用手按着头上的白纱的伊斯回头看着我，不同的只是此时她脸上的笑容却已然不在了，“抱歉呢，我辜负了你的期望。”
　　什，什么意思？
　　那是什么？
　　那个在风雪之中，在昏暗的天空之下，看上去就像是一座山一样的东西是什么？
　　轰鸣的金属声响之中，灰色的雪如同洪水一样从那个影子的身上崩塌，我却没有感到丝毫的害怕。
　　只是，感到沉重无比。
　　那是神吗？那是神话之中神所创造的末日兵器吗？
　　那是怪兽吗？
　　是外星人的星际战舰吗？
　　不是，那是一座，人造的钢铁之山。
　　地面开始晃动，几乎让我站不住脚，伊斯依然站在风雪之中，淡淡地说着：“现在的我，还无法拯救这个世界。”
　　“等等，你不是神吗？神不是万能的吗？只要破坏了那个东西这个世界就不会毁灭了吧，这对于你来说并不难吧！”想都没想的，我跑向了伊斯，跪在了她的面前。
　　伊斯却只是摇了摇头，说着：“刚刚我们去了你理想中的世界，然后又去了现实中的世界。这样的世界，这样的现实，你还想拯救吗？……”
　　理想和现实。
　　现实，总是残酷的，只不过我的现实也许格外残酷。
　　即将毁灭世界的不是怪兽，也不是外星生物，而是我们自己。
　　为了永生与神明发起战争，甚至不惜毁灭自身的自己。
　　这样的世界……
　　在那一刻，我的脑海之中浮出了坐在轮椅上看着窗外的父亲的身影，一大早就起床去打几份工的母亲的背影，还有一边打工一边上学的姐姐的样子。
　　就是这样的世界……
　　然而看着远处那座发出轰鸣声响，腾起阵阵雾气的“巨山”。我又想起了在父亲受伤之前，我们一家人坐在餐桌前迎接新年的情形。
　　无论在什么时候，家人，始终还是家人。在我穿上军装踏出家门的那一刻，父亲，母亲还有姐姐都在庇护所门口那厚重的铁门前目送着我。
　　谁也没能说出一句话，或许要说的，想说的，都化为了泪水，变成了一个等待的眼神。
　　不想再失去，哪怕从出生在这个世界上的那一刻起，我们就不断失去着。
　　失去着珍视之物。
　　然后，失去了自我。
　　就像在这理不尽的战争之中，谁也说不清自己活在这世间的理由。
　　远处的山中传来了狂风呼啸的声音，那声音厚重又沉闷，听上去，就像是在呜咽。
　　“即便如此，你也还是想拯救这个世界吗？”伊斯忒瓦尔的声音，在这哭泣一般的狂风之中听上去依然如此的动人。
　　狂风与暴雪之中，灰烬与乌云之下，一个白色的光点越来越亮，越来越亮。它带着一股强大的吸引力让从耳边呼啸而过的风逆转，让满目的灰色雪停止了飘落，转而飞向了空中。这股引力让地上的我也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轻，膝盖上的地面也越来越轻，最终，我也从地面上飘了起来。
　　地上的伊斯抬头看着我，就算此刻她身边的雪地都成片成片地飘浮了起来，她也却还是站在那里，就像周围的一切都和她毫无关系一样。
　　她只是看着我，说着：“即便你知道所谓的永生只不过是为了少数人而诞生的幻想，为之而付出了生命的你甚至连牺牲都算不上。
　　“即便是这样，你也依然要拯救这个世界吗？这个理不尽的世界，这个不讲理的世界。”
　　“是的，因为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战争对于我而言只是一个只能接受的事情。永生，又与我何干。
　　“但是，我所珍视的人，我所珍视的事物都在这个世界。这个世界虽然不讲理，却也有着令我珍视的角落。
　　“即便是这样，我也还是想拯救这个世界，不，我想拯救——那些我所珍视的人，我所珍视的一切。
　　“也许理想始终都是一个不能实现的愿望，但是，生在这个世界，请允许我挣扎。”
　　我的手伸向了伊斯，她也微笑着向着我伸出了手。她的手还是那样洁白无瑕，不染一丝这世间的尘埃，曾让我不敢接近，但是此刻的我，只想抓住她。
　　抓住，这最后的温暖。
　　世界，变为了一片的白，奇妙的是，这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痛苦。背后越来越亮的白光渐渐的掩去了视线中的一切，身体被撕裂的那一瞬间，我只看到了我的手指在伊斯的掌心之中渐渐地碎裂，消散。
　　或许是她在为我降低痛苦吧，除了感受到来自她掌心的温暖，竟然，没有一丝的苦痛。
　　……
　　我的世界，消失了。
　　我，也消失在了这世间。
　　没有如果，没有然后，只是，普普通通的，接受。
　　……
　　[管理员权限已开放]
　　[将对象隶属于W298013245的9920865421转移至00000000的固定坐标]
　　[数据状态损坏]
　　[执行修复操作完成]
　　[执行初始化操作完成]
　　[对象已重建（重生）]
　　“呜哇——呜哇——”
　　婴儿的哭声，在树下响起。
　　和煦的阳光温暖着大地，暖暖的微风之中充斥着草木和花朵的清香。
　　光与影交织的温和之景，树叶投下的树荫在眼前摇晃着，露出斑斓的光斑。摇曳的风摇曳着树枝与树枝上红澄澄的苹果，让蓝天和白云看上去也跟着摇曳。
　　好像是在梦中一般，模模糊糊的，就像躺在母亲的怀抱中一样的暖。
　　模糊的视线之中飘过了一抹明亮的白，这柔软而温和的白擦过了我的双手，带来了一张温柔地笑着的脸。
　　“从今天开始，你的名字就叫做‘菲利克斯艾丽丝’了，但是呢，我也希望你能记住你原本的名字——优夜——因为你还有着一个未完成的愿望，等着你去完成。”
　　那张美丽的脸，那双水润的唇。少女的双唇微微张开着，这么说着。然后，一张白布盖在了我的身上，背后，传来了她温暖的双臂滑润而柔软的触感。
　　她的脸离我越来越近，她温暖的怀抱紧贴着我的身体，她的皮肤白皙而柔滑，就像牛奶一样，泛着淡淡的红，和融入了身体的暖。
　　丝丝的白发垂在了我的身上，在阳光之下泛着淡淡的光晕，我不由自主地抓住了那柔软的发丝——我的手，如此的娇小，被她随后而来的手轻轻包在了掌心。
　　“阿拉，这么喜欢我吗？”顺着声音看去，白发的少女头戴着轻薄的白纱，白纱之下，是她斜着的留海和迷人的笑容。
　　就像，妈妈一样。
　　散发着令人安心的气息，耳边回荡着她温暖的声音和温和的心跳。
　　【噗通，噗通】的心跳声，如此的温和，如此的沉稳，就好像一曲催人安眠的摇篮曲。
　　伊斯忒瓦尔，我记得她的名字，我记得她的笑。
　　世界末日之时可以与作为神明的我约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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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零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