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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天尘微弯薄唇，眼尾一抹昳丽惊人的蛊惑众生。“皇上登基那日，我们也是坐在这里。
您说等到中秋便能吃上石榴了，还特地感谢臣为您栽了这棵树。
太后娘娘说那话，不就是在邀请臣么？难道这次又是臣自作多情了？”
云皎月被问的哑口无言，暗自感叹，不愧是舌战群儒的江首辅。
江天尘抬头，似乎想要将她看穿。眼底藏着溺煞人的似水柔情。
“臣有一事不解，太后娘娘为何迟迟不杀慕容缙？难道是……余情未了？”
“江首辅，虽人人都说你是老狐狸，但你还是太嫩了。
若真想折磨一个人，就该让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每日活在地狱中才好，一刀宰了，岂不太便宜他了。”
云皎月感觉有些醉了，借着酒劲也把心里疑惑问出口。
“哀家也有一个问题想问江首辅，你今年该二十有六了吧，为何还不成亲？”
江天尘动作一顿，微垂着头，看上去有一丝落寞。
“太后娘娘没听说么，臣克妻，还有个私生子，名声不怎么好。”
这事云皎月听宫女说过。
江首辅年少时曾经有过一个未婚妻，身体不好，没进门就病死了。
后来又定了一门亲，这个更惨，竟跟人私奔了。
云皎月醉的不轻，突然站起身，双手捧住他的脸，嘴里不停地嘀咕，太后的骄矜早已忘到九霄云外。
“江首辅，你这般郎艳独绝，还出身一流世家，怎会没人喜欢呢？
我表姐肯定是脑子不好使，才会抛下你，跟人私奔……”
两人鼻尖相触，呼吸相闻。
江天尘身体僵硬，一动不动，唯有心跳不断加速。
“江首辅，这么看来，我们倒是同病相怜，都是孤家寡人，都好可怜呐。”
六年来，他见她流过血，流过汗，却还是头一次见她落泪。
“江首辅，若是可以重来，哀家不想做太后，只想跟家人在一起……”
那我呢？
江天尘刚要问出口，眼前的人已趴到桌上，醉死过去了。
他把人小心翼翼抱起，放在床上。
看着她的小脸，淡雅温润的面容闪过各种情绪，挣扎、薄怒、担忧，最后化作一缕怜惜。
“我为你，舍弃家族利益，背弃与太子的约定，扶你坐上太后之位。
如今，你已得到你想要的一切，希望余生只剩喜乐。”
屋内烛火摇曳，雕花木窗上映着错乱的影。
云皎月睡得晕晕乎乎，被人生生摇醒。
“太后娘娘不好了！江首辅出事了！”
一句话，好似腊月天的冷水兜头倒下来。
云皎月原本昏朦的脑子瞬间吓醒，挣扎着坐起。
“是太子的人？”
以她的酒量，喝那么点，根本不可能睡这么熟！
一定是江天尘偷偷在酒里下了药。
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他预感到了危险逼近，不想让她以身犯险，只想自己一个人扛。
云皎月鞋子都顾不上穿，踉跄着刚跑出门。
“太子及其余孽偷偷潜入京城，江首辅被万箭穿心……”
不知何时下起了凄厉的雨，瓢泼透骨。
云皎月双目赤红，浑身被雨水浸透，只顿了一下，便发了疯般跑了出去。
长雍元年，初雪。
伺候太后起居的宫女如往常一般走进寝殿，继而跪倒在地，尖叫出声。
“太后娘娘驾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