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死神的侄子

　　夜间十点，路灯弥漫，弥虹闪烁，鱼有年下学之后，心神不宁地蹬着脚踏车，骑行在回家的路上。
　　鱼有年越觉得心神不安，越是不敢蹬脚踏车的车脚，直到不敢蹬车，鱼有年只好下车，推着车子回家去。
　　鱼有年心神不安，推车行路，来来往往的车辆行人，在鱼有年眼里恍若无物，他的脑海里只回荡着一句话，就是那个无名氏告诉他的，“不要多管闲事，不然，你的生命将止于今日。”
　　鱼有年心说，我就一个学生，能管什么闲事？该不会真是我杞人忧天了吧。
　　鱼有年正这么想着，忽然听到前方吵嚷，骑车行至。只见一所商住两用的两层小楼失火，火光冲天，围观者隔着十多步远，烤的脸皮发烫，火势着实不小。
　　一层是衣服商铺，这也是火势蔓延如此之快的原因，而二层上，是商家的居所。冲天的火势，让行人难以接近寸步。而这时，二层的窗户上，传来了小孩儿哭喊的声音。
　　火光冲天，根本看不清二层究竟是什么情况，但是有一点是肯定的，二层有人。
　　楼上有人哭喊，消防队又迟迟未到，行人们躁动起来，但是大火无情，谁敢轻易犯险？众人或是焦虑，或是无奈地默默走开，楼上的哭声更甚了。
　　鱼有年心道，那个无名氏说的闲事，就是这个吗？
　　孩童啼声不止，鱼有年充耳不闻，胸中憋闷，脚步沉重的推着车子，离开现场。
　　鱼有年就要离开失火现场的时候，尖锐的啼声气力渐弱，直到完全消失。
　　如果说，啼声不止是在撕扯着鱼有年的心，而现在啼声忽止，就像是一柄尖刀插在了鱼有年的心脏上一般。
　　鱼有年忽然想起萧容的话，他希望自己永远是那只小鱼。
　　我怎么能让我最好的朋友失望啊，那个混蛋无名氏，如果这就是你说的闲事，我就是死，也要找你好好理论理论。这，怎么会是闲事！
　　鱼有年一脚蹬开自己的脚踏车，向店铺里冲去。鱼有年撞破商铺的玻璃店门，火苗从店门喷涌而出，鱼有年本能的后退，脑勺朝后，重重地跌倒在地上。
　　鱼有年强忍着痛疼，爬起身来，几次想要冲进店门，但是剧烈的火势。炙烤鱼有年的面部，火辣辣地疼，鱼有年本能地后退，几次尝试，都没有成功，硬生生地被拦在了门外。
　　鱼有年的尝试，行人看着也替他揪心。火势太旺，行人不敢上前，站在原地，对鱼有年喊道：“小伙子，太危险了，等消防队来。”
　　“消防队？”
　　鱼有年自语，回头一看，向人群飞奔，行人们舒了心，以为他终于放弃了。
　　熟料，鱼有年奔到人群中一个骑摩托的大叔旁，抢了大叔的头盔，戴上就跑。
　　“喂，你干什么！”
　　骑摩托的大叔喊着，鱼有年已经戴着他的头盔，冲入火场了。消防员能够勇敢的对抗火焰，除了他们自身过人的勇气，再就是他们的装备。头盔虽不比防火服，但是对鱼有年而言，也是一种保护，更给了他勇气。
　　鱼有年冲进商铺，看火势，这场火灾是在一层引起的，所以说，二层的小孩儿还有生还的希望。
　　身处一层的鱼有年除了头部，感觉整个身体都要被融化、被烤熟，只过了个几秒钟，有头盔保护的头部也开始呼呼冒汗。
　　一层太危险，鱼有年迅速找到上二层的楼梯，冲上二层。
　　二层火势很小，但是却有比一层更加浓郁的浓烟，这些浓烟呛得鱼有年口鼻流涕。
　　刚才那个哭喊的小孩，可能就是被浓烟呛倒了，如果真是这样，那么这个小孩儿现在就在生死边缘，鱼有年必须抓紧脚步了。
　　鱼有年凭着记忆，冲进刚才那个小孩儿哭喊的房间。屋里浓烟滚滚，一个八九岁的小孩儿躺在地上翻滚，痛苦的咳嗽。
　　浓烟向上，小孩因为痛苦躺在地上，吸入的浓烟减少，让他能够保有意识。
　　小孩儿暂时无恙，鱼有年心中大喜。紧接着，鱼有年将床单浸湿，打湿毛巾之后，让他自己捂住口鼻，小孩儿已经八九岁了，能按照鱼有年的意志行动，这是再好不过。
　　鱼有年矮着身子，披着浸湿床单，把小孩儿抱在胸前，给他戴上头盔。
　　小孩儿脑袋太小，头盔套不稳，鱼有年道：“小男子汉，把头盔抓牢了，戴在头上，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能摘下来，能做到吗？”
　　小男孩儿点头，鱼有年一笑之后，面色变得严峻，抱起小男孩儿向楼下冲去。
　　鱼有年上楼去也就是十到十五分钟的时间，可是等鱼有年再次下楼的时候，整个一层已经完全被火焰包围。
　　楼梯口到店门口的直线距离不过十几步，对鱼有年这个经常锻炼的人来说，即使抱着个孩子，也不过是个几秒的事，可以一试。
　　鱼有年调整呼吸，深吸一口气，屏气冲锋，鱼有年冲没有几步，因为没有注意脚下，被地上的衣架绊倒，摔倒的时候，鱼有年迅速翻身，选择先保护小男孩，小男孩摔在鱼有年身上，伤势差很多。
　　鱼有年绊倒之后，旁边的杂物又忽然倒塌。鱼有年也不知道砸中自己脑袋的是什么东西，只觉得疼，然后自己的意识渐渐模糊。
　　鱼有年意识残存的时候，发现小男孩儿因为有头盔保护，伤势不重。这时的鱼有年竟然笑了，他用尽全身的力气，从自己的身体底下抽出床单。
　　还好，床单上还有水，鱼有年给小男孩儿披上，道：“男子汉，你要是能跑出去店门，哥哥给你买糖吃。”
　　“我不吃糖，我要游戏机。”
　　“好，哥哥答应你，游戏...”
　　鱼有年无力地躺在地上，仿佛天地压陷，让鱼有年陷入了黑暗。
　　小男孩儿磕碰着逃出店门，行人惊喜惊呼，“出来了！！”
　　行人们迅速抢上，将小男孩拉离火场。众人望眼欲穿地看着店门，过了良久，里面除了滚滚的浓烟，灼灼的火焰，便再未出来过任何东西。
　　行人们要拿下小男孩的头盔，替他查看有无伤势，小男孩却死活不让，道：“我是小男子汉，答应过哥哥，绝不会拿下来。”
　　
　　夜至十一时三十分，鱼父、鱼母备好酒菜和生日蛋糕准备给鱼有年庆生。
　　鱼母道：“亲爱的，手机关机了吗？今天是儿子的生日，任何电话都不准接，知道吗？”
　　“老婆大人，您的吩咐，我哪敢怠慢，我早就关机了。”
　　“算你有心。”鱼母看向墙上的挂钟，略有忧心的说道：“平时这个时候，鱼儿早就回来了，今天怎么这么晚？”
　　鱼父道：“电视上说离南巷失火了好像，道路可能有些拥堵。要不我出去找找？”
　　“不用。鱼儿马上就要回家了，你要是出去和鱼儿刚好走分了，我还得打电话叫你。”
　　“也是，鱼儿马上就回来了，我要是不在，你给鱼儿准备的惊喜，也有缺憾不是。”
　　鱼母道：“打开电视，等会儿吧。”
　　鱼父打开电视机，地方台插播离南巷失火的新闻。
　　“今晚，十时十五分本市离南巷某商铺发生重大火灾。目前已经确认，本次火灾共造成一人死亡，一人轻伤。据目击者称，不幸身亡的青年，奋不顾身冲入火场，救出一名八岁男童，自己却遭遇不幸。目前见义勇为的青年的具体身份，正在调查中。本台记者报道。”
　　鱼母轻泣，默默祈祷，电视台新闻继续播报。
　　“各位观众朋友，经过多方查证，我们已经明确了见义勇为的小英雄的身份。小英雄的姓名为鱼有年，性别男，十八岁，是我市出云中学的一名学生...”
　　鱼有年的家中忽然死一般的沉寂，忽如其来的噩耗，让鱼母的身心难以承受，登时晕厥，鱼父咬牙含泪，不断地摇头，“不可能，这不是真的，肯定是错了，呵呵，肯定是搞错了。”
　　“目前，我们正在尝试跟鱼有年的父母联系，但一直未能接通电话，我们将继续和鱼有年的父母联系。请继续跟进本台后续报道。”
　　鱼父疯了一般地回房去取电话开机，在路上跌撞数次，他几乎是爬着回房间的。鱼父拿到手机，他迫切地想要开机，证明这一切都是个误会，可是他又不敢，他害怕这真的是真的。
　　
　　无尽的黑暗仿佛在吞噬在鱼有年的灵魂，鱼有年感觉窒息、痛苦，堕入黑暗之后，鱼有年猛然起身，睁开眼睛，剧烈地喘息，心有余悸的说道：“可恶，还以为真的死定了呢。”
　　“你以为，你现在还活着？”
　　冰冷的声音响起，鱼有年一转头，正看到了那个咒自己会死的无名氏。
　　鱼有年看着这个无名氏，没好气的说道：“你什么意思？”
　　无名氏淡淡说道：“你四下看看，这个地方真的是活人待的地方吗？”
　　黑暗、阴冷，一望无际的死寂，这里没有任何的生灵，没有虫鸣，没有草木，只要是活着的东西，什么也没有，这里，只有虚无。
　　鱼有年心怀恐惧，道：“这里是...”
　　“死灵域。只有死人和神能来的地方。”
　　鱼有年上下打量无名氏，道：“你也是死人？”
　　“算是死人，也算是神。”
　　“神？你是什么神？”鱼有年问道。
　　“呃...不是和你说了吗，算是神，其实我是死神的侄子，怎么样，牛逼吧？”
　　“你一个官二代，能不能不要这么理直气壮的？”鱼有年吐槽，又道：“对了，死神的侄子，你叫什么名字，今天你也太诈了。”
　　“死神侄子的名字怎么能随随便便就告诉你？你叫我大人就好了。”
　　“大人你奶奶个嘴儿，我才不叫。”
　　“不叫拉倒。现在你死了，有什么打算吗？”
　　“死了还能有什么打算？”鱼有年愤愤不平，自己一个三好青年，竟敢真的这么英年早逝了。
　　“本来死了就是死了。可是，我是死神的侄子哎，我能给你再死一次的机会。”
　　“你的意思是说...重生。”鱼有年激动万分，道：“时间倒流，对吗？倒回到火灾以前，我要是不犹豫，直接冲进火场的话，我和那个小男孩就都能得救。不，要倒回到我们遇见的时候，我要彻底地阻止火灾的发生，这样大家就都不会有损失了。”
　　死神侄子无情地浇灭鱼有年的幻想，道：“臭小子，时光倒流的能力，可不是这么用的。真要是这样的话，那把火我不就白放了吗？”
　　“那把火是你放的？”
　　“喂喂，你不要一副要吃人的样子好吗？今天我的账簿上要收一个灵魂的，我没把你们两个都收了，就算不错了。”
　　“什么死神，都是狗屁，像你们这样轻贱别人生命的家伙，有什么资格做死神！”
　　鱼有年暴起一拳，和他们初遇一样，死神的侄子还是没有躲闪，硬生生地吃了鱼有年一拳。
　　“哎嗨，我这个半神做的还真是失败。你活着的时候挨你打，你现在死了，还要挨你打。”
　　鱼有年睚眦欲裂，面对这个号称死神侄子的家伙，他丝毫不让。鱼有年满腔怒火地说道：“混蛋，你不要避重就轻，像你们这种胡乱杀人的家伙，根本没有资格自称死神。”
　　“你知道吗，死人其实比活人更难管理。”
　　死神侄子神情有些落寞，鱼有年道：“什么意思。”
　　“人的身体死亡之后，意志强大或者实力强大的人，灵魂得以保留，再经过一段时间的修炼，死灵便可以穿梭死灵域和人间。而能达到这两个要求的灵魂，往往不是心怀怨念，就是奸诈恶徒。”
　　“所以呐？”
　　“为了管理死去的不安的灵魂，死神需要死灵的帮助。我们需要有能力有担当的死灵帮助，所以人手不足的时候，我们往往会...制造死灵。”
　　鱼有年冷眼嘲笑，道：“这么说，你们死神只杀好人喽？好人，做错了什么，你们要这么对他们？”
　　“即使是神，也很难区分善恶。我们只制定规矩。违反规定的死灵，将会被毁灭，这就是我们信条。”
　　“是什么样的规矩？”
　　“细节很多，但是主旨只有一条，那就是不准伤害活着的人。”
　　“是为了活着的人吗？”
　　“不是，是为了死神。我叔叔喜欢管理死灵，我偶尔帮帮他，为他增加一些死灵的数量。但是就结果而言，这对活着的人是有好处的。”
　　“这样的话，死神还不是特别讨厌。”
　　死神侄子开心笑道：“我们不说死神，就说我们自己的事。你愿意接受这次再死一次的机会吗？”
　　“我需要做什么？”
　　“聪明的小鬼，知道世上没有白吃的午餐。在这个世界上，你已经是个死人，所以我只能送你去另一个星球。听说那里的人，可比地球人凶恶多了。那是个实力为尊的世界，我想测验一下，像你这样的小白重生过去，是能卷动风云，还是立马嗝屁。”
　　“你拿我当小白鼠？”死神侄子不置可否，鱼有年道：“你的目的是什么？”
　　“嘿嘿，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正在听电话吗？”
　　鱼有年仔细回忆，道：“我记得，是电话那头的人，在催你办事吧。”
　　“啊，那家伙就是我叔叔，让我去调查一下那个世界的人是什么情况。我懒得去，所以找个帮手。怎么样，你干吗？”
　　“干。”鱼有年没有丝毫犹豫。
　　“答应的这么干脆？”
　　“因为你说过，是会对活着的人有好处的，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