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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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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百年前,曾有一个王族子弟在皇位争夺中凄惨的死去。
  他的不甘与野心吸收了世界外的混沌之物。它赐予他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恐怖力量,让他的怨念化作一条畸形的龙。
  这便是太蟒的由来。
  在百年间,太蟒不断的被斩杀,复生,又被斩杀。它的怨念愈发深厚。另一方面,在历宗的时代,迭起的民怨也成为了他的食粮。太蟒已达到前所未有的强大。
  因此,他已不满足于对皇族的复仇。
  而是要毁灭这个充满哀怨的世界。
  ……………
  乘清醒过来,心里空落落的。
  他从黑臭的泥坑里爬起,污水倒映脸庞。
  在不久前,他并不觉得自己如此衰老。
  他回忆起这几天几夜的经历,恶心与不齿油然而生。洁身自好二十多年的他,与那个堕落的女人紧拥在一起。
  有一种东西从他的身体里流走了,一种高尚的意志,流出身体就变质为欲望。可这种掏空自我、亵渎自我的过程却让他有种罪恶的**。
  剑和鞘散落在他的身旁,这让乘开始思考自己是怎样逃出噬尾祭坛的。他看着剑上的血污,心想自己是不是把女祭司杀了。
  他希望不是这样,那太恶心了。
  这时,他才发现自己的想法和心境十分奇怪。那些忧国忧民不在了,取而代之的是内心深处的欲望与自卑。
  他想起自己多年前曾兴奋于土匪来到自己的乡镇,以便他大展身手。现在看,他内心的这种阴暗没有消失,甚至在这场心棋的失败中被扒开裸露在外。
  “哒哒哒……”
  他听见了脚步声,离得很近了。这几天几夜的纵欲,让他的感官变迟钝了。
  是两个商人衣着的人,他们揣着大包小包,急匆匆的赶路,宛若逃难。
  “二弟,咱们得加紧赶路,太蟒快要来了。”
  “哥……呼哧……我真的走不动了…歇会儿吧。”
  “就歇一会儿。”大哥白了他一眼,避开泥坑,坐在乘对面的土路旁。
  他们闲聊起来。
  “他妈的,杀千刀的太蟒。老子们五年的店铺,都开不下去了。”
  “说起来,朝廷不是说那个乘大侠已经找到太蟒的巢穴了吗?”
  “这多久没消息。怕是早嗝屁了吧。这些所谓大侠,关键时刻屁用没有,依我看就是……”
  “确实,一群只会打打杀杀的莽夫罢了……”
  他们没有说完,就见寒光一闪。
  两颗人头落地,鲜血飙出。
  乘死盯着自己握剑的手,双眼爆满血丝。
  他在起伏的胸腔里感到了愤怒,那令他难以置信。
  以前的他,绝不会因为这种小事出手杀人。这两个男人无非是因为自己办事不力埋怨了几句,结合他们所处的境遇,完全情有可原。而自己却杀了他们。
  他感到自己确实变了,一个伟大的理想崩溃了,暴露出性格深处的暴戾和自卑。
  他无力的跪下,疯狂的向尸体磕头。
  ………
  残阳如血,荒凉的酒铺。
  “啪。”
  又脏又破又臭的乘把空酒缸摔在地上,瘫倒在黯淡的酒桌上。
  几个月过去了,他已习惯于沉溺酒色的生活。他第一次发现,吃喝嫖赌竟如此快乐。一旦开始,便如决堤的大坝,再无法停止。
  他懊悔着,为什么不早点过上这样的生活。几十年,如梦似幻,最终一无所得。
  真好,就这样浑浑噩噩到死吧!那条蛇能把这个无药可救的世界毁掉,那就更好了,他想。
  他想要再拿一缸酒,却稀里糊涂的摸到剑。
  他看着它,冷笑起来。
  “这么多年,我也没为你取一个像样的名字。”
  但他又猛的将剑鞘攥紧,像是要勒死它一样。
  “我这辈子就不该拥有你。”
  “我稀里糊涂的得到这个东西,又不断为拥有它寻找意义。到头来,我发现这东西根本没有意义。这狗娘养的东西,一点意义没有。我也是,一点意义没有。”
  他一次次为了某种价值而拔剑,曾经是少年意气,后来是爱,最后是正义。但他现在才想起,自己拿到这把剑,本就是一个机缘巧合的误会。
  他开始想象他要是不曾练剑,死在十五岁那年多好。
  想着想着,便心生烦躁,将剑甩了出去。
  剑没有落地,被一个人接住。乘看见那张脸,立刻从酒醉中清醒过来。
  竹孤君。
  天下第一的剑者,竹孤君。
  乘从酒桌上滚下来,滚到地上。金黄的余晖洒在二人身上。放大了乘身上的每一粒尘埃,将竹青白的长服映照的一尘不染。
  竹孤君两鬓斑白,神色中隐露出几分同情,若有若无的气息在袖间游荡。
  “吾应该早一点来找你,在你失去挥剑的意义前。”
  乘俯视着他,如今的他身上有一股置身世外的仙气,眼中流露出惋惜的意味,仿佛握剑的神明垂怜着世人。
  “不过,这也是作为极致的世俗剑的你,注定的宿命。”
  “你的失败,再次证明了剑的大道只有一条。”
  乘没有说话,依旧俯视着他。然后,乘大笑起来。
  竹不明白他何故大笑,于是面无表情。
  乘笑着,站了起来,微微昂首,指向竹孤君:
  “竹孤君,我明白了,终于明白了,你所谓的大道。”
  “你不明白。”
  “不,我明白。”乘指着他,又揽起一缸烈酒入喉。
  “你的所谓剑道,与我躺在这里喝酒毫无区别。你求道是为了以剑成仙,成仙的目的就是逃避人活着的一切喜怒哀乐、生离死别。”
  “而你所谓的求道,也无非是将一切活着的烦恼抛掉,在不停的挥剑里麻木自己。”
  “……甚至连自己的情感也麻木。”
  “你什么意思?”不食人间烟火的眼里闪过一丝不快。
  “这么多年来,你如此在意我,难道你心里真的没有一丝将我视作朋友的渴望?又或者,你当年对藏璃真的没有一丝……”
  乘没有说完,因为刍狗已架在他的颈上。
  但他很快又笑了,因为他看见竹孤君的脸抽搐了一瞬,和看见藏璃死去时一样的神情。
  “我这样的人,也配你拔剑吗?”
  “……”他沉默了一阵,犹豫了一下,最后把剑收了回去。
  “对,你不配我拔剑。”竹孤君沉着脸,转头离开。
  依旧是青衣白衫,依旧是青色的刍狗,但乘在背后嘲笑着他。历经几十年,乘终于看透了求道者的理想,只是为了逃避这个世界。
  竹孤君已经离开了,但乘依旧在大笑。
  骄傲的大笑,骄傲于自己即使失去了一切追求,也没有臣服于竹孤君的“大道”。
  原来竹孤君也是和自己一样,一个避世的失败者。
  想到这一点,他却愣住了。
  乘突然坐在地上大哭起来。
  他现在又想把竹孤君找回来,陪他喝酒,听他再唱一次那首只唱过一次的歌。
  ………
  身着黄色华服的少年拍拍礁石上的尘土,坐在石滩上。
  他瞥见身旁竟还有人,转过头去,是一个落魄的中年剑客。
  少年微皱眉,疑惑于这个小岛上怎么还会有别人,他又是为何而来?
  少年快速扫视剑客,他的身上流露出历经沧桑的凡尘气。双眼迷离无神,给人以失去生气之感。
  少年还未开口,剑客抢先道:
  “你就是当朝的皇帝?”
  “正是。”少年堂堂正正的承认道。
  剑客端详他几眼,然后道:
  “狗皇帝,没想到你这么小。”
  少年没有生气,他知道因为他父亲的暴政,天下对朝廷有意见的人很多,他理应理解他们。
  “此等狂妄语气,又是刺客吗?”
  剑客点点头。
  少年注视着剑客,突然想起自己在宫外的戏画里见过这张脸。
  “你就是那个乘大侠吧?”
  “已经不是了。”
  “看来你已知晓了,先皇对你的利用。”
  少年承认了这个阴谋,证实了噬尾教祭司的话,但乘现在已不关心这个。
  “很可惜,他死了。所以得有个狗皇帝代替他被我杀死。”
  少年叹气,道:“那你就不必来了,马上会有其他东西来取朕性命。”
  “不,我一定要亲手杀了你。”
  “朕来到此处,只因与太蟒做了一个交易:杀了我,他就此不再现世。如若你提前杀了朕,这协议便作废了。你愿杀了我,让天下人继续受太蟒之害?”
  “我已不在乎天下人,我只想亲手杀了你。”
  “你以为我不知?那个坊间的传闻。”乘又道,语气中有几分逼人。
  “太蟒是由被篡位的皇族的怨灵所化,其实是一条畸形的龙,这本就是你皇族争权夺利的产物。”
  “传闻是真的。所以,这百年的仇怨只能由天子彻底了断,朕现在正要做这样的事。”
  “我说过,我已不关心天下。”
  “无妨,朕该说的已说。如若你眼界仅此,朕也无话可说。”
  少年的语气随之凌厉,透露出几分帝王气魄。
  “还有,在朕的时代,你这样以武乱禁的游侠根本入不了朕眼。”
  “父亲要靠扶持你巩固统治,是件愚蠢之事。朕来管理天下,要的是以天子之威,利用各方势力,制定王法,规范官吏。用组织与律法巩固江山,守卫万民。自以为是的侠,根本不需要。”
  “可你站在这里,已没有机会做这些事。”
  少年默然,然后看向湖的远方。那里黑云压境,逐渐向着湖心迫近。
  他知道乘是一流的武人,逃是没有意义,且没有王的尊严的。而无论死在谁的手里,都没有机会改变天下了。
  两人间寂静了半晌,只听见微弱的风声从他们身旁呜咽而过。远方传来人的喧哗,那是讨伐太蟒的大军正在湖的那边集结。但那声音很小,也很遥远。
  “我倒觉得,你没有必要来这里送死。”
  “这世界本是无药可救的,没有太蟒也是如此。无论一个人怎样努力,都无法改变它的本质。”
  乘躺在礁石上,望着逐渐黯淡的天空,夜晚要来了。
  “一个人?那也得看这个人是谁。若这个人是只能依赖掌中剑的剑客,那他能做的确实有限。可如若这个人是天子,那他绝对有改变天下的能力,且有这个责任。”
  乘坐起,看着少年道:
  “我在你这个年龄可没有这样的抱负。”
  “多谢。”
  少年回道。
  乘却话锋一转,感叹道:
  “年轻人总觉得自己能以某种方式改变世界,但其实有些本质的东西,几千几万年也不会改变。像是天灾,像是人性。”
  “只可惜我明白的太晚了,晚了同龄人几十年。”
  “朕不认同,我们还是有很多可做的事的。人性有恶,可以用制度去压制。天灾不可避,却可以人力尽量减小危害。做到这些事需要一个领导者和运行良好的体系。”
  “也许你可以做一个好皇帝,但你总有一天要死的。你努力建设的一切,也许会在下个、下下个皇帝手上毁于一旦,任何美好的事物都会有其终结。”
  剑客说着说着,握剑的手慢慢松开。
  少年又陷入沉默,然后猛的抬头,直视乘道:
  “那我至少可以让我活着时的人们,度过更好的一生。”
  乘不予回应,想起自己也曾如此意气风发,不由得叹息道:
  “也许你我都不应存在,无论是统治者还是剑客。”
  少年思考片刻,回应道:
  “也许你我都应该存在,作为统治者和剑客。”
  正在此时,远方的黑云开始疯狂的向湖心岛滚来。同时,巨浪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啸声而凝聚,向着同样的方向前进。这片刻的宁静瞬间被撕碎、吞食。
  所有人都知道,他来了。
  巨浪下有一个庞大的黑影,以超乎常理的速度向这里奔来。所经之处,生灵俱灭。
  “他来了。”少年刚刚意识到,却被一股巨力抛出,跌进十几尺外的湖水中,湖岸就在不远处。
  “小狗皇帝,别做无意义的事。”
  这是他落水前最后听见的话。
  终于让皇帝狼狈了一回,乘觉得很有复仇的**。
  …………
  上至夜空,下达湖底,杀气无孔不入的袭来。
  这是看不见的气。而近在剑客眼前的,是如三只巨兽的爪般的滔天巨浪。伴着混沌的泥沙,从三面扑向渺小的湖心岛。
  无数多头的黑蛇如蔓延的血管,登上岛屿,将所过之处染成血腥色,直至乘的脚边。
  无数的哀嚎传来,长着犄角般肉瘤的巨蛇从巨浪中现身。它的双眼如人眼,却无比浑浊,浑浊得深邃而恐怖。
  在这样的存在面前,天下任何人都无一丝胜算。
  乘当然明白。他本就是来杀天子,再求死于此的。但他却放过了那个少年。
  这恐怖的景象没有压倒他,因为他已在祭坛中体会过这种感觉,更因为哀莫大于心死。
  在这一时刻,他并未像所有将死之人一样回忆人生过往,他在几个月的自暴自弃中回忆过无数次。他已明白思考毫无意义,就像腰间伴他一生的剑毫无意义,他的人生从握起那把剑开始毫无意义。
  他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听不到,等待着死亡的来临。
  但他感受到了沉甸甸的剑挂在他的身侧,一个问题奇迹般出现在脑中:
  “当第一次拔剑时,我在想什么呢?”
  他记得那时曾有种奇妙而剧烈的感觉,深深印刻在了小乘幼小的内心深处。
  他努力的想回忆起那种感觉,但他疲累的内心却怎么也找不回它。
  这种迷茫持续了很久,也许没有很久,直到他偶然的,本能的微微抬起头。
  ——在黑云还未笼罩的夜空,散落着点点繁星。
  星光映在他的眼中,就像在四十六前的夜晚,他手中的剑倒映星光。
  他想起来了。
  这是历史长河中微小的一闪,却又成为了某种意义的永恒。
  ………
  乘梦到自己正融入这片星空。
  他感觉自己触及了某种东西,那种东西也存在于他的灵魂中,正与外界共鸣。
  他浮于半空中,缓慢升向星空。
  他看见了很多人,很多人存在于地上,有喜有怒有哀有乐,也有更复杂的况味。
  无数悲喜涌入他的眼,其中人们的悲痛更吸引他的视线,因为他从中看见了自己。
  但很快的,他升得越来越高,不同的音容逐渐消失,直到在星空时归于宁静。
  一个美丽的蓝色星球出现在他的眼前,他的美丽使乘忘记了那无数悲喜。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意识到这是自己的世界,也意识到她原来也是一颗星球,是亿万繁星之一。
  他开始观察她,于是注意到在她之上,有无数小小的黑点正在移动着,他看见了庞大的轨迹。
  在那轨迹上,一座座建筑拔地而起,它们形态各异,不断的建造、改变与消失。也有无数绿色的农田被开垦,从播种到丰收到荒芜。
  这轨迹不仅在乘出生的土地,他也在其他位置看见这不断运动的轨迹。
  渐渐的,互相隔绝的轨迹联通在一起,连运动的速度也不断加快。
  然后,流动于一体的小小的黑点形成了庞大的共同体。
  “叮————”
  这颗星球被点亮了,以不为他所知的方式。
  他静静看着那些发着光的陆地,正与遥远的星空遥相辉映。
  他明白了,这是文明,这颗星球上的文明。
  光亮突然消失,时间的沙漏被倒置,世界似流沙般向着亘古的时代推进。
  这颗星球变得漆黑,没有光,也没有生灵,这让他怅然若失。
  倒退至某一刻,黑星静止不动了。
  他侧耳倾听,想要从地球的往事中寻找生机的脉搏。
  他找到了。
  浩瀚的死水里传来肉眼无法看见之物的呼吸,随即无数陌生的生灵在水中出现,他们中的部分又爬上陆地,无数奇异的植被随之蔓延。那无数小小的、寿命短暂的生灵,将黑色的星球渐渐点绿,他在星空中听见他们的呼吸。
  他明白了,这是生命。
  时间向着更远的过去流转,剑客被裹挟在其中,被裹挟到不存在时间与空间的死寂中,那是不能被称为漆黑的漆黑,那是混沌。
  他静静等待着,有什么要来了。
  毫无征兆的,一团耀眼的火光,也是无声的爆炸。某个东西出现了,开天辟地的出现了。
  他位列其中,起初仍是一片漆黑,后来他感受到了无数存在的相互吸引、碰撞与毁灭,
  那是满天繁星正被分娩而出。
  星光出现了,起初很少,然后愈来愈多,其间也有一些逐渐黯淡于真空。
  但总体而言,星光仍在增长,向着宇宙的边界扩张。
  乘屏住呼吸,全身心的感受着每颗星星的微光。那是无数生灵,也有无数文明,在那无数文明中,他感受到了共鸣,来自遥远星星的人们的悲喜。存在不同,思维不同,但灵魂内核一致的悲喜。
  无数生命经历着悲喜,同时顽强的存在,消失,又存在。
  远至这个宇宙外之处,无数的宇宙。
  那是一种无法描述的宁静,如和谐的交响乐般的宁静。
  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
  剑还在乘的身旁,它已融入这三千世界。
  ………
  乘最终来到了一个绝对静止的空间。
  也许是北冥之上,菩提树下;也许是某座坟场,某间茅房,也许是他的心。
  剑还在他的手边,他拔出剑,看见自己的一生倒映其上。
  简直短的和说书人的武侠小说一样。
  他慢慢的阅过人生的每一个关键节点,看到那些时,他的内心仍有难以言说的触动。这是必须的,因为他是人。
  但这些苦难已被放进一个更宽广的心灵,触及大道的心灵。
  所以那些苦难,也显得渺小了许多。
  在这个空间中,他意识到自己应该思索手中的剑。他明白那是对他无比重要的存在。并不是像竹孤君一样视其为至高无上之物,将自我化作剑的奴隶,逃避俗世的一切。
  那是执念,执念只会离道愈来愈远。
  这把剑映照着他的人生,也倒映着宇宙星空。
  所以剑是他自己,也是整个世界。
  他为剑客带来了无数遗憾,因为剑就是剑客本身,剑以他的方式展露着剑客灵魂深处的弱点。
  他独一无二,却非至高无上。剑之于乘,就如锄头之于农夫,书笔之于文人,是自身的映射,也是连接世界的方式。
  乘轻柔的抚摸着剑,他决定宽恕剑,也是宽恕自己,宽恕世界。
  “既然如此,岂非人人皆可触及大道,人人皆可成圣?”
  那是来自远方的,乘自己的声音。
  “正是,因为人本就是道的产物。”
  平静道。
  他看着自己的剑,真的很美。
  ………
  孤岛上,巨浪依旧,太蟒近在眼前。
  看不见他,因为在这一瞬间的神游中,他缓缓闭上双眼,宛若婴儿渐入梦乡。
  太蟒并没有感觉到眼前的凡人有何不同,他身上的气息毫无特别之处,与天下凡物一般。
  又或者是天下凡物,皆有此等气息。
  的嘴角微露笑意,像是终于找回了某个东西一样。
  接下来的事,他并无知觉。
  如花开花落,四季流转,他又一次重复那个做过无数次的动作。浑然天成,宛若本能。
  他拔剑,然后万物如美丽的风景画般停滞。
  这只是错觉,道是永远流转的。
  剑回鞘时,太蟒已被斩成两段,但并不见血,血化作了晶莹的水滴,在星光下熠熠生辉。
  ………
  在场的所有人,对那一剑的描述都不一。
  有人说那剑光如绚烂的极光,绵延百里。
  有人说那剑光如刺眼的流星,一瞬夺目。
  有人说那剑光如融化的春水,也有人说那剑光根本无法看见,只有浩大的无法形容的气。
  几乎每个人的所见都不尽相同,但所有人都承认一件事:
  那是完全感受不到杀气的一剑,与从古至今的任何一剑都不一样,是一种美的体验。
  同时它又无处不在,无所不是。
  所以它是无敌的一剑,也是圣人的一剑。
  故此,那个剑客被人称作。
  ——子,古往今来的圣人之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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