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内心的恶魔

　　“人道消除？”沈无犹豫了，说：“可他才刚刚十八岁，甚至还没有高考。”
　　“每年都会发生这样的事情，”魏蓉思有点失望，但还是安慰说：“小朋友，跟整个联邦乃至世界的安危相比，一条十八岁的生命根本不算什么。”
　　沈无沉默着想了很久，最后才艰难开口说：“我明白了。”
　　三人驱车很快就到了江城警署，在经历了一系列简单的排查之后，终于见到了被关在审讯室里面的萧图。
　　魏蓉思带着沈无走进审讯室的时候，萧图抬头看到这个自己刚认识不久的朋友，扯了扯嘴角，带着歉意道：“不好意思啊，把你给卷进来了。”
　　沈无沉默，心中回忆着刚才魏蓉思教给他的说词，然后诚心道：“没事，我们是孤立者联盟啊，互相帮助是应该的。”
　　说完这句话，沈无也露出了笑容。
　　魏蓉思依旧保持着铁面无私，冷冷地丢下一句：“你只有十分钟的时间，时间到了我就会带你离开。”说完这句话，魏蓉思走出了审讯室，在外面隔着单向玻璃看着二人。
　　郝健康的眼睛一直盯着沈无，问：“魏探长……沈无不会有什么事情吧？”
　　魏蓉思不说话，目不转睛地盯着单向玻璃，似乎还要借这件事看清楚沈为的儿子到底有什么独特的魅力。
　　两个年龄相同的少年沉默着，他们之间其实并没有多深的交集，唯一的共同点就是所谓的“被孤立者”。
　　但这样的沉默并没有持续多长的事情，沈无抢先开口，说：“对不起，我跟郝健康不知道你身边发生了什么多事。”
　　听到这句话的萧图自嘲地笑了笑，说：“我也没有想到我居然这么脆弱，根本经不起什么打击。”
　　被捕之后萧图也想了很多事情，因为自己觉醒之前的预兆，而被转到了一个全是差生的班级，之后发生的一切是他充满光辉的18岁人生当中最黑暗的时期。如果他能够很好地处理这段时间，那镜中人根本就不会出现，或许他还能实现自己成为英雄的愿望。
　　“不是……”沈无道：“我的意思是，你居然还有当英雄这种幼稚的想法。”
　　沈无一边冷静地复述着魏蓉思交给他的话术，一边观察着萧图的表情。萧图在听到沈无的话之后，好不容易稍微放松了一些的精神又立刻紧绷了起来。昨天他们还是一起吃着自助聊学校，聊游戏，甚至聊音乐的朋友。可沈无一出现，居然就嘲笑了他的梦想。
　　“你什么意思？”萧图的声音有一些颤抖，他手腕上的抑制手环开始闪烁红光，这意味着刚才萧图已经试图动用能力，但因为手环的作用而发动失败了。
　　沈无握紧了拳头，此时直面危险的人是他，说不紧张那是假的，但他还是沉声道：“你应该知道你的能力有多危险，如果控制不当，可能会造成无法挽回的局面。”
　　萧图的身体还在颤抖，但他并没有理会沈无的话。
　　“联邦发展了1000年，1000年来联邦法律进行过各种各样修改，但唯独细菌战一直都被禁止，你学习比我好，一定知道细菌战意味着什么。你的能力就像一颗随时都会爆炸的细菌弹，一旦失控整个江城的人都要为你陪葬。”
　　沈无皱着眉，如果不是为了配合魏蓉思的危险判定，他无论如何都不会对萧图说出这样的话。
　　“你的结界注定了你只能当一个反派，反派只能被控制，或者抹杀。”
　　说完最后一句话之后沈无松了口气，根据魏蓉思的说法，如果这时候萧图能压制住自己内心的恶魔，那他就还有成为英雄的机会。但如果在不发动结界的情况下，他内心的恶魔都能获得萧图身体的控制权，那他就危险了。
　　手环上红色的光已经从闪烁变成了常亮，刺目的红光挡在萧图与沈无中间，审讯室外的魏蓉思表情十分难看。
　　“不愧是A级的结界使徒，”魏蓉思先感叹了一句，随后对身后的警员吩咐道：“让陈泽随时准备开启结界，另外把医疗队也带进来，萧图压制不住结界的恶魔。”
　　萧图明明还在与恶魔作斗争，但老练的魏蓉思已经下达了相关的命令。警员出去之后带回了四个人，其中三个穿着白大褂，另一个则是奇怪的大裤衩子配背心，三十左右的男人穿出了五十多岁大爷的感觉。
　　“哈哈哈哈……”
　　审讯室内的萧图突然开始狂笑，又重新将众人的目光吸引了回去。
　　萧图抬起布满血丝的眼睛看着沈无，问：“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是他们派来对我做危险评估的吧？真狠啊，每一个字都扎在我的心上，你怎么不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是你听了相似的话，你能压制住心里的恶魔吗？”
　　沈无一愣，萧图的这个问题根本不在魏蓉思教他的范围内。看着面临濒临失控的萧图，沈无道：“萧图，我们这么做是为了帮你！”
　　“狗屁！”萧图咆哮，手环开始发出警告声：“那两个收集者也是为了帮我，可他们帮我的方式又是什么呢？跟你们一样！把我关起来！我才十八岁，就要在监狱过永不见天日的日子吗？”
　　萧图盯着沈无的眼睛，沈无注意到他的瞳孔慢慢由黑色开始转变成绿色。
　　“我问你，如果是你，接下来的人生你会选择当一个囚徒，还是成为一个不被世界承认的英雄。”萧图的瞳孔已经完全变成了绿色，看沈无的眼神充满了凶戾。
　　“快！他内心的恶魔出来了！陈泽！控制住他！医疗组准备对他的结界恶魔进行手术！”
　　随着魏蓉思的一声令下，背心哥口中呢喃了一句什么，身体顿时化成了泥水，顺着审讯室下几乎看不见的缝隙钻了进去，然后迅速爬上了萧图的身体，很快就将萧图整个人都包了起来，只露出了用来呼吸的口鼻，还有戴着手环的双手。
　　随着陈泽的控制成功，审讯室的大门被打开，以魏蓉思为首的警署人员都冲了进来，跟着一起冲进来的还有不知所措的郝健康。
　　郝健康慌乱之中看到了自己的好兄弟沈无，第一时间扯着沈无就往审讯室外跑，二人跑出审讯室的时候，郝健康甚至没有忘记轻轻带上审讯室的门。
　　二人站到了单向玻璃前，难掩震惊地看着警署的众人熟练地控制住萧图，然后白大褂中为首的人从手提箱里取出一根针剂。陈泽在萧图的胸口露出一块空间，医务人员毫不犹豫地扎了下去，将针剂里面的药剂注入到萧图的体内。
　　原本还在疯狂挣扎的萧图突然没了动静，魏蓉思观察了一会儿，然后示意陈泽可以放开萧图了。
　　陈泽在魏蓉思的身边重新出现，他打了个十分尽兴的哈欠，然后冲着魏蓉思摆了摆手，离开了审讯室。
　　“这就完了？”虽然观看了全过程，但郝健康依旧有一种意犹未尽的感觉。
　　魏蓉思带着三个医疗人员出来，送走了医疗人员之后回到二人面前，对沈无赞赏地说：“表现得不错，不愧是沈部长的儿子。”
　　沈无对此不置可否，他始终无法接受自己的耙耳朵老爹其实是一个牛人的事实。除非有一天他老妈亲口告诉他其实自己的职位比他老爹还要高。
　　“萧图会怎么样？”沈无好奇地问。
　　魏蓉思道：“他的手环是脱不下来了，接下来还要进行很长一段时间的心理洽疗，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军方会接受他的。”
　　“可他不是杀了人吗？”郝健康问。
　　魏蓉思点了点头，解释道：“他杀了人没错，但他依旧是A级结界使徒，每一个A级对联邦来说都是战略资源，我们最先需要保证的是这种战略资源能够为我们所用。”
　　沈无二人都觉得魏蓉思的话十分合理，并且这对萧图来说也是最好的结果，三个少年一起经历了这些事情，要说关系再淡，那也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了。
　　“他会被转移到江城医院里面去，你们有空的话没事可以去看看他。”魏蓉思道。
　　“一定一定。”郝健康连忙答应下来。抱住王宽心这一个C级大腿，已经能让他们过上吃香喝辣的好日子了，这再抱上一个A级的超级大腿，郝健康有信心三年之后能在江城横着走，前提是他的这两个好兄弟得足够争气才行。
　　而且目睹了刚才的一切，郝健康多少也体验到了结界使徒世界的危险，要是正常觉醒还好说，万一像萧图那样，觉醒之后自己的结界里面还藏了一个随时想占据自己身体的老六，那就有苦头吃了。
　　“魏探长，这种觉醒之后内心出现恶魔的情况是个例吗？”一直若有所思的沈无最终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
　　魏蓉思惊讶地看着沈无，心里对沈无的评价又高了一些，说：“小家伙想得还挺多啊。这种情况并不是个例，在结界使徒的圈子里都不是什么秘密。每一个结界使徒在觉醒的时候内心都会诞生一个恶魔，只不过这些恶魔也有强弱之分。萧图在觉醒了A级能力，所以内心的恶魔才无比强大，结界使徒的考核还有一个很重要的标准，只有和自己内心的恶魔达成共识，才算一个合格的结界使徒，这个共识的方式有两种，要么找到共存的平衡点，要么直接将恶魔吞噬。”
　　“那萧图这种情况？”沈无发现了盲点。
　　“他注射的药剂叫做‘恶魔抑制剂’，是联邦近几年才研究出来的特效药，能够对恶魔产生抑制作用，让觉醒者更好地控制它。其中的原理我就不是特别明白了，如果这种药剂能普及，结界使徒中不必要的牺牲也能大幅减少吧。你们的朋友就是个很好的例子。”。
　　沈无恍然点了点头，魏蓉思见二人似乎还有很多问题要问，连忙制止了二人，抢先道：“好了!事情解决了，你们回去上课吧！辛苦你们了，收款账户留一下，警署会给你们一定的奖励的。”
　　“当真？”唯一作用就是把沈无带离了是非之地的郝健康眼睛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