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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然小时候很喜欢妈妈，妈妈温柔、善良、威严，同时又有着成熟女人的美丽和只在她面前会展现的俏皮的可爱。后来她上了高中，爸爸因病去世以后，妈妈就变了。
记忆里温柔的，会向她撒娇的母亲早已面目模糊，唯独只剩那张熟悉却又好像未曾谋面的面孔天天出现在自己眼前。学业繁忙，家事突变的压力让她精神极度紧张。母亲开始变得暴躁起来，她好像得了精神分裂，有时暴怒地扇女儿的耳光，有时又温柔爱怜地抚摸女儿的面颊。
母亲变得极度自恋，她总是看着镜子，陶醉地欣赏镜中的影子，喃喃自语着“你们都应当奉献与我”之类的句子。叶然听不明白，她觉得自己的妈妈像换了个人，只有深夜，母亲才是妈妈，亲昵地蹭一蹭自己的额头，抚摸自己的身体，然后湿漉漉地吻自己的脖子。
她们在很小的时候就会互相亲吻，亲热得好像电视里甜蜜的恋人。叶然没意识到有什么不对，母女间做这些事情都是正常的。
她在学校没什么朋友，总是独自一人。于是她会想起妈妈，即使是现在的母亲，她只有她了。叶然感到寂寞的时候常常想起无数个夜晚，大部分时间她都会仔细地回想起过去的某一个晚上，那是她的妈妈第一次在叶然的房间里与她过分亲密。
记忆中妈妈柔软的嘴唇轻轻地触碰自己的下巴，脖子，胸口。温热的指尖在小腹游走，叶然感到一种微小的、奇妙而刺激的热从小腹爆发，被妈妈的手指带着四处窜动，她有些不安又好奇地睁开眼，房间里黑乎乎的，只能看见女人模糊不清的影子。
“妈妈……”她低低地叫唤，女人听见她的孩子用这样稚嫩青涩的声音喊她，于是微微笑着去亲吻孩子的鼻尖。
妈妈的手指指甲修剪得圆润干净，因为她要照顾自己的孩子而不能伤害到她，孩子太娇嫩了，总是需要妈妈的保护和娇惯。
叶然抱紧妈妈的手臂，依恋地闻着妈妈的香气，迷人的香气，让孩子安心的香气。手指抚摸着女儿的身体，轻缓地进入，在湿润的水里面搅动，妈妈亲吻女儿的面庞，说：“亲爱的，这是妈妈给你的成人礼。”
叶然发现自己更喜欢跟女生呆在一起，她的心底好像有那么一个奇妙的愿望，或许这就像那些喜欢在异性面前出风头的小男孩一样。她喜欢保护那些女孩子——她们多可爱，小女孩喜欢憧憬骑士和王子，而叶然就喜欢做她们的骑士和王子。
她拼命地变得优秀，变得成熟可靠，但是她不会说话，她不敢和女生说话。她很小的时候喜欢跟一个女孩子玩耍，后来被母亲狠狠地教训了一顿，那个女孩子也因为母亲当面大吵大闹而疏远了她。
于是叶然害怕跟她们沟通，她只能沉默，沉默地当一个奉献者，再沉默地消失。
事情再一次发生转折是半年前的一个下午，叶然没去上学，因为脸上的伤太过显眼了，她回到家里，打算避开母亲然后一个人安静地躺上一天。
当她打开房门，看见女人的影子，她想，看来母亲在家，躲不开了。当她看见女人转过身，她露出惊恐的神情，女人很明显已经死了，她的面部是青白色，脖子也扭曲得不成样子。
“叶然？”女人疑惑地发出这样一声简短的问句，然后她扭曲的脖子又一点一点地扭回了原样，肤色再次变得红润起来。
不过不重要了，叶然退后两步，她惊恐地选择了逃离，并且毫不犹豫地忽略了身后“回到妈妈身边”的叫喊。
这是怎么回事？这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
母亲不是人类，她已经不再伪装了，恶魔张开巨大的双翼，漆黑的阴影在叶然路过的每一个街角蔓延。叶然逃到哪里，她就追到哪里，不断地告诉她“你可是我的女儿”——但是那又有什么用？
叶然离开得决绝，恶魔却比她更残忍。叶然求助什么人，恶魔就会想办法夺走那个人的生命。
她求助司机，司机笑眯眯地说：“我亲爱的女儿，你想去哪里？”
叶然走到餐馆，门口的服务员对她露出一个周到的笑容说你妈妈在里面等你。
她跑呀，跑到离家数公里以外的公园里，连地上的一条野狗也对她露出人性化的微笑。她又跑，下意识地回头看一眼，狗已经倒在地上，四肢抽搐着要死了。
怎么会这样呢？怎么会这样呢？
无数次做梦都是母亲在耳边厮磨着：“乖孩子，跟我回去，你是我的女儿。”
全世界都有那个恶魔的影子，全世界都是那个恶魔的分身。她无头苍蝇似的乱闯，恶魔跟在她身后猫戏老鼠似的看乐子。
“你是恶魔的女儿，你是恶魔生下来的孩子。”
回去？回去跟恶魔同流合污？——不可以，这是绝对不可以的。
叶然深恶痛绝，她对此感到恶心。
于是她打算找一条河一了百了，就在她脱了鞋子准备跳下去的时候，身边走过来一个相当美丽的女人，她姿态优雅地坐在叶然身边，慵懒的语调像红酒一般令人陶醉：“下午好，你有什么愿望吗？”
叶然转头看着她，半年，这是她遇上的唯一一个不会突然变脸的女人，于是她求助了：“我想逃离我妈。”
女人脸上笑意更深：“可以。”
然后叶然就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