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天平

　　“啊啊啊，大家的表现都好棒啊，怎么办啦！”耶具矢抱着大号抱枕在床上不住的滚来滚去，这幅光景对旁人来说大概称得上奇观了，但在室友八舞夕弦眼里已经是司空见惯，特别是最近一段时间，耶具矢已经焦虑到不那么中二了。虽然本人自以为掩饰的很好，但只怕她骗过的也就只有她自己了吧......
　　“安慰。耶具矢很可爱，虽然约会失败了但心意一定好好传达到了。”
　　“那约会不还是失败了吗啊啊啊！”
　　“......”这样的对话最近已经在八舞姐妹之间上演过数次，最初夕弦还会试着开导一下耶具矢，不过见到没什么效果也懒得多说了。毕竟解铃还须系铃人，能够把耶具矢从苦海中解救出来的大概也只有士道的选择了吧......
　　“疑惑，这么晚了是谁会给我发消息？啊......”
　　“？怎么了，夕弦？”
　　“......回答，什么事都没有，该睡觉了。”夕弦草草敷衍了一句，红着脸钻进了被子。不用说，夕弦收到的正是士道询问自己是否有空的消息。就鞠亚通报的情况来看，士道应该还没有主动邀请过什么人，这可以说是头一回。不过欣喜之余，夕弦不由得想到了一旁床上翻来覆去的耶具矢：假如让她知道这个消息的话，想都不用想一定会瞬间爆炸的吧，所以还是什么也不说的好。直到耶具矢渐渐睡去，夕弦才缩进被子里偷偷恢复了士道的消息。
　　几天后的清晨，夕弦的身影出现在公园中。此时的公园还是空无一人，只有几只鸟儿偶尔鸣叫几声。夕弦一向很喜欢这里的环境，深吸一口气后又缓缓吐了出来，仿佛要将身体里的负能量排空一样。
　　“啊，夕弦吗？这还真是少见呢。”夕弦耳边传来了一个虽然熟悉却有些意外的声音，回过头去确认，声音的主人正一脸轻松地站在她的身后。
　　“问候。早上好，来这里也是为了晨练吗，真那？”夕弦礼貌地回答了她的问题。
　　不错，出声的正是五河士道的实妹——崇宫真那。她与夕弦一样身着运动装，这个时间出现在这里的话不用问一定是为了晨练吧。
　　“是哦，夕弦小姐喜欢这个公园我还是知道的，不过我意外的是今天怎么没有和耶具矢一起？”
　　“叹气。耶具矢最近睡眠不好，我没有叫她一起出来。”
　　“原来如此。这样的话今天我就陪夕弦一起吧。”真那点点头，自顾自地做了决定并率先跑了起来，夕弦也只得跟上。跑过三公里，两位运动少女才坐在了公园的长椅上慢慢休息。
　　“夕弦的运动神经真的很不错呢，不愧是常年和耶具矢比拼出来的。”
　　“敬佩，真那才是，就算没有显现装置也能轻松跑出这种成绩。”两人相视一笑。虽然不似八舞姐妹之间的竞争那么热烈，两人好歹也是对体能颇为自负的运动好手，便不自觉地较量了一番，最后打了个平手。
　　“话说夕弦小姐，我问你一个问题可以吗？”真那擦了擦汗看似随意地说道。
　　“肯定。是什么，真那？”
　　“夕弦小姐，讨厌兄长大人吗？”
　　夕弦的双肩一颤，如同被子弹击中一样，一时不知道如何作答。
　　“不说话呢，看来是这样没错了，没关系的哦，我会提醒兄长大人要他注意的。”真那摆了摆手，跳下长椅，“那么我们回家吧，早饭也应该做好了哦。”
　　“否定！夕弦从来没有讨厌过士道，真那你还是不要和士道说什么了......”夕弦赶忙上前一步拉住了真那。
　　“是这样吗？如果是这样，夕弦小姐为什么要拒绝兄长大人的邀约呢？”夕弦又一次沉默了，这正是那天夜里她给士道的回答。看来真那今天出现在这里不是巧合，而是故意在这里等自己。不论是不是受士道所托，以这丫头的性格不搞出个子丑寅卯来是不会罢休了吧。可自己究竟该怎么回答？假如这个问题的答案那么好得到，自己也不会这几天躲着大家了吧......
　　当然，夕弦明白沉默是无法让对方善罢甘休的，真那也确实没有停止追问的意思：“既然夕弦小姐不讨厌兄长大人，拒绝他的理由嘛......大概就是耶具矢小姐了吧？”
　　“......肯定，你说的没错。”夕弦的眉宇之间闪过一丝痛楚，“如果耶具矢不被选上的话一定会非常难过的。夕弦并不是有必胜的把握，但如果士道选择夕弦的话耶具矢一定会更痛苦......毕竟我是耶具矢在世界上仅有的亲人，至少我不希望自己成为她的心病。”
　　“如果兄长大人选上了耶具矢，那又怎么样呢？”
　　“祝福。那样的话，夕弦真心替耶具矢感到高兴......”
　　“我问的是你的真心话，如果耶具矢被选择了，夕弦小姐会伤心吗？”不等夕弦说完，真那就打断了她。
　　“肯定，夕弦依然会祝福他们，虽然心里会有些难过，但衷心为她们高兴。”夕弦咬咬牙，还是给出了一样的回答。
　　“既然如此，那耶具矢小姐一定也是这么想的，毕竟是一心同体嘛。”得到了想要的回答，真那满意地点了点头，“兄长大人终于要成家了，你知道我是怎么想的吗？”
　　“疑惑，真那的意思是？”
　　“我在想的是：真好啊，兄长大人终于成长了呢。”真那舒心地笑了起来，“果然我们是兄妹的说，看着对方前进会有点落寞，但却十分欣慰哦。毕竟无论如何我们都是亲人，这份羁绊不论家庭如何扩大都是不会消失的嘛。”
　　听过真那的话，夕弦再一次陷入沉默之中，这一次她想的到底是什么呢？
　　晨跑之后夕弦并没有和真那一起去五河家吃早餐，而是返回精灵公寓洗澡，她也希望借此来冷静一下自己。可惜天不遂人愿，回到房间的夕弦刚刚坐定，楼下就传来了开门声。不用仔细听，夕弦也知道是那个最亲近自己的人来了。
　　“夕弦，我听说你在士道和我之间选择了我，是这样吗？”一推开门耶具矢便直截了当地直击问题核心，看来是在早餐的餐桌上听到了什么吧。
　　“回答，耶具矢对夕弦来讲是至关重要的，我无法想象失去耶具矢，也无法想象失去我的耶具矢会是什么样子。我不能任性地留你一个人，所以这样做是最保险的。”夕弦扭头看向耶具矢，露出了一个笑容。只是这个笑容里看不到什么豁达，只让人觉得凄美。
　　与预想的不同，耶具矢并没有大发雷霆，相反的是她的眼神黯淡了下来：“果然是这样啊，果然我们是姐妹呢。我没有考虑到这一点，还是选择和士道约会了。虽然结果比较失败，不过对不起啊。”
　　“异议，耶具矢不需要道歉，这只是夕弦的任性而已，你没有犯什么错。”
　　“那么，就由我们两个来孕育爱的果实吧？”没等夕弦反应过来，耶具矢突然贴近了她，手也不规矩地乱摸起来。
　　“诧异，耶具矢，你要干什么？”
　　“夕弦，你也是我最重要的人啊......如果我也没有被士道选上，那么我们就来填补彼此之间的空缺吧，好吗？”虽然面色潮红，但耶具矢脸上完全没有平时装酷或者急躁的神情，而是一副......的表情（我就不打出来了），“没有士道也不要紧......我的一切夕弦都能接受的，对吧？”
　　“抗拒，耶具矢，快停下！”夕弦用力挣脱了耶具矢，“我们只是姐妹啊！我会永远在你身后，但我们只是家人而已......你梦寐以求的爱情，我给不了，所以，所以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
　　耶具矢闻言笑了起来：“是啊，夕弦，你终于明白了呢。我们永远不会离开彼此，但如果说爱情的话却永远不可能弥补对方。所以不要放弃啊，不论结果如何我都会站在夕弦这一边的！”
　　“......感谢，耶具矢，我明白你的心意了。让我自己想一想好吗？”
　　“这才不愧为吾之半身嘛！那么我就不打扰你了。”耶具矢说完这句话便干脆利索的离开了房间，留下夕弦一个人整理自己的思绪。
　　“啊啊啊啊啊啊啊！真是羞死人了！我竟然会做出那样的事情！都是你的馊主意！”一冲进客厅，耶具矢马上就破了功，刚才那副镇定自若的样子完全消失不见了。
　　“啊啦啊啦，不过就结果来说不是很好吗？”在客厅啜饮红茶的狂三优雅地一笑，“至少夕弦小姐认识到了士道和你是不同的，不是吗？”
　　“我们两个的相性果然决定性地不搭啊，nightmare。”
　　“真那小姐，可以不要用识别名称呼我了吗？”
　　两个老对头又开始了斗嘴，不过身为风波主人公的夕弦究竟会如何决断呢？
　　“到达。感觉好久不见了，士道。”
　　看来是真那和耶具矢的话起到了效果，在当日下午士道就接到了夕弦的短信约自己晚上在公园见面。当夜色笼罩公园时，约定会面的两人按时抵达了见面地点。
　　“是啊，这几天都没有见到夕弦，确实挺担心的，不过知道你情况还好就没事了。”两人相视一笑，彼此之间的隔阂烟消云散，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
　　“那么夕弦，约我出来有什么事吗？”
　　“请愿，想要士道陪我散散步，好吗？”说出这句话的同时，夕弦直接伸手挽起了士道的胳膊，似乎压根没打算给士道任何拒绝的机会，真是个可怕的孩子。当然，士道也根本没有想过拒绝，两人就这样在公园散起步来。
　　“提问，如果有一天真那恋爱了，士道会怎么想呢？”夕弦突然发问。
　　士道楞了一下，稍加思考之后回答道：“如果那样的话我会很开心的吧，真那孤单了这么久，要是真能有一个人好好疼爱她的话也是件很不错的事呢......真那的恋爱对象会是什么样子呢，还真是让人有些期待啊。”顺着这个话题展开想象，士道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
　　“迷惑，真那是士道唯一的血亲，如果她离开士道不会寂寞吗？”夕弦放缓了脚步，眉宇间闪过一丝挣扎。
　　“寂寞啊......”士道认真想了想，“确实会有一点吧，不过高兴一定是更多的。这一天早晚都会来的嘛，而且即便那样她也还是我妹妹。而且比起让她因为牵挂我强装笑颜，我更希望看到她能发自内心地笑起来啊。”
　　“嘲笑，噗嗤。”
　　“呃？我刚才的话有什么问题吗？”
　　“揭穿，士道真是笨拙呢。”夕弦抬起来，迎向士道询问的目光，“真那来公园找我，是士道拜托的吧？”自己的心思突然被一语道破，士道也只好红着脸承认了。
　　“不解，士道为什么不直接来和夕弦说呢？”
　　“这个嘛......”士道不好意思地偏过头去，“我觉得不管将来你们二人寻找什么样的恋爱对象，这个心结总是要解开的，女孩子之间更好沟通一些吧.......”
　　不过夕弦似乎并没有完全满足于这个答案：“追问，仅此而已吗？”
　　看着含笑的夕弦，士道只得举手投降了：“嘛啊......如果我来说的话，不就像是被夕弦冷落了而不爽，来撺掇你来追我一样的吗......话说你早就看穿了吧喂！这样很让人难为......”
　　士道的抱怨并没有来得及讲完，夕弦的手臂稍稍用力将士道拉了一个趔趄。在士道的弯下腰来的一瞬间，夕弦恰到好处地迎了上去，让二人的嘴唇相互重叠。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搞得士道一时说不出话来，没说出口的吐槽也被生生堵了回去。
　　“谢罪。就势捉弄了士道一下，夕弦表示抱歉。”夕弦笑盈盈地看着一脸错愕的士道，“多亏了士道和真那，夕弦已经明白了：有些幸福不是姐妹能够给予的，而且一方的幸福另一方也一定会感同身受。如果士道选择夕弦，我们一定要幸福到让耶具矢都嫉妒。”
　　“你啊......”看到夕弦解开了心结，士道也终于放松下来。
　　“告别，今天已经不早了，是时候回家了。”
　　“是啊，不知不觉这个时间了啊。”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士道装作漫不经心地说着，“要是夕弦觉得不公平的话，我们再找时间约一次也没问题的。”
　　出乎意料地，夕弦摇了摇头：“感谢，但是不需要了。我已经知道士道心里有想着我的事情，这样就已经足够了。”
　　就这样，最后一人的演出也已经结束了，烫手山芋再次被塞进了士道手里。
　　五河士道的心意会是怎样，这个抉择又会带来怎样的后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