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周六晚上程宁将艾修远约出，按赌约他得请三顿烧烤。程宁是个爽快人，从来都不会赖账。程宁就在离医院不远的街边一棵大树下找了一家烧烤摊，烧烤摊人很多，生意非常火爆。
　　等菜的时候，程宁道：“你小子什么时候偷偷背着我们去学中医，康老师和刘老师都被你给震住了。”
　　艾修远含糊道：“业余时间看了几本书。”
　　“难怪你学习成绩那么差的，感情都将精力用在中医上，那你当初何必读西医啊。”
　　艾修远耸耸肩道：“我也不知道自己有这天赋啊，小时候只觉得当医生治病救人是件很光荣的事，就报了江城医科大学。没想到学医那么难，整本书都是重点，叫人不知从何学起，这就罢了，还有各类实操，我就不是个心灵手巧的人愁死我了。”
　　程宁道：“看你这样子就知道你是心宽体胖型的，那你还准备考研吗？”
　　“肯定要拼一枪啊，如今本科生遍地走，比狗还多，博士也不是什么稀罕物了，好一点的医院根本就不收本科毕业生。”
　　两人聊着聊着，老板将菜端上来。程宁一看老板的样子乐了道：“老板，你也牙疼？”
　　原来老板也捂着腮，一脸痛苦表情，点了点头。烧烤店的老板是个二十多岁精壮小伙子，一身结实的肌肉。
　　程宁道：“巧了，我知道一个治牙疼的方子怀牛膝加生赭石。”
　　艾修远脑子里浮现出一堆治牙疼的经验，这是老艾传授给他的，他连忙劝阻道：”贱宁你不要乱说，中医讲究辨症的，方子不能乱套用的。这老板牙疼跟康老师的牙疼不是一回事。“
　　老板捂着腮帮子道：“你们是医院的医生还是实习生？”
　　艾修远道：“实习生。”
　　老板道：“你懂得看牙疼？”
　　老艾钻了出来道：“这是个好机会我教你号脉。”
　　艾修远道：“略懂一点，老板相信我的话，我给你号号脉。”
　　老板坐下来伸出手，老艾附身到艾修远身上取得身体控制权，伸出中指搭在对方的掌后桡骨茎突处定关。
　　老艾在心里解释道：“这叫高骨定关，人有高矮胖瘦，因此每个人的寸关尺位置不是固定的。总的来说，高骨处是最接近关的，定好关，你在根据脉搏情况调节，掌控好寸关尺的位置。”
　　说着老艾齐下食指与无名指，微调了一下定好尺、寸二部，手指一触皮肤就感觉到跳动，稍微用力跳动减轻了一点，脉略短不满三指，然后又盯着老板的呼吸默数着脉搏跳动频率，一息六至。
　　诊完脉老艾将结果留在艾修远的脑海里，问道：“我将他脉象情况留在你的脑海里，小艾你猜猜这小伙子为什么会患病？
　　艾修远看了看四周道道：“我大概知道是什么情况了。老板你这几天是不是喝了酒吃了烧烤，晚上在露天下睡觉。”
　　老板一脸惊愕猛地一拍大腿道：“哎，你真神了，我们做烧烤的一般凌晨两三点才收摊，饿的时候就自己弄点烧烤就啤酒喝两瓶，没人的时候我就躺在树下睡觉。”
　　老艾捻着胡须露出一脸欣慰的笑容，道：“孺子可教！”
　　艾修远道：“你这是外感风寒，内有毒火导致的，买点薄荷叶煎水，浓点煎，不能久煎，水沸即可起锅，用薄荷水漱口，漱几次就好了。”
　　“真的？”
　　“是真是假你一试便知我又不收你钱，记得以后不要在露天睡觉，特别是喝酒以后。现在你身体强壮所以只是牙疼，身体虚一点就是歪脖子或者面瘫，那时候就难治了。”
　　“好，我这就去试试。”烧烤店老板见艾修远一下子就猜测出他的病因，心里信了八成。
　　老板走后程宁迫不及待问道：“胖子，你怎么猜得那么准？这老板不会是你请的托吧？”
　　艾修远道：“是不是托，你还不知道吗，这可是你介绍的地方。我是按老板脉象结合周围的环境推测出来的。你看老板烧烤炉子旁边放着半瓶啤酒，树下面有一张躺椅。老板脉浮，这说明他外感风邪；数，说明体内有热；短而有力只有两种情况，气滞或者痰食积滞。将这些情况综合在一起，我推测他是晚上吃了烧烤喝了酒然后躺在躺椅上睡着了，只有这样才会造成这种脉象。
　　酒性善走，最容易让人毛孔张开，起开门揖盗的效果，晚上露风一吹肯定会束缚他体表，烧烤重油又加了很多香料是大热之物这才造成他风热夹杂应在阳明胃经，导致牙疼。而薄荷辛凉，能解表除热，能打开他的毛孔让毒热散去，毒热一散，他的牙自然不疼了。
　　中医讲究千人千方，每个人的病因不一样，所用的方子也就不一样，导致牙疼的病因有很多种，不能机械套用。”
　　程宁道：“千人千方我倒是听说过，可是我还听说过一方千人的。”
　　艾修远愣了一会道：“有一方千人，所有人因为感染同一种外邪，比如同一瘟疫。或者烧烤摊老板请了一桌子客人一起烧烤，喝酒，然后都在露天睡觉。那么就有可能造成拉肚子，咽喉痛，眼睛痛，耳朵痛，都是风热造成的，都可以用薄荷来解，这就叫异病同治，一方千人。”
　　这番话是老艾先讲给艾修远听的，程宁只知道只当是艾修远自己领悟的，佩服得五体投地。
　　吃完烧烤，两人各自回家。程宁家有钱，租的房子比较高档，艾修远没钱只能跟别人合租。回到家里先做了艾灸又听老艾讲了一会课，然后是定力训练。”
　　周末房东领来了一位新的租客。新租客是一位年纪与艾修远相仿的长腿短发美女，英气勃勃，两人见面相互点了个头算是认识了。
　　老艾道：“你小子可注意了，不能招惹这小姑娘，这小姑娘双目神气充足，脸蛋白里透红，身体气血旺盛，一看就是从小练气，手上可是有真功夫的。”
　　艾修远在心里道：“您老多虑了，没事我惹她干什么。”
　　回到房里，艾修远为了不影响别将门缝堵死，用电风扇反着放在窗口吹，这样可以尽快将屋里的烟排出去，做好准备开始艾灸。艾灸效果很明显，不到一个星期，他已经痩了半斤。
　　做完艾灸又到了上课环节，。
　　“今天教你诊脉之法。这是一个中医的必备技能。上古中医用的是三部九侯之法。三部是指上、中、下三部，每一部有天、地、人、三候合计九候。上部天候取太阳穴候头部病变；人候取耳门穴候耳目病变；地候取巨髎、地仓、大迎三穴之一候口齿病变，因为这三穴在一条动脉上。
　　中部天候取上肢寸口候肺部病变；人候取门神候心之病变；地候取合谷穴候胸中病变。
　　下部天候取下肢，男取五里穴，女取太冲穴候肝部病变；人候取箕门穴候脾之病变，配合冲阳穴候胃部病变；地候取太溪穴候肾部病变。
　　三部九侯诊脉之法太过繁复，如今很少用到，遇到婴儿或者病情怪异危急的病人可以拿出来用用。
　　现在常用的是寸口诊脉法，将寸口脉从拇指往肘关节方向依次分为寸、关、尺三部，左手轻按依次诊小肠、胆、膀胱三腑，重按诊心、肝、肾三脏；右手轻按诊大肠、胃、三焦三腑，重按诊肺、脾、心包三脏。
　　诊脉的步骤是：首分沉浮，二辩虚实，三去长短，四算疾迟，五察脉形，样样皆知。首先用举、寻、按三种不同的力道探查。轻触为举是探查浮脉。如果病在表，一触就能感觉脉搏跳动；然后用力为寻，正常人的脉应当在皮肉之间；最后用力按到骨头，病在里则脉沉。
　　察完浮沉再感受脉搏跳动的力道，跳动有力则是实，正盛邪实，正邪剧烈交锋就会出现实脉，脉无力则虚；跳动无力一般是气血亏损，气虚无力推运血行，搏击力弱故脉来无力；气虚不敛则脉管松弛，故按之空虚；血虚不能充盈脉管，则脉细无力。
　　超过三指范围的是长脉，不足三指的是短脉；察完长短再察脉搏跳动频率；正常人一呼脉跳动两次，一吸脉跳动两次，呼吸间隔时间会跳动一次，一共五次，不足五次为迟，超过五次为疾，六数、七疾、八脱、九死、十归墓。最后根据脉形判断属于二十八种脉象的哪一象，当然除了二十八种常见脉象还有雀啄、屋漏、弹石，解索、鱼翔、虾游、釜沸、偃刀、转豆等十种怪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