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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艺术家周勃和阿季的账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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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日价呼朋引类的阿季日子过得无聊而又充实。
  就算老汉儿刘煓愈发的不待见这个好吃懒做的儿子,但毕竟是自己亲自生养的,能有什么办法?对于老汉儿每天冷冰冰的黑脸阿季不以为意,反正是亲爹,你能把俺怎样?即或不然,还有母亲在后台罩着嘞,怕啥?当然了,好客的阿季时下朋友几乎已经遍布了丰沛,但凡被老汉儿讨厌透了,阿季就出去找朋友们耍去。阿季总是这么反复的从家里逃出去躲避老汉儿的厌恶,等不好意思继续打搅那些狐朋狗友们了,阿季便再偷偷的溜回来。日子就这样重复着,抑郁而又单调,激情而又无奈。
  夏天的时候,二哥阿仲从关中服役回来了。
  盼星星盼月亮,老二终于回来了。
  老二一回来,老汉儿刘煓整个人都活泛了,久违的笑终于挂在了他那老气横秋的脸上,精神面貌可谓焕然一新。对刘煓来说,当务之急就是赶紧打发媒人到孙家寨亲家孙大胡子家约定给老二娶亲的事。孙家倒也朗利,把日子就定在秋收后的八月十八。
  有日子的事过起来特别的快,仿佛这太阳一出一落八月十八就到了。这天天气不错,吃过早饭,老刘家就开始张灯结彩,预备迎接新娘了。迎亲的队伍前脚刚走,请来助兴的响器班子也吹吹打打的赶来了。作为亲亲的兄弟,二哥大婚阿季自然替他高兴,倒茶端水,忙前忙后的不亦说乎。在侍候响器班子的当儿,乐队里那个X箫的年轻人引起了阿季的极大兴趣。那人二十啷当的年纪,身材魁梧,浓眉大眼,端的是一表人才,虽然操持贱业,但人家身上洋溢的那股英武之气跟自己比绝对差不到哪里去。趁着吹奏间隙,阿季厚着脸皮凑过来主动找茬跟人家寒暄套近乎。那人告诉阿季,他叫周勃,祖籍卷县,爷爷那一辈就迁到沛县了,以编织养蚕的器具为业,平常谁家有事,例如婚丧嫁娶了啥的,他也会参与乐队挣个油盐钱。硬是阿季独具慧眼,在人堆里就能一眼认出哪些是出类拔萃的才俊。两个人站在人群里旁若无人,竟然越聊越投机,以至于所见略同、惺惺相惜,奈何周勃业务在身,不能尽兴。阿季问清了周勃家的地址,便与周勃约定,等有时间了一定前去拜访。
  “职业没贵贱,即便是X箫的队伍里,依然是藏龙卧虎哦。”周勃走后,阿季感慨道。
  作为中阳里的青年才俊和意见XX,花钱大手大脚的阿季回家这才一年多点身上带回来的那几坨金子就花的差不多了。阿季掂量掂量手中剩下的最后两坨,又把它们小心的藏好,“无论如何都不能再花了,得搁那应急。”阿季心想。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的确,居家过日子就得精打细算,留个后路,一旦出个不冒烟的事木得钱可咋整哦。但酒还是要喝的,舍不得花现钱了就只能赊账。还好,但凡到王媪武负家酒馆喝酒,只要应个腔,人家二话不说,都会记在账上,从来没有追着他屁股讨债。一转眼又是年底了,阿季亲眼看见武负、王媪妯娌俩手里拿着账本子满村子吹胡子瞪眼的要账,却从来不进阿季家的门。阿季寻思着,咱又不是无赖,能喝起酒就能还起账,是不是该狠狠心把这一屁股债还清了一身干净?免得庄里人背后嚼牙巴骨,说三道四的。可是,都快到大年三十了,还不见动静,阿季心里有点过意不去,就亲自跑到小酒馆里问武负:“嫂子,俺欠你多少钱,你给说个数,过了年俺立马给你还上。”
  “呵呵,阿季啊,啥钱不钱的,你那帐嫂子不要了。”
  半老徐娘的武负脸上灿烂的笑着,对阿季说道。
  “这可不中,你做个小生意也不容易,咋能不要嘞。等俺有钱了一定加上利息还你。”
  阿季实在想不通,这武负的脑子是不是进水了,欠她的账不但不要,还跟自己客气得跟个亲人似的。
  “阿季,你的帐俺真的不要了。”说着,武负贼眉鼠眼的朝门外看了看,见没人,便小声的对阿季说道,“阿季,你知不知道嫂子为啥不要你的帐么?”
  “那俺晓得个锤子哦?”
  阿季如实回答道。
  “阿季,你还记不记得两个月前你喝酒醉那次?”
  “俺喝醉的次数多了,谁几八记得?”
  阿季摇摇头。
  “就那次,你醉了躺在俺家炕上,还记得不?”
  “哦,我想起来了,咋了?”
  “咋了?”武负再次压低了声音,“你躺在俺家的炕上睡觉,你那些跟屁股虫都走了,半下午的时候,俺觉得你也该回家了,就去叫你,你猜,俺看见啥了?”
  “你看见啥了?”
  阿季淡淡的问道。
  “乖乖,俺看见你身上五彩光华,照得满屋子金碧辉煌,一条小赤龙从你的鼻子、嘴巴和耳朵孔里钻来钻去。阿季,你不得了啊,你是个贵人啊你知道不?”
  “有这种事?估计你是看花眼了吧。”
  阿季对武负的话没有显示出武负希望该有的那么震惊和意外。
  “嫂子的话你还不信?嫂子的眼色好着嘞,能看花了?谁要是骗你是王八蛋,生个儿子没屁眼。”
  “好了,好了,嫂子,我信还不中吗?”
  “阿季,你等会儿。”
  说着,武负进到里屋,从里面拿出来一大把竹篾片子,上面一笔笔记着的都是阿季的账单。武负当着阿季的面一一掰断扔到墙角:“看见没有,那些都是你赊的账,你亲眼看着俺把它毁了。阿季,嫂子可告诉你,将来你鳖娃要是混成个人物了可白忘了嫂子。”
  “看你说嘞,嫂子,要是将来俺刘季真的发迹了,绝不会忘了你。”
  阿季笑着说道。
  “这就对了。”。
  对自己的眼光和格局,武负胸有成竹。当然了,阿季不知道的是,武负心里还有另外一本账,那本账只有武负和王媪知道:但凡阿季来他家喝酒,那天酒馆里的生意必定好的出奇,营业额翻倍的增长,屡试不爽。
  王媪、武负坚定的认为,那刘阿季妥妥的不是一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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