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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诡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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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正青看着二姐陈正雨在地上打滚,凄厉的喊声响彻整栋房子,他被吓得愣在原地,几秒后突然缓过神来,急忙短期身后架子上的脸盆,将里面半盆水浇在陈正雨的身上,然后扔下脸盆夺门而出。
  陈正青发疯似的一路往村外跑,路过的行人喊都喊不住他。
  “诶,这不是老陈家的小子吗,跑这么快要去哪啊?”
  “正青啊,你爹在……”
  陈正青耳边只有呼呼的风声,完全听不到路边人的说话声,一路狂奔中,还差点被车撞到。
  “诶哟,小兔崽子,你看着点啊!”
  “这孩子怎么啦,疯跑什么啊?”
  众人或疑惑或叫骂着望着陈正青跑向村口,转眼间没了人影。
  陈正雨趴在地上一点点的向院子外爬,头发和半边脸的皮肤已经严重烧毁,通红带着血丝的腐肉黏在一起,像个恐怖的恶鬼。
  她用着所有的力气爬到大门口,嘶哑的喊着:“救命,救……救我!救命!”
  路过的人见状急忙围了上去,胆子大的邻居上前蹲在她身边看着血肉模糊的脸惊愕道:“诶哟,这……小雨?是小雨吗?”
  陈正雨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死死地揪住邻居的衣服,哭喊道:“救救我!救救我!”
  邻居朝身后的众人厉声喊道:“快来人,帮忙救人!快点!”
  一个多小时后,陈正雨被邻居们送到县城的医院。
  半个小时后,陈生赶到医院,医生告诉他因为医疗条件有限,她的情况比想象的要严重,需要尽快转到市里的大医院接受治疗。陈生在邻居的帮助下带着陈正雨来到市里的医院,但是高昂的医疗费又让他们犯了难。那个年代,农村基本都是靠种地为生,家家户户没有多少存款,陈生原本在梅河村的时候还有几亩耕地,可自从举家搬迁到北辰县之后,耕地就荒废掉了,他只能依靠给人打零工挣点生活费。
  虽然医院暂时接收了陈正雨,但也在催促陈生尽快缴纳医疗费,口袋空空的陈生看着躺在病床上的陈正雨犯了难。邻居们看着父女俩凄惨的样子,只好凑了点钱先补上了一部分医疗费,起码让陈正雨能够安心的接受治疗。
  然而远水解不了近渴,这一次有邻居们的帮忙,下一次呢,往后呢。陈生坐在医院住院部门前的台阶上抽着烟,一根接一根,一口接一口,无助、怨恨的情绪憋闷在他的胸腔里,吐又吐不出去,烟又咽不下去。
  陈正雨被烧伤的事情很快就在街道里传开,人们同情这对父女的遭遇,也有人表示应该报警把伤害陈正雨的凶手抓起来,让他来赔偿这对父女的损失。随着讨论声越来越多,人们开始猜测伤害陈正雨的人到底是谁,渐渐的众人把矛头指向了陈正青。
  邻居告诉陈生这件事估计和陈正青脱不了关系,让他去找自己的儿子问问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如果不是他做的最好赶快报警,让警察帮他们尽快抓到伤害陈正雨的人,这样还能拿到些赔偿款。
  其实陈生早就从陈正雨口中得知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对于他那个不争气的儿子,他早就放弃了管束。只是没想到陈正青能闯下这样的大祸,把亲姐姐害成这副模样。可是,手心手背都是肉,报了警陈正青一定逃不掉惩罚,说不定直接就进了监狱,骨肉分离的场面他不想再经历,他只能开解陈正雨不要怨恨自己的弟弟,让她念在血浓于水的份上不要追究。
  陈正雨躺在病床上,听着父亲陈生的哀求潸然泪下。她从小就孝顺,即便大姐对于父亲的态度极为冷漠,她嘴上不说什么,可心里还是对父亲很尊重。父母的决定她小的时候不懂,可随着年龄的增长,她也逐渐明白当年父母的境遇。她心里恨,可这恨她不能记在父亲的身上,但她也怨,如果父亲能够多管束一下陈正青,她现在也不会变成这副鬼样子。
  廉杰让何雁倒了杯水,又拿了包纸巾递给陈露。
  “谢谢。”陈露说。
  “陈露,你为什么要杀掉朱小店?你们两个不是男女朋友吗?”廉杰看着陈露问。
  陈露喝了口水,轻声说道:“是他要求的。”
  “他要求?”廉杰设想过无数种动机,唯独没想过朱小店主动求死,“为什么?”
  说到朱小店,陈露的眼神里难得流露出温柔,即便是在这张扭曲的“鬼脸”上,也显得格外柔情。
  陈露嘴角挂着笑意,“他说,当年他没能保护我,如今他要保护我一回。”
  “可你们这是在犯罪呀,他难道不知道法网恢恢吗?”何雁不解的看着她。
  陈露揉搓着手里的纸团,说:“他一直都是这么固执。当年我没有告诉他自己的情况,也是怕他会做傻事。”
  “你们的计划是什么?”廉杰问。
  陈露吐出一口气,抬头看了看审讯室的天花板,又扭头看了眼隔壁的监控室,虽然有单面玻璃镜隔着,但她知道姐姐就站在里面正看着她。
  她冲着玻璃笑了笑,说:“小妹变了,她已经不是我们的小妹了。”
  说完转头看着廉杰和何雁,脸上已经没了笑容,“林慧和冯峰谈恋爱的第二年,她就见到了甄玉凤,也就是我的小妹。那个时候她还不知道那个人是我的妹妹,以为真的是冯峰的表姐。婚后她才知道,甄玉凤根本不是他的亲表姐,是甄家收养的孩子,而且……”陈露顿了顿,接着说,“而且还发现他们的关系不一般。”
  “怎么不一般?”廉杰问。
  “他们结婚后,冯峰对林慧的感情越来越淡,尤其是她流产之后,冯峰几乎不再碰她,还染了上了酗酒的毛病。也是在这个时候她发现甄玉凤和冯峰来往越来越密,有的时候冯峰干脆夜不归宿,把她一个人留在家里。”陈露说。
  “你说的这个时候,甄玉凤应该已经和朱小店结婚了,对吧。”廉杰说。
  陈露点点头,“林慧不能生育,但好在公婆对她还算可以,至少没有给她冷脸,你们也知道的,农村的长辈最看重的就是传宗接代,林慧不能生育对于他们来说算是绝子绝孙的丑事。婆家人嘴上不说什么,不代表心里不想,林慧能做的就是顺从。”
  “包括冯峰性虐待她?”廉杰直白的问道。
  “嗯。林慧的父母重男轻女,她从小在家就被欺负,她能上学也全是靠老师的接济。她成绩好,在学校是尖子生,老师不想让她白白虚度了年华,所以对她特别好。当年她考上大学,给第一个报喜的人就是老师。”陈露说,“她渴望有自己的家,有疼爱她的人,遇到冯峰的时候她以为找到了家,所以她愿意付出。”
  “讨好型人格。”何雁轻声说。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甄玉凤就是你妹妹的?”廉杰继续问。
  “三年前,林慧又被冯峰欺负之后跑来找我哭诉。”陈露说。
  “你没想过去找她?”廉杰问。
  “想过。”陈露说,“可我不敢。”
  “你怕她不肯认你?”廉杰看着她说。
  陈露轻轻摇头,“怕见到他。”
  “朱小店?”廉杰反应过来。
  “嗯。当年我不告而别,他有他的生活,我不该出现。”陈露说。
  看着低头不语的陈露,廉杰和何雁相互看了一眼。
  “陈露,甄玉凤也是你杀的吗?”廉杰说。
  陈露没有说话。
  何雁看着陈露说:“你刚才说她已经不是你的小妹了,是什么意思?”
  “她……”陈露把头低了低,几乎埋进双臂的空隙里,闷声说道,“她是朱小店……杀的。”
  “什么?!”何雁睁大了眼睛看着她,“真的是他!”
  廉杰扭头皱着眉看了她一眼。
  廉杰看着陈露冷冷的说:“冯峰呢?”
  “也是朱小店杀的。”陈露说。
  “作为丈夫,他杀甄玉凤可以是因为夫妻感情,因为甄玉凤对待他的父母和孩子的态度不好,这些都能够成为他的杀人动机。那冯峰呢,仅仅只是因为冯峰和甄玉凤的不正当关系吗?”廉杰分析道,“当然,任何男人也忍受不了自己的妻子出轨背叛,这个动机也确实是说得通。”
  “他杀冯峰不是因为甄玉凤。”陈露纠正道,“是为了林慧。”
  廉杰疑惑的看着她。
  “对,是为了林慧。是我让他杀的。”陈露抬起头看着他说,“林慧那么好,对他,对他的父母都那么好,跟甄玉凤相比,他凭什么要这么对待林慧!”
  “你们这算是什么?相互帮忙?”何雁疑惑的看着她问道,“你们都是大学生,难道不知道这是犯罪吗?”
  “知道。”陈露眼神冰冷的看着她,“那又怎么样,谁能帮我们?警察吗?”
  她撩起遮着半边“鬼脸”的长发,指着自己的脸,恶狠狠的说:“我这张脸被毁的时候,我的亲生父亲让我念在血肉亲情不要追求。林慧呢,她只不过是失去了一个做母亲的机会,她又得到了什么?还有朱小店,他已经开启了新的生活,结婚生子孝顺父母本该和睦的家庭,却被甄玉凤毁了!我们受苦受难的时候,谁来帮过我们,谁来管过我们!”
  陈露怒不可遏的将积压在心里的怨恨一股脑的全都倒了出来,让站在监控室的陈正芬听的心里泛起酸楚,眼泪忍不住的往下扑簌簌的掉。
  “所以你们就用杀人的方式来发泄?”廉杰平静的说。
  “我们还有其他办法吗?”陈露看着他说。
  何雁急切的接话道:“你们可以通过法律……”
  “法律?”陈露冷笑道,“林慧告冯峰性虐待?朱小店跟法院说甄玉凤不守妇道?没错,也许会解决问题,之后呢?林慧该怎么留在村子里生活?朱小店又该怎么在邻居面前抬起头做人?你们没有在农村生活过,不知道村里那些流言蜚语有多可怕。”
  “你错了!”廉杰突然说,“即便法律解决不了所有问题,起码能够还你们一个安稳的生活。你们现在杀了人,也失去了安稳的生活。”说完看了眼玻璃窗,“包括你们的亲人。”
  陈露看向玻璃窗,盯着看了许久。
  廉杰站起身,绕到桌前靠在桌沿上,“陈露,冯峰身上甄玉凤的皮屑组织是怎么来的?另外甄玉凤为什么会否认自己身上有疤痕?据林慧的公公婆婆说,甄玉凤小的时候被狗咬过,她为什么会否认这段经历?而且法医也确实没在她身上看到被咬过留下的疤痕,这是怎么回事?”
  “她小时候的事情我不清楚,也许是他们记错了也说不定。”陈露说。
  廉杰没有接话。
  “你们原来的计划是什么?”何雁问。
  陈露仰着脖子闭着眼睛呼出一口气,“原本是让甄玉凤成为杀死冯峰的凶手。我和朱小店重逢后,多次跟他提起林慧被冯峰欺负的事情,求他替林慧出头。”
  “他答应了?”
  “一开始没有。”
  “那又为什么出手了?”
  “半个多月前,林慧又被冯峰欺负了,她来找我的时候正好遇到朱小店也在。”陈露说,“当时他看着林慧被折磨的不成样子,骂着冯峰是畜生。那个时候他也知道冯峰和甄玉凤关系不一般,我就借此再求他帮林慧出头,新仇旧恨加在一起,他答应了。”
  “那天冯峰又去找甄玉凤,两人还发生了争执,冯峰打了她。”陈露像是亲眼所见般,流利的阐述着案发经过,“之后冯峰就离开了,朱小店见尾随他到了河边,趁他不被从后面勒住了他。”
  “等一下。”廉杰打断她,“甄玉凤的死亡时间比冯峰早一天,这怎么解释?”
  “朱小店只是把他勒晕了,并没有杀了他。”陈露说。
  “为什么?”廉杰问。
  “他想让甄玉凤亲眼看着,看着他是如何惩罚他们的。”陈露说,“他回到家去找甄玉凤,想拽着她去,让她亲眼看着那个被她欺压的朱小店不是窝囊废,也是有血有肉有脾气的男人!”
  “她没去吧。”廉杰说。
  “嗯。”
  “他们吵起来了,然后朱小店杀了她。”廉杰接着说。
  “他不是故意的。是甄玉凤先动的刀,他是自卫。”陈露说。
  “自卫。”廉杰平淡的重复了一句。
  “然后呢?”何雁问。
  “然后他跑到河边,跟被绑在那里的冯峰待了一晚。”陈露吐出一口浊气,“之后就把他摁在水里……杀了他。”
  廉杰靠在桌沿,双臂环抱胸前盯着陈露看了半天,站起后转身对何雁说:“让她在笔录上签字。”
  说完走到门口拉开门,转身看着陈露说:“陈露,朱小店告诉你他和冯峰那一晚聊过什么吗?”
  陈露摇摇头。
  廉杰接着说:“你是不是在朱小店家住过一段时间?”
  “怎么了吗?”陈露平静的看着他。
  廉杰沉默了几秒,“朱天天很喜欢你。”说完离开了审讯室。
  陈正芬走出监控室,走到廉杰面前说:“队长,我妹妹她……”
  “虽然朱小店是自愿求死,但她确实杀了人,还有教唆他人犯罪的行为。”廉杰说。
  “会判死刑吗?”陈正芬焦急的说。
  “量刑是法院的职责。不过你放心,我会介绍个法援律师给她辩护。”
  “谢谢,谢谢你队长。”陈正芬双手合十感谢道,“谢谢,谢谢!”
  廉杰急忙拦住她,“你别这样,陈大姐,有件事我想跟你商量一下。”
  “您说,您说!”陈正芬擦着眼泪说。
  “不管你们和甄玉凤的关系和感情如何,孩子是无辜的。如今朱小店也死了,朱天天也成了孤儿,你能不能……”
  “这……”陈正芬面露难色。
  “陈大姐你别误会,我只是觉得孩子送进福利院都不如留在自己亲人身边。”廉杰发觉陈正芬为难,话锋一转,“我知道你也不容易,如果不方便也没关系,我可以帮忙联系福利院。”
  “廉队长,不是我不想帮这孩子,只是我怕家里不太愿意。虽然我丈夫不会说什么,但毕竟还有公婆在,突然多一个孩子,我怕他们……”陈正芬说。
  “明白的。”廉杰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理解。”
  何雁带着陈露走出审讯室,陈正芬跃跃欲试的想要上前,被廉杰拦住,“陈大姐。”
  陈正雨看了眼被廉杰拽着的陈正芬,笑了笑说道:“姐,你当年的选择是对的。”
  “小雨。”陈正芬哭着说,“小雨,姐对不起你!小雨!”
  廉杰朝何雁使了个眼色。
  “走吧。”何雁拉着陈露的胳膊向电梯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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