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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人间走过 / 第四章 弥留之际

第四章 弥留之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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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打开天台的大门,夏天的晓风夹杂着躁热,四周很空旷没有一个人也没有护栏,这里是隔壁小区的天台。问我为什么来天台,我相信你们多多少少已经猜出来了,问我为什么选择在隔壁小区跳而不是在自己小区跳?因为我在自己小区呆了20年了我是真的不想多待一秒了。
  坐在房檐上看着楼下来来往往的车辆我觉得他们很快,快到我想追上,却追不上,想要看清,却看不清。为什么大家都这么快?我知道大家都有压力,大家都不得不变快。可是为什么?
  “可是为什么只有你坚持不住了,来这看风景?”
  我诧异的扭过头发现是个年龄与我一般大的同龄人,正抱着膝盖坐在我后面一脸嘲弄的看着我。
  重新望向街道我干笑一声自嘲“是啊!为什么只有我坚持不住了?是因为我和父母之间无法相互理解?还是我活了这么久了连自己的一份私人空间都没有?亦或者是对将来一片迷茫?
  我知道学历很重要,但是我没有这个本事家里也负担不起私立学院,哪怕我只是一个最弱的专科,我也在认认真真学习每天都没落下争一抢二,可是我学成了又有什么用?这些知识将来要干什么才能用到?
  还是自考一个计算机2级结束掉自己所有的青春当一辈子社畜?我喜欢一个女孩,我也知道她对我也有好感,但是我缺没有喜欢她的勇气。”
  我不敢把头转过去面向他,泪珠在我眼里打滚,我很竭力的想要控制住自己不要颤抖,只是身体还是在不断抽动。
  “你为什么还不跳?”
  声音从身后传来,我知道是谁在和我说话。我偷偷擦干眼泪,出神的看着街道说道:“我以前死过一次,小时候我体弱多病被药呛死了,需要2000块钱医药费,我们家很穷实在是拿不出来,我爸去求他爸救我,他爸只是说了如果自己的孩子都救不了你还配当什么父亲?
  然后我爸只有去外公家里跪着请求我外公救我,外公决定救我,医生说我可能永远都不会醒来,或者醒来也可能只是一个傻子。现在我还能和你对话也就不难猜出我爸他们的选择。”
  “那你父亲对你很好啊!有一个愿意为你下跪求你活的父亲你还想要什么?”
  身后声音有些疑惑,我不禁在暗自憋笑,我自己也不知道我到底在笑什么,笑这个陌生人什么都不知道,还是在笑我自己?
  “我爸他只在乎自己付出了什么,他从来不在乎我到底需要什么,小学刚开学的时候我爸给我买了一个包子,很热乎很好吃,我吃的满嘴流油,我爸很高兴每天上学早上都给我买包子,我说我不要包子了想换一个,他就每天都说今天忘了换等明天吧。
  就这样我吃了一年的包子,顿顿都吃的包子,我不吃我爸就打我踢我,我每次都是哭着含在嘴里,咳嗽着把包子咽下去。一直到现在我吃包子都还在反胃,然后等到了二年级我爸又喂了我一整年茶叶蛋…”
  “噗嗤哈哈哈哈哈,你爸性子真直,虽然有点过分,但你也不用一直记到现在把,你也太小肚鸡肠了。”
  谈笑间我身后的人伸直了腿将左脚搭在右脚上,背靠在进入天台的大门上与我笑脸对视。
  我没有理睬他开始自顾自的说着,“后来三年级了,看见表哥有一架很帅的遥控飞机,那个时候就有了属于我自己的第一个梦想,拥有一架属于自己的遥控飞机。后来我八岁的生日愿望就是想要一架遥控飞机,我父母说家里太穷了买不起,我就没有再提过其他愿望了。
  九岁,十岁我也都提出了相同的愿望,可惜还是那句话家里很穷买不起遥控飞机。后来我去商店看了一下和表哥一样的遥控飞机需要800块钱,我每天是10块钱零花钱,早饭五块,一周我就省钱25快,800除以25等于32周8个月,意思是我只需要八个月就可以靠自己来完成自己的梦想。
  可是当我爸知道我有钱后,就开始找我借钱,说是朋友聚会需要500块钱,这次考的太差免打需要200块钱,说这个钱是借你的以后连本带息的还给你,然后我要毕业了,我发现自己已经过了玩遥控飞机的年龄,但是我的梦想还没有实现。
  怎么久了为什么我的存钱罐还是空空如也?我用自己最后剩下的60块钱去打折店买了一辆迷你遥控汽车,去找和比自己小了五岁的小朋友们面前炫耀了一下,完成了我的第一个梦想。”
  “你的童年有些糟糕,你父亲确实有点过分了,你没有找他好好聊过吗?”
  他身子前倾有些急切的向我问道,我心里一暖没想到在我弥留之际还能有一个陌生人愿意听我说这么多。
  “有想聊过,不过我爸他每次都会转移话题再找个鸡毛蒜皮的理由对我发火大打出手都是家常便饭,一直到我不想在和他聊了为止,直到现在也经常因为一些小事来骂我,我不敢回嘴甚至有点不想回嘴,时间一久我看见我爸都觉得压抑的很。
  我没有属于自己的私人空间,今年20岁了都还在挨着妈妈睡,这让我觉得很不自在,不过家里确实不大就一直忍到现在,我知道父母和我一样也是一直忍到现在。”
  “你就没有自己喜欢的东西吗?人怎么能一直这么悲观?抬头望向高处你才能看到美景,一直低头低处你只能看到垃圾。”
  我低着头悬着双腿一晃一晃的,我闭上了双眼,这个陌生人在向我说教,我不反感甚至还有点喜欢,但是如果一直呆在垃圾堆里我要怎样才能去想象美景?
  “我的兴趣是画画和当一名作家,不过因为没有钱买颜料和画板也没有场地,所以我最后选择了当作家。写故事让我能忘记生活中的苦,我知道大家都喜欢希望,我也喜欢在我的作品中来描绘人性的美,虽然我只是一个兴趣作家文章经常被投诉表达不通,不知所云。
  但是我写故事很快乐,我也想写好,哪怕他对我的经济没有一点作用,但他现在已经成了我生活中的一部分,能以作家来自称是我的荣幸!”
  说完这段我流露出了由衷的自豪。身后的人感觉有些开心摇头晃脑
  “虽然你过得不是很幸福,不过你也在努力让自己变得幸福,不是还有个喜欢的人吗?她真的也喜欢你吗?这个也说来听听吧。”
  我有些害羞腼腆的笑着说:“她是一个很爱笑,很热情的女孩,她的运气一直都不错,虽然脾气暴躁了一点,不过确实有帮助过我很多忙,让我没有变成一个只剩自我的怪物,我们认识4年了,不说知根知底也算有几分默契了。”
  “那你是这么知道她也喜欢你?会不会是你的自作动情啊?”
  看着他一脸八卦又带着几分不相信我突然间显得有些无奈:“我说什么也是一个作家,心理敏感是必备的,这么明显的都感觉不错出来我还当什么作家?”
  身后的人走到了我的旁边来到了我的身前没有一丝犹豫站上房檐从天台上跳了下去。
  我还没有反应过来,身体已经提前做出了反应,我死死的拉住了他的手腕,双腿本能的夹住房檐,我趴在房檐上一只手死死的抓住他的手腕,一只手用尽浑身力气抱住房檐,他抬头望向我。
  “看你这不是还有活下去的价值吗?”
  我咬着牙努力吐出几个字:“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快上来我再和你聊聊。”身体在缓缓滑向楼外但我始终没有放手的意思,他还在冲我笑着他说他叫伞雨,等我缓过神来发现我紧紧的抓着自己的手,房檐上全是被我摩擦所留下的痕迹,我站起身来,背对着楼外,面向天台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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