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蛇有蛇道，鼠有鼠道，整合运动虽然在乌萨斯跟过街老鼠一样，但想要把稀罕物卖入移动城市也并不是完全没有渠道。
　　比如那些个牵着驮兽的游商。
　　虽说江山原本世界的时间线上，沙皇俄国此时是用不上草纸的，但也辛亏是源石技艺和那些奇怪的神民遗产，起码草纸在乌萨斯的市场上还是有流通的。
　　大炎也好东国也好，都掌握了这项技术，只不过这个东西仍处于技术垄断，所以乌萨斯本土是没有能力生产的。
　　那么，一批量大质优、物美价廉的被称为卫生纸的草纸竞品的出现，无疑是进入了蓝海。
　　但毕竟还是感染者，在乌萨斯现行法律中不能算人的人，拿这个想挣大钱还是难。
　　毕竟卫生纸由感染者制造的消息要是传出去，那么还有谁会用呢？
　　即使大家都知道矿石病不会以此种媒介传播。
　　再说，卫生纸也好，书写用纸也好，客户都是以大大小小贵族为主，贵族老爷们有多讲究和死板就不用多说了吧。
　　“我的朋友，这已经是最优惠的价格了，”身形高大的游商在面罩和斗篷下瓮声瓮气地说，“想必您也知道您的货物来历并不干净。”
　　听到游商话语中的‘不干净’一次，江山心中一阵邪火燎过，但马上又压了下去。
　　“先生，或许您所说的不干净有失偏颇，您看我像是个感染者吗？”江山的脸同样隐藏在面罩和斗篷之下。
　　“好了我的朋友，我们不要再进行无谓的争论了，”游商的话语从面罩下传出，听不出情绪，“一张三铜鹰，那些叫卫生纸的东西，一卷五戈比。”
　　“这样卖我肯定是会亏本的，你看这纸，摸起来的触感，现在哪去找这么便宜还高质量的纸呢？”江山抽出一张纸来，将它展示在游商面前。
　　“还有这卫生纸，摸起来是如此柔软，你看这些，”江山说着还拉开了另外一小堆，“这些是专门加了白桦木的，它们可能比某些贵族小姐还要香。”
　　“不得不承认，我的朋友，确实是不错的商品，”游商沉吟了一会，“那么您说价格多少合适呢？”
　　这些写字的纸张游商并不太看的上眼，虽然便宜，但现在乌萨斯的贵族们并不对知识或者学习多么狂热，可对享乐却满是向往。
　　试想这些白桦木香气的卫生纸流入市场，那么将引起如何的情况呢？
　　也正是这白桦木卫生纸让游商收起了那点占便宜的小心思。
　　再说刚才江山亲自对这些卫生纸进行撕扯和湿水，并让游商上手感受了一下。
　　游商这才决定这次返程买一点这些可爱的卫生纸。
　　为什么可爱？
　　因为它代表着卢布，金的卢布、银的卢布！
　　“您看这样，”江山想了想，“这些白纸，一张五铜鹰，这些普通的卫生纸，一卷还是卖您五戈比，但这些白桦木卫生纸，一卷我要两银卢布。”
　　“不不不，我的朋友，两银卢布太高了，”游商摆了摆手，“一银卢布您看如何？”
　　于是两人开始了新一轮的砍价。
　　最终，游商和江山初步达成了简单的协议，最终的价格是纸张四铜鹰、普通卫生纸六戈比、白桦木卫生纸则是一银卢布四戈比。
　　最后江山跟游商提了个‘小’要求，想从他这里买粮食和日用品。
　　他的需求非常大，游商对此是不置可否的。
　　但江山说着：“朋友，我愿意用一点小小的智慧来换取你的承诺。”
　　无非就是如何让白桦木卫生纸快速打出名气，被上流贵族认可。
　　游商听后连连答应了江山的要求，直言下次他将带上他熟识的游商一同过来，不过要收取定金。
　　江山很爽快的支付了。
　　其实一个游商并没有那么高的购买力和那么大的能力能把粮食卖给感染者群体。
　　但每一个游商背后都是新贵族，或者是新贵族所组成的商业联盟。
　　他们给了这些游商高度的自主权和微薄的分红，但那也是分红啊。
　　而且像新贵族这样多少有点生冷不忌的客户，江山是很期待能凭借这点卫生纸跟他们搭上线，并且借助他们来帮助整合做一点事情的。
　　交完定金之后，江山便扛起装钱的麻袋，一深一浅地向着整合营地走回去。
　　当然江山不是只身赴会的，还有雪怪的一个小队跟着。
　　然而此时雪怪们的表情多少有点崇拜和震惊。
　　那可是这片雪原最奸猾的群体啊，这个江先生居然能和游商砍价，还达成了游商们几乎不会干的事情——承诺。
　　“几位，别光看着啊，来搭把手。”江山面罩下笑吟吟地对着护卫他雪怪说，“还挺沉的。”
　　还有就是，江山这一个多月捣鼓的东西居然能卖出这么多钱。
　　说实话，除了在他那个小屋，江山现在几乎不会摘下他的面罩。
　　“好……好的先生！”几个雪怪忙不迭地跑过来，充满虚幻地背起那几个口袋，除了钱以外，还有一些面粉和麻布之类的东西，量很少，但整合现在什么都缺，所以多少买一点下来。
　　几个雪怪即使是背着口袋，也拱卫在江山身边，仍不时地用目光窥视着江山的口袋。
　　那可是满满当当的铜鹰、戈比、卢布啊。
　　虽然作为雪怪，抢是不可能的，但还是想试一试背着这么多钱的感觉。
　　这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但其实口袋里的钱币价值并不高，可能算下来也就几十个金卢布而已，连雷神工业的车都买不起，但这些是整合运动接下来几个月过下去的关键。
　　能在没有工业的情况下纯靠农业和手工业再加上原始的交换，居然能撑起千来人的衣食住行，塔露拉真厉害。
　　江山在心里小小声地感叹着。
　　江山还是高估了自己的体力，来的时候是带的纸，所以相对还算轻便，但现在可是实打实的贵金属。
　　重啊！
　　他想着是不是多花点钱雇佣一下雪怪帮他稍微提一下，但他一回头，就看到几个雪怪眼睛里泛着红光，用恨不得抢了就跑的眼神盯着江山的口袋。
　　他吓了一跳。
　　——最后还是雪怪帮忙扛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