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悲催小钻风

　　“大王叫我来巡……靠，每天巡不完的山，什么时候是个头？”
　　洪荒大地，莽莽群山。
　　蜿蜒的山间小路，行走着一个小妖怪。
　　小妖怪长得虎头虎脑，一身破烂兽皮衣，头生两只小角，身材样貌与常人无异。
　　一边走，一边骂骂咧咧。
　　“妈蛋，上辈子就是打工仔，成了妖怪，又是个跑腿的小喽啰，混得还不如以前，好歹算个小领导，手底下管着几号人……”
　　萧无妖挥舞妖旗，一路巡山，口水就没停过。
　　他本不是山野中人，更非妖怪。
　　几天前，他还是个人模狗样的商界精英。
　　虽然股市大跌，独自在雨后的天台站了半天，毕竟没真打算跳下去。
　　直到腿软，下天台的时候。
　　一道雷暴从天而降，强行替他做了选择。
　　醒来以后，他就到了这个神话传说中的洪荒世界，成了一个巡山的小钻风，小喽啰。
　　小钻风三个字，萧无妖唯一的了解便是西游。
　　据他所知，这个小妖怪相当苦逼。
　　吃得少，做得多。
　　起得早，睡得晚。
　　没干什么坏事，结局却很悲催。
　　以至于。
　　刚来那两天，萧无妖一度提心吊胆，小心翼翼，生怕哪里跳出个毛脸雷公嘴的猴子，给他一棒子。
　　幸好。
　　几天下来，平安无事。
　　萧无妖还从一个老妖怪的嘴里得知，唐僧师徒西天取经，早已不知是多少年前的事。
　　何况。
　　洪荒浩瀚，生灵无数。
　　他这样的小钻风，数目不知凡几，好事坏事都轮不到他。
　　即便如此，萧无妖还是不敢掉以轻心。
　　妖怪的世界弱肉强食，他这个小钻风实力低微，连妖都算不上，只能算是个精怪。
　　位于妖界最底层，随时随地都有生命危险。
　　“哞，小钻风兄弟，你在这呢？”
　　忽然，喊声响起。
　　不远处。
　　一个通体青皮，牛头人身，高逾一丈的妖怪匆匆跑来，向他喊话。
　　萧无妖看了一眼，松了口气。
　　那是牛精，叫做牛老实。
　　和自己一样负责巡逻领地，性格则与他的名字差不多，算是妖怪里面难得憨厚老实的。
　　再说他们巡的山，名为“虎君山”！
　　山中大王，是一头吊睛白额剑齿虎。
　　传闻身怀白虎血脉，麾下统帅近千小妖，百年前便占据了虎君山，算是方圆一霸。
　　当然，那是过去。
　　如今的虎王，活了几百年，寿命将近，实力大不如前。
　　虎君山，早已被其他一些妖怪觊觎。
　　“牛大哥，你怎么来了，不巡山了？”
　　瞧了眼跑到跟前，样貌粗犷奔放的牛精，萧无妖暗暗庆幸。
　　比起多数妖怪，小钻风一族长得还算马马虎虎，接近人。
　　因为小钻风一族的祖先，据说是人族与妖族大能结合，有过辉煌。
　　可惜。
　　一代代杂交下来，血脉稀薄。
　　到如今。
　　小钻风一族越来越弱，基本沦为妖界打酱油的存在。
　　“巡逻个屁，大王都快死了，恐怕活不过今天。”
　　牛老实气喘吁吁，鼻孔喷出白气，吐露了一个消息。
　　“什么，不会吧？”
　　萧无妖一脸惊诧，他知道虎王已经老了，风烛残年。
　　但距离一命呜呼，应该还有些时日。
　　“怎么不会，俺告诉你，黑风妖国的大人物已经盯上了虎君山，它们和大王有过节，绝不可能放过大王。”
　　牛老实抬了抬蹄子，道出玄机。
　　“原来如此，黑风妖国可是妖族七十二座地妖国之一，就算是大王，也根本惹不起。”
　　萧无妖脸色变幻，悚然动容。
　　天下皆知。
　　妖族内部山头林立，派系众多。
　　但要说最有名，势力范围最大的，非一百零八座妖国莫属。
　　三十六座天妖国！
　　七十二座地妖国！
　　势力之雄厚，一个较一个厉害。
　　虎君山与它们中的任何一个相比，都是小巫见大巫，弱小的可怜。
　　年轻时，虎王尚且夹缝生存。
　　老了，自然守不住这块地盘。
　　连命，也不由自己做主。
　　“好了，话不多说，俺要回牛魔山老家去了，老弟你也赶紧走吧，再不走，命说不定就没了。”
　　牛老实拍拍萧无妖的肩膀，做最后告别。
　　“的确如此，我们身为虎君山的妖怪，留下来很可能一命呜呼。”
　　萧无妖点点头，也感到事态严重，非走不可了。
　　当然，他不能去牛魔山。
　　那里不仅路途遥远，且全都是牛精牛怪，根本就不适合。
　　他要去的地方，是离虎君山一千八百里的小钻风部落。
　　据他所知，自己本就是从那里出来的。
　　他名义上的爷爷，还是那个部落的大祭司。
　　原本。
　　他是打算在虎君山混得好一点，学点有用的东西再回到部落，免得给大祭司指着鼻子骂。
　　现在不行了，他必须回去。
　　只有在小钻风部落，弱小的他，才能最大程度活下来。
　　“老弟，好好保重，希望俺们以后还能见面。”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牛老实已经跑出很远。
　　挥挥手，分道扬镳。
　　“哎，真是流年不利，当个妖怪小弟都能遇见这种破事，看来我得赶紧回去收拾，走人，不对……走妖。”
　　萧无妖一声叹息，目送在这世界为数不多的朋友离去。
　　他自己，也的确该走了。
　　离开前，他还要回虎君山内部一趟。
　　那里是山门洞府所在，山中妖怪居住生活的地方，他的衣物，盘缠都在那里，回去路上用得着。
　　毫不迟疑。
　　萧无妖即刻停止巡山，用最快的速度往回赶。
　　不多时，萧无妖来到山腹。
　　这里是虎君山大本营，虎王便坐镇于此，山上大大小小的妖怪，平时也常在此地出入。
　　然而现在。
　　虎君山内，早已失去了往常的井然有序。
　　本该闭着的山门，开了。
　　把守山道的妖怪，不见了。
　　山中内外。
　　一片空空荡荡，萧索寂寥。
　　千奇百怪的妖怪们，已经跑得差不多了，剩下的一些也在收拾东西，乱哄哄一团，火速离开。
　　黑风妖国的名头，的确令人，令妖怪都闻风丧胆，留下来就是等死。
　　更不要说周边还有其他一些与虎君山有仇的妖族势力，随时闻风而来，落井下石，趁火打劫。
　　瞧见这副场景，萧无妖明白了，什么是树倒猢狲散。
　　树还没倒，猢狲已经差不多散完。
　　他也一样，即将散去。
　　萧无妖目标明确，匆匆跑进自己住的一个小山洞，用最快的速度收拾行囊，打包带走。
　　此时此刻，天已经快黑了。
　　萧无妖收拾完一切，冲出山洞，就要离开。
　　“来人，本王渴了。”
　　这个时候，山顶高处，一道有气无力的喊声突然传来。
　　萧无妖听出，那是虎王的声音。
　　苍老，虚弱，孤独寂寥。
　　江河日下，不复威严。
　　听见声音，虎君山内的妖怪们跑得更快了，生怕被留下来等死，哪管大王口不口渴。
　　“罢了，好歹我也是属虎的，临走前再做点事吧。”
　　萧无妖停住脚步，舀了一大桶水，朝山顶爬去。
　　“好重的妖气！”
　　刚一到山顶，萧无妖的脸色立刻就变了。
　　因为一片苍茫肃杀的妖气滚滚而来，猛烈压迫他的身躯还有心灵，简直让他难以呼吸。
　　妖气，是衡量妖怪强弱最直白简单的方法。
　　妖气越强，妖怪的修为往往越高。
　　当然，也有些厉害的妖怪能够收敛妖气，不被察觉。
　　即便如此，亦可见虎王的强大。
　　“呼……”
　　萧无妖深吸口气，承受着妖气压迫，笔直的站在山顶，目光掠过山顶尽头，第一次亲眼看见了虎王。
　　便在那滚滚妖气之中，一头十几米长，浑身银白的大白老虎，卧在山顶悬崖边缘。
　　犹如一尊凶神，令人瑟瑟发抖，望而生畏。
　　那便是虎君山的老大，虎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