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血染长桥 下

　　生锈的手爪与看起来魔幻无比的紫色镰刀在空中碰撞。接着手爪毫无反抗能力的被直接切成两段，以及一起被切掉的还有使用者的双手。玲莺嗤笑一声，手腕一转让长镰改变方向向上扫去，一颗表情狰狞的畸变者的头颅冲天而起，而后滴溜溜的滚进了运河里。
　　同伴被如此轻易的斩杀，剩余的畸变者却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恐惧及其他的负面情绪。反而是愈发兴奋的猛冲过来。对此玲莺自然是发自内心的欢迎他们这样做。她索性停下脚步，站在原地等着对方攻过来。
　　“嘎！”
　　三个畸变者怪叫一声跳上半空，他们远比其身体粗壮的双腿赋予了其绝佳的弹跳力，从而让他们能够从空中发起攻击。不过他们手中那些钢管匕首之类的武器显然并不能对玲莺造成什么伤害。只见她不紧不慢的打了个哈欠，待那三个畸变者近身，她倏然倒转镰刀，造型奇特的刀柄嗙的一声将其中一者砸飞出去。而面对紧随其后的另外两名畸变者。玲莺却是突然遁入黑雾，原地消失。如此手法让进攻对方一下没了主意。却在他们愣神的空当。隐去身形的玲莺随着黑雾扑腾到了他们后方，轻而易举的将两个毫无防备的畸变者像小鸡那样拎了起来，接着用力向地上砸去。两个无力抵抗的畸变者脑袋朝下从空中坠落，毫无意外的在坚硬的桥面上撞了个七荤八素，不等他们挣扎着站起来，随后落地的玲莺一脚踢向被她留在原地的镰刀，弯月般的弧刃回旋着从桥面上切割而过，顺带着将两个倒霉蛋的身体斩做两段。
　　接着回返的镰刀，玲莺回过头看向另一边，先前被自己击飞的畸变者正像穿串一样挂在她立在地面的多兰剑上。已然是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了。
　　玲莺十分罕见的吹了个口哨，看起来她对自己的小玩笑挺满意。这在以前自然是没什么可能发生。但现在，她深深的沉浸在战斗与杀戮带来的**之中不能自拔。
　　不过可惜的是，她并没能得意多久。当一道如小山一样的巨影却以快如冲撞过来时挥过。没有防备的玲莺整个人犹如炮弹一样笔直的飞了出去，在半空中打了几个转后的砰的一声撞在长桥的立柱上，将其上的大理石雕刻崩飞了一角。
　　“咳咳…”
　　玲莺吐出一口夹杂着血丝的唾沫。刚刚挨这一下多少还是有些不好受的。活动了一下四肢确认并没有什么大碍。她撇了眼下方那个冲着自己咆哮的大块头畸变者。不必多说，显然方才这一撞就是他的杰作。好在虚空化的能力让她的身体强度提升了不少。否则换寻常的人挨这一下怕是已经成了一团血肉模糊的肉酱。但说回来，对于其有着与身形不匹配的灵活程度，玲莺多少有些意外。趁着对方够不到自己的空当，她再度观察了对方一圈，很快，她注意到了一个不太寻常的地方。大块头脑袋上那个形似头盔的玩意里方才灌满的紫色液体似乎低矮了一些，让她现在能够瞥见其间露出的使用者光溜溜的脑壳一角。不过少掉的这部分似乎正在缓慢的补充—从他身后的一个植入药泵中。
　　“某种炼金药剂吗？”
　　玲莺微微眯起双眼，先前她以为那些液体是某种维生营养液，所以并没有怎么给予关注，但现在看来，或许那是一种能够极大的提高人体强度的药剂。
　　“紫色啊，总感觉用在你们身上怪恶心的。”
　　轻盈的从立柱上落下，玲莺玩笑似得调侃了一句。可惜对方自然是听不懂的。像猩猩那样抬起双臂在胸膛上猛锤两下。那台人形坦克手脚并用着向前冲锋。硕大的铁拳带着破空声呼啸疾至。玲莺自然不会选择硬碰。长长的镰刀在她手中犹如匕首一般灵活的一转，以一个诡异的角度贴着那只铁拳划过，而后猛的径直向上一撩，锐利刀刃轻松的破开对方的金属护臂与镣铐。眼看就能顺势斩断其下保护的手臂。暗吃了一亏的大块头却及时的反应了过来。右拳回缩，转而用同样佩戴着金属护具的肩膀猛力前顶，迫使玲莺不得不放弃攻击，向一旁闪去。
　　一击未成，玲莺并不显得着急。与敌方对视了一会。她突然脚下加速前冲。不等大块头畸变者做出什么动作，她瞬间改变方向向着旁边的桥梁立柱上一跃。双脚紧跟着在其上借力连踏几下。以令人眼花撩乱的速度于半空中一个回旋转到了大块头的身后。从这个角度，她总算能清晰的看到对方身后的那整套与头盔相连接的炼金药泵。那东西让她想到之前在底城遭遇的沃里克，那只变异巨狼身上也有一组类似的装备。
　　“这两家伙…有什么关系吗？”
　　这样的想法飘过脑海，不过她手中的动作却是没有停顿。转动手腕，镰刀垂直的向着对方背后斩下。而大块头显然也是察觉了玲莺的行动，怒吼一声双手抓向身后想要阻止。弧刃却有如凶猛的毒蛇一样灵活的绕过了他阻挡过来的拳头，命中了目标。
　　“砰！”
　　被劈开的药泵发出一阵爆响，紫色药剂如喷泉般飞溅四散，落在桥面上的部分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蒸发消解。大块头那怪模怪样的头盔内的液体也跟着有了变化，液面一边咕噜噜冒出一串串气泡一边飞速倒退。数秒后，一张长得凶神恶煞但还算的上正常人范畴的男性脸庞出现在玲莺眼前。一道长长的伤疤从额头一路延伸到下巴，想来这位以前或许是类似杀手或者保镖这类人物。当然，不管他以前是什么身份，现在的他都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怪物。不管是祖安还是皮城，都不可能再接受他，他最适合去的地方，只有地狱。
　　玲莺站在旁边，看着那家伙一边咆哮一边痛苦的用两只拳头抱住了自己的脑袋左冲右撞。看起来那奇特的炼金药剂对于他的影响十分巨大。观察了一会见对方没有余裕来攻击自己。玲莺索性不动声色的绕到的他的身后，手中的镰刀刀刃上燃起透亮的虚空烈焰。弧刃凌空一荡带着切割空气的尖锐声响劈向对方的后颈。
　　“？”
　　预料之中头颅落地的场面没有发生，因为大块头身上所有的紫色斑纹在这时犹如霓虹灯一样道道闪亮起来。这一突然的变化让玲莺稍稍恍惚了一瞬，而当她回过神来时，却突然发现大块头以一种出乎预料的速度回过身正对自己。肌肉扎实的手臂一下捉起来不及闪避的玲莺。一根根足有钢管粗细的手指用力一钳。
　　“咔啦。”
　　不详的清脆声响起。玲莺一声闷哼，迅速的倾转身体带动着镰刀螺旋的斩出一道半月。寒光闪过，大块头的手指五去其三，让玲莺能够从他的手掌中挣脱出来落向地面。
　　“嘶。”
　　接连几个磕绊险些跌倒，玲莺终于还是站稳了脚跟。但身体的剧痛还是令玲莺忍不住咬了咬牙，看向大块头的眼神也没了之前的玩味。不知道为什么事态的发展和她预想的并不一样，失去了植入药泵和剩余的炼金药剂。大块头的身体能力却比之前的还要高。已经到了足以实在威胁到玲莺的地步。
　　“人类的身体，真有这番潜力吗？”
　　玲莺捂着自己剧痛的腹部看向大块头，同样的，对方那双好似燃烧着两团紫色火焰的眼睛也在居高临下的俯视着玲莺。下一秒，玲莺飞快的融入黑雾，而大块头一把折下桥边的路灯用力向着周围挥舞一圈。将还未来得及远遁的玲莺狼狈的逼退了出来。而与此同时，身后传来的怪叫声让玲莺不由得遍体生寒。
　　“嘎！！”
　　数个黑影突然从她身后跃了出来，原来是之前跟随在大块头身边的其余畸变者。被大块头牵制了大部分注意力的情况下，玲莺居然是没有察觉到这些家伙们一个个分散的绕到了周围，接着在同一时间从角落里，立柱上，甚至是桥面下方发起了突袭。而玲莺因为躲避大块头的攻击而正好处在一个有些尴尬的角度，
　　“嘭！”
　　枪声突兀的响起，带电的球形弹丸如迅雷般飞过百米的距离后倏然炸裂膨胀。化作一张大型绳网，在剩余动能的加速下兜头网住两个跳跃中的畸变者，硬生生将他们从半空中拽向地面。玲莺有些意外的扭过头去，只见女警长凯特琳小姐帅气的单腿跨在扭曲的金属护栏上，右手拉住那杆象牙白色海克斯步枪的枪栓向后一拉。一颗特制的弹壳从枪膛中滚出，落在地面一阵丁零当啷。
　　“蔚…”
　　“啊哈！重拳出击！”
　　不等凯特琳说完，蔚带着她那标志性的海克斯拳套从一旁一个短冲刺进入战场，将惩戒的铁拳轰在了一个畸变者身上。那个本就有些佝偻的身影瞬间勾成一条虾米的样子被打飞了出去。另一边，压力骤减的玲莺轻松的挥刀斩杀掉正面袭来的几个畸变者。身形猛进杀出重围。长镰向上一扬正好勾住那个倒霉蛋的肚子，而后就势向后一拉。
　　“呲啦！”
　　那个畸变者的身体被镰刀从中间剖开两半，血污内脏飙飞一地。
　　“我去。”
　　哪怕是从前没少和人打过架见过血，如此刺激的场面蔚也是甚少经历。看着那一团血肉模糊一时有些愣神。而玲莺则是一脸淡然的站直身体，右手一挥荡去长镰上的血渍。
　　“嘿！什么情况这是？”
　　强忍着不适迈开一步靠了过来，蔚向着玲莺问道。
　　“不知道。”
　　玲莺面无表情。
　　“不过显然这些人不适用你们的那套对犯人惩治法案。”
　　“啊，我想也是。”
　　蔚一脸复杂的望向对面那个三米多高的人形坦克。
　　“看来得多打几拳才能问出来什么了。”
　　“那你可得废大力气了…小心。”
　　玲莺一把将蔚推向一边，另一只手挥起镰刀向前一斩，将来袭的金属路灯向两侧劈开。眼见攻击被瓦解，大块头吼叫一声再度用单手拔起身边另一跟路灯柱。在手上抡圆了正欲投掷，却又是一声枪响。快的看不清轨迹的子弹穿破了那古怪的头盔。径直命中大块头的左眼。
　　“嗷！”
　　大块头惨叫一声，一把甩飞了路灯下意识的用手捂住自己的左眼。而也许是用力重了点，他一巴掌拍碎了自己的头盔。无数形似玻璃的碎片飞溅散开。让他的脑袋霎时毫无防护的暴露在众人眼前。
　　“自由射击！”
　　凯特琳大手一挥一声令下。密集的枪火随着她的指令在下一刻炸响，如雨的子弹泼向大块头，大部分都打在那防御堪比金属的躯体上被弹飞出去。而少部分跟随着凯特琳的枪弹轨迹命中了大块头的面部，又为其制造了不小的二次伤害。
　　“蔚！把我丢过去！”
　　深谙趁其病要其命这一道理的玲莺转头看向旁边的蔚。对方立即明白过来。海克斯拳套上方散热孔骤然张开之最大，伴随着内部微型引擎的怒吼。一团团灼热气体喷薄而出。玲莺一个后跃，蔚则是默契的在这时用拳套一把抓住她的双腿，然后向掷铁饼一样将其用力甩了出去。
　　“咻！”
　　玲莺整个人好比离弦之箭射了出去，短短几秒便欺近大块头的身前。对方自然是察觉到了玲莺的意图，用空出来的另一只手狠狠抓了过来。高速飞在半空的玲莺却瞬间一个灵活的连续滚转，化身一枚小陀螺一路贴着对方的手臂飞到其身后，手中的长镰就势回勾一转。刀刃从大块头的腋下斩过，那条手臂齐根而断。大块头小山般的身体整个一颤，伴随着喷涌的血雨向着一边摇晃起来。
　　“吃我一拳！”
　　不知算不算趁人之危，总之，蔚一个跳跃飞身而至，极限充能的海克斯拳套大力轰在大块头的脸上。
　　“嘭！”
　　炙热的蒸汽从他的脑袋后方扩散成片，蔚这一记蓄意轰拳将直接大块头的脸给打的变了形状。右脸整个向内凹了进去。而挨了这一下“整容服务”，他那身体终于是保持不住平衡向后倒去。而此时，原本已经移动的后方的玲莺一个黑雾腾跃突袭而至，手起刀落，斩下了大块头的项上人头。
　　“轰！”
　　好比重锤落地，一具三米高的无头尸首再度让命途多舛的长桥经历了又一重磨难。接下来诺是没有个全面系统的修复，这座桥怕是再难使用了。
　　“一组注意警戒，二组三组散开推进，寻找救治幸存者。”
　　眼见那个大块头倒了下去，凯特琳终于是松了口气，挥了挥手示意各位警员案命令行动，而后她放下步枪，一脸如履薄冰的表情深一脚浅一脚跨过满是鲜血与尸体的桥面，向着桥中央的玲莺与蔚走去。
　　“大小姐没被这场面吓晕吗。”
　　玲莺身上的杀意渐散，那双竖瞳里渐渐回复了人性的光彩。语气中也带上了一丝调侃的味道。
　　“你似乎总是能碰上些不得了的事情。”
　　面对玲莺的调侃，凯特琳只是面带无奈的微微摇头，但转而又有些庆幸的道。
　　“不过倒也辛亏有你在，这种程度的袭击，如果没有及时阻止的话。我难以想象会对交界区的市民带来怎样的伤亡。只是可惜了桥上的这些无辜人。”
　　满面忧容的叹了口气，凯特琳转过头来看了大块头的尸体一眼。心有余悸的道
　　“那是什么，你有头绪吗？”
　　“我也不清楚。”
　　玲莺果断的摇了摇头。
　　“不过我能确定的是，这家伙虽然看着夸张，但还是没有脱离人类的范畴，所以…要说推测的话，某种生化改造人？至于具体怎么做到的，我估计和一种炼金药剂有关，一种紫色的，带点荧光…”
　　“你是说这是…经过改造的人类？可这…”
　　“或许是有可能的…”
　　正当玲莺与凯特琳交谈时，蔚突然自言自语的走到大块头的尸体旁边蹲下观察起来。这显然吸引了两人的注意。
　　“怎么？你有什么发现吗？”
　　“不知道算不算发现。”
　　蔚盯着那尸体看了一会，而后站了起来回应凯特琳道。
　　“之前去底城巡视的时候，我发现那里在流行一种炼金药剂，服用后能够暂时增强人体机能。当然，没有这些家伙这么夸张，按他们的说法，可能就是让一个人能打十个这种程度的强化。而我记得那东西最明显的副作用就是让使用者身上出现类似这具尸体上的斑纹，以及药效结束后的短时乏力。如果没记错的话，那东西的名字，叫微光。”
　　“微光吗？一个听起来…很没有野心的名字…”
　　凯特琳捏着下巴喃喃自语着思索起来。
　　“所以，这次袭击有可能是底城人策划的？能够造成这种程度的混乱，这些家伙已经可以算是某种生物武器了吧？底城的生化技术已经有了这种高度了吗？”
　　“怎么说呢，底城在某些观念上确实和皮城不同，比如他们大都不觉得把五花八门的炼金药剂用于人体有什么不人道，也不认为将自己的胳膊双腿替换成炼金义肢有什么不妥，所以在生化技术方面底城或许并不一定逊色于皮城，当然，想要以此为结论给底城定罪还为时尚早吧？毕竟他们完全没有在这个节骨眼上发动袭击的动机。”
　　“的确。”
　　凯特琳微微微微颔首，对蔚的说法表示赞同。
　　“但是，对于祖安的调查还是免不了的，毕竟，他们的嫌疑最大。之后双城协同管理委员会会介入，我们的警探也会被下派至底城调查。总之，这次的事件，那些炼金男爵们必须给个说法。至少是能让双城的市民接受的说法。”
　　说着，凯特琳突然看向长桥的另一边露出一个苦笑。
　　“我有感觉，这件事之后等着我们的也许是一场难以轻易平息的风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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