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失控

　　“所以谁能告诉我这该死的水晶到底怎么找啊…”
　　玲莺有些生无可恋的趴在了咖啡厅的桌面上，嘴里发出一阵长叹。她来皮城已经快一个星期了，尽管有伊泽瑞尔他们帮助，想要找到斗篷人所说的水晶也依旧困难重重。废能水晶虽然在交易所和商业广场皆可寻得。但大部分水晶商人听说玲莺非皮城市民的身份便立即闭口不谈。哪怕那些唯利是图的黑商，听闻玲莺对所要求的水晶的描述后。也是一脸看深井冰的表情，或许在他们看来，买卖个废旧物品还有这么多要求确实不可理喻。总之，玲莺预想中自己走进市场，然后直接带走那颗发着光和自己遥相呼应的水晶的场面没有发生。
　　“哎…”
　　就在玲莺感叹人生艰难时，咖啡厅的大门突然被人用有些粗暴的方式推开了。两名身高一米八的黑衣壮汉探身进来，扫视了室内一圈，而后跨步，立定，像门神一样立在了入口两侧。
　　正当玲莺寻思这是那位大人物这么大排场时，有些熟悉的嗓音飘过耳畔。
　　“老板！一份超级加量草莓圣代，这次要是不够甜你这个店可以不用再开了！”
　　一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子随着声音很快进入了玲莺的视线，然后玲莺发现不止是声音，这家伙看着也蛮眼熟的。
　　还真是冤家路窄，是米达尔达家的大小姐，苏菲·米达尔达。
　　“呦！”
　　苏菲显然也是发现了坐在正对着入口座位的玲莺，略一惊讶之后发出一阵十分浮夸的笑声。
　　“看看看看，这是谁呀，还真是巧呢？怎么，无家可归的流浪狗，还有心情坐着喝咖啡呢？”
　　她一脸不怀好意的表情径直走到玲莺对桌的位置，坐了下来。四个黑衣保镖则亦步亦趋，在她身后站定。
　　“你看你，我还以为你多有底气呢，怎么样？还不是随随便便就被伊泽哥哥赶出来了？你这种女人，伊泽哥哥顶多就是玩玩而已。论姿色，论财富，你哪点比得上我呢，又怎么可能会得到他的欢心呢？啊哈哈哈…”
　　玲莺看着那张自我感觉极其良好的脂粉脸在面前巴拉着，突然没来由的一阵恶心。
　　“怎么，就这么点胆子，吓成这样？啊哈哈哈哈…”
　　“不…恕我直言…”
　　玲莺摆了摆手。
　　“这位大姐，你一把年纪了，能不能别一口一个哥哥，怪恶心人的。”
　　“你！”
　　女子被玲莺的一席话噎的，那张本就不自然的脸上顿时青一块紫一块的，看起来好像放了几天的苦瓜。众所周知苏菲·米达尔达芳龄不过二十二，但因为继承了她老爹有些糟糕的五官，以及皮肤较差，因此看起来十分老成。对于每个星期都要花大把时间光顾美容院的苏菲大小姐来说，年龄，一直都是她最忌讳的话题。
　　“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和我说话，从来没有。”
　　苏菲阴沉着脸一字一顿的说道。
　　“但是鉴于你现在的情况，我就当是狼狈败犬最后的叫嚣了。这是第二次了，下次再让我听到类似的话。我会让你知道得罪米达尔达家族有什么下场。我已经查过你的底细了，来自恕瑞玛的野蛮人，像你这样的外乡人，第二天被人发现死在下水道里也不会有人说什么的。”
　　“啊，这样，听起来是挺可怕的。”
　　玲莺不紧不慢的喝完自己的那份拿铁，而后一手撑着下巴对着苏菲露出了一个恬淡的微笑。
　　“那我换种叫法把，阿…姨。”
　　玲莺的话一出口，咖啡厅内的气氛瞬间降到冰点。原本还等着吃瓜的其余顾客立马站起身来向门口跑去。任凭再没眼力见的人，也能看的出来马上就要有一场腥风血雨即将降临。吃瓜可以，但谁也不想眼见
　　“动手。”
　　苏菲的脸色已经从放了一夜的苦瓜进化成馊的出水的苦瓜了。她的狗腿子们则是在其发命的一秒内便一拥而上。几只沙包大的拳头砸了过来。却一齐打在了空气上—玲莺灵活的一个猫腰避开，而后下身一转一记扫堂腿踢在距离自己较近二人的膝盖关节处。
　　“咔啦！”
　　一阵清脆的声响，两名身高体壮的大汉脸色抽搐的倒了下去。眼看着一时半会应该是爬不起来了。另外两个不知是不是被这华丽的秒杀给唬住了，竟是愣了数秒，而后才急忙想从身上的口袋里掏出什么。玲莺自然不会给他们机会。双手在地面一撑瞬间跃起，先是一拳轰在一个大汉的脸上。身体在出拳间隙如游鱼般灵活的滚转一周，修长的双臂制住另一名保镖的脖子。而后玲莺双脚腾空，带着大汉的身体狠狠的砸向地面。
　　“乌鸦坐飞…啊！嘶，疼！”
　　玲莺有些乱来的格斗技巧让她结结实实摔了个屁股墩。不过比起那四位在地板上“辗转反侧”的大汉，这显然算不上什么。
　　“呼，这位小姐，一言不合就动手，这可是什么好习惯。”
　　玲莺拍了拍衣服一下从地上立起来，然后发现面对着自己的不仅仅有苏菲大小姐那张惊讶的脸，还有一个黑洞洞的枪口。
　　“嘭！”
　　就在玲莺愣神的那一霎那，那支手枪开火了，氤氲着电能的子弹击中玲莺的前胸，毫不费力的炸出一个大洞后穿体而过。剩余的动能还足以让子弹在咖啡厅的墙上钻出一个深深的弹孔。
　　玲莺直挺挺的倒了下去，苏菲则是看了一眼自己手中枪口还火热的海克斯科技左轮。脸上的表情五味杂陈。有惊讶，有错愕。看起来她还是意识到自己刚刚是杀了个人的。但很快，这些表情就被一丝窃喜以及得意取代了。
　　“哈哈哈！土狗！皮城可不是拳头大就能称雄的地方，时代早就变了，啊哈哈哈…”
　　苏菲笑的花枝乱颤，好像杀人对她而言是一件对么令人愉悦的事情一样。
　　“喂！你们这些废物。”
　　苏菲收起枪，踢了两脚在地上哼哼的保镖。
　　“真不知道米达尔达家养你们这帮饭桶干什么，一个个人模狗样的，却连个女人的打不过。还得脏了本小姐的手。还不赶紧滚起来！你们两个！去外面看看还有没有围观的屁民，赶紧打发走！不听的塞点钱让他们有多远滚多远。你，马上去通知我老爹，让他运作一下，死了个外来的野狗而已，处理得当警备局不至于找我们麻烦。还有你，跟我留下来，等会确保没人看到以后把尸体扛出去。”
　　四个保镖哼哼唧唧的从地上爬起来，领命去了，其中还有被踢折了腿的是连滚带爬的去了。苏菲随手拉过一张椅子坐了下来，似乎想要平复一下心情。
　　“这样就结束了吗？”
　　阴森至极的语调在身后响起，苏菲瞬间犹入冰窟一般整个人筛糠似的颤抖起来。她机械的转过头去，而后看到了那张，她自认为绝对不可能再活过来的脸庞。
　　“不…不可能，你怎么没死！”
　　苏菲的脸上已经是彻底的惊恐。毕竟被一枪轰中要害还能爬起来着实有点惊世骇俗了。她的视线缓缓下移到玲莺被她开枪击中的胸口，而后她看到了更加惊骇的一幕。某种污浊的黑色物质正在其间蠕动扭曲，替代着缺失的血肉逐渐填补上伤口的空缺，不过几分钟过去，被海克斯左轮击中的痕迹已然快要恢复如初。
　　苏菲满脑子只剩下了一个念头，这货不是人！
　　玲莺确实不算人，她一步步的走近吓得动弹不得的苏菲，而后抓住她的衣领像拎小鸡一样将其提到半空。
　　“你刚刚笑的似乎很开心啊。”
　　玲莺那双骇人的竖瞳紧紧的盯住苏菲，犹如猎食者注视着猎物一般，眼神间充斥着狂戾与浓厚的杀意。而她的身后，两股能量虚影交织着，一者是妖异的紫，一者是深沉的黑。
　　“希望接下来，你能让我也笑出来。”
　　“不要！！不要！我是米达…不能……”
　　……
　　“喂喂！凯特琳？听得到吗？喂喂？哦，该死，又坏了，技术部门的家伙真是不靠谱。”
　　一头纷乱粉发的皮城执法官一边大声喊着什么，一边像摇罐头一样将手里的通讯器使劲晃了晃。
　　“我听得到，蔚。”
　　冷静的女声从通讯器里传来，其间夹杂着一丝无奈。
　　“在抱怨同事之前，你得先意识到自己应该更有耐心一点，虽然便携式通讯器的信号转接还不是很完善，但从你开始呼叫才过去不到三十秒而已。”
　　“啊哈，我还一直觉得这是我的性格亮点呢。”
　　蔚随意的在自己头发上抓了一把。
　　“总之，我要汇报案件情况了。”
　　“说说吧，现场怎么样了？”
　　“嫌疑人已经被我们制服了，等会就会押回警备局。”
　　“然后呢？报案的咖啡厅老板说的米达尔达家大小姐救出来了吗？”
　　“救了。”
　　蔚顿了顿，看了一眼旁边染血的裹尸袋，而后继续说道。
　　“但没救成。”
　　“什么叫没救成？等等，你的意思是…”
　　“死了，成几截了。刑侦部的小伙子们进现场都是吐着出来的。”
　　通讯器那头瞬间一片沉默，良久，凯特琳的声音才再度传来。
　　“是谁？会用这种残忍的手段杀人？”
　　“你问到点子上了，这就是我感觉最离奇的，那位大小姐的身体看着像是被用蛮力硬生生扯断的。可是嫌疑人是个看起来顶多二十岁的小姑娘。文文静静的，还蛮漂亮。我们逮捕她的时候全程都没有任何反抗，如果不是她身上全是那位大小姐的血。我是绝对不会相信她是罪魁祸首的。当然，我现在也没全信，我感觉这事情另有蹊跷。”
　　“嗯，确实。”
　　通讯器另一头的凯特琳赞同道。
　　“但说到蛮力，那个小姑娘，是炼金增强者吗？或者是使用了某种生化药剂？”
　　“啊，不愧是好搭档，你跟我想的一样。不过第一个猜测可以排除了，嫌疑人身上没有任何炼金设备。至于生化药剂，我听技侦部的保罗他们说现有的力量增强药剂几乎都会致人间歇性的迷幻与疯狂。那姑娘看着可不像是这两种情况。不过具体的，还有等到了局里做个检测才能下定论。”
　　“好吧，那先把嫌疑人带回来吧。”
　　凯特琳叹了口气。
　　“哎，米达尔达家的大小姐死了，那个老头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这下警备局可有的忙了。”
　　“嗨！那就是你们的事情了，要我说，这次是那个不可一世的大小姐终于踢倒了铁板，把自己作死了…”
　　“蔚…”
　　“好啦好啦，我知道啦！我是条子，不能有所偏颇对不对？这话你说到我耳朵都要长茧子了。”
　　“那你应该记住我们是警察，不叫条子。”
　　“哎，一样啦一样啦，没区别，你们皮城佬…皮城人就是喜欢咬文嚼字。先这样，我先挂了，一会见。”
　　“蔚，我听见…”
　　蔚在凯特琳就要开始抱怨的前一秒果断的按下了通讯器上的终止按钮。而后回过头去，透过厚厚的玻璃，看向了车厢里的那个女孩，犹如一个精致的人偶，呆滞的坐着。面无表情，毫无动静。
　　“出发吧。”
　　蔚从女孩身上移开视线，向车夫使了个眼色，很快，随着马匹的嘶鸣，马车驶上了宽敞的恒星大道，向着警备局的方向绝尘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