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落幕

　　太阳，从来偏爱着恕瑞玛，哪怕已临近傍晚，天空中的余晖依然炙烈的令人喘不过气来。脚底那些金黄色的沙粒所积累的热度，哪怕是穿了隔热效果上佳的沙岩龙皮革制成的靴子也依旧能够清晰的感觉到。
　　“这应该已经可以瞬间烤熟生鸡蛋了吧。”
　　我感受着右手间的被我命名为红锋的爱剑传递出的热量，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嘀咕道。反射着夕辉的宽厚长剑的温度事实上已经相当恐怖了。不过啊，在我这里这算是小场面了，毕竟哪怕是阳光都没能在我那处处透露着健康气息的古铜色皮肤都没有半点烫伤的痕迹。当然这没有什么奇怪的，焰刃之莉莉娅，顶着这样乍一听就很厉害的称号，如果我会被自己的剑烫到手那才是奇怪的事。倒也不是我自吹自擂，做为爬到顶的s级佣兵之一，我和我的小队擅长解决各种棘手的悬赏与委托。前提是给够钱。就像现在这样，我们正对着一只空前凶悍的家伙展开围攻。那便是此次悬赏委托要消灭的目标。最近传的沸沸扬扬的迷沙噩梦—一个接连毁灭了数个绿洲村落，而且几乎没留下活口的恐怖存在。据说正因如此，那些逃难而来的幸存者也没有一个能说清楚自己到底被什么袭击了。莫衷一是间迷沙噩梦的传说渐渐发酵起来。不过也没怎么能吸引我注意就是了。这种虚幻飘渺的传说城里的酒馆每天都能出现几十个。要是每一个都去在意，我那被希琪嘲讽为贫瘠的大脑又要不够用了。更别说大多数的离奇传说也都在人们的推杯换盏间被遗忘了，这个迷沙噩梦本应也是如此。直到昨天，我听闻一个神秘的家伙在公会发布了讨伐迷沙噩梦的悬赏。而且稀奇的是悬赏居然附有至今为止都没有被确认过的迷沙噩梦的情报，包括对方的真实面目，实力强弱甚至是可能出现的地点，细致到简直就像是跟踪记录一样。按照情报，迷沙噩梦是一只凶恶的虚空生物，但和它那些丑陋的同类不一样，它过着离群索居的生活，时不时还会和同类起冲突。至于实力方面，原本由于虚空生物的变化多端对它们力量的评估一直是很困难的一件事。不过这份情报上却明确指出，迷沙噩梦实力大概相当于一名s级佣兵。
　　“疑点重重。”
　　我的参谋希琪是这样总结的。的确，哪怕是我也能看出这份委托以及附属情报的可疑之处。人类怎么可能将虚空生物的信息掌握的如此面面俱到呢？这不是阴谋就是什么没品位的恶作剧吧。什么？你说悬赏有一万五千恕瑞玛金币？先期支付定金三千金？有这种好事？一万五千金，那是什么概念？在卑尔居恩买上一套最豪华的临海宅邸需要的金钱，也就差不多一万金。
　　我的所有顾虑在听到赏金的那一刻都被远远的抛到九霄云外了。干了！我满脑子都是这个念头，哪怕虚空生物也别想挡着老娘赚金子。拗不过我的希琪被我拖着一路狂奔到了一个街区之外的佣兵公会。此时那里已经被前来打探情报的佣兵挤了个水泄不通。待我连推带打挤进大厅的时候，我看到克里斯—白银之拳佣兵团的团长已经将手伸向了那张悬赏，眼见就要将其揭下。真有勇气，明明团里等级最高也就是个A级佣兵吧。啊但是，抱歉，我一个炎拳轰飞了克里斯，再三下五除二的搞定了他怒气冲天的团员们。然后顺利接下了这份悬赏。四舍五入也算成功救下了这些顶着龙套名字还不知好歹要接主线任务的家伙们一命。虚空生物可是很危险的哦。啊，最后虽然佣兵公会的人也很恼火就是了。但终归还是没有说什么，默认由我们接下了悬赏。光是定金就有足足三千金！还有比这更棒的事情吗？
　　“纳尼拉！左边！”
　　希琪焦急的声音将我的意识从九霄云外拉回现实。伴随着呼喊她那柄法杖上蓝光一闪，一道的微型龙卷挟裹着黄沙呼啸而起。极为高效的将双手抵盾苦苦支撑的纳尼拉以及他前方高速突袭而至的虚空生物分隔开来。
　　措手不及的纳尼拉犹如断线风筝一样腾上半空而后一头栽进沙子里。而外形好似放大版螳螂的虚空生物却仅仅只是身体微微失去了平衡，不过弹指间便重新调整好动作挥起前肢上那对足有一米多长的骇人镰刃向着希琪的龙卷砍去。那泛着诡异紫色光芒，状若长镰的足刃也不知是什么构造。竟然轻松的将沙龙卷生生劈开。那螳螂紧跟着的双腿在地面一蹬，高高跃向还没从七荤八素中反应过来的纳尼拉。
　　刺耳的金属割裂声响起，原来是纳尼拉仓皇举起的合金大盾被对方劈成了两半。一击未果的大螳螂低吼一声侧过身体猛的撞向纳尼拉，纵使是壮如公牛的纳尼拉也没能抵住这番力道，被一下顶飞出数米的距离，半面残盾脱了手。紧随其后的两道凌历的斩击，虚空生物的动作快的出奇，穿着盔甲有些笨重的纳尼拉看起来完全无法闪避这次攻击。。
　　“咣！”
　　刺眼的火花迸射而出，剧烈的冲击感震的我右臂近乎麻木。好沉！这样突然冲出来耍帅果然还是有风险。这恐怖的力道，该说不愧是怪物吗？对方前肢上的那对镰刃薄如蝉翼，看起来好像随手就能折断。实际上却是让久经战阵的我隐隐有些招架不住。明明是身体的一部分，却能媲美最坚硬的钢铁，虚空生物，还真是难以琢磨。
　　“呜吼！”
　　虚空生物发出一阵令人耳膜生疼的低吼。似乎是觉得挡在面前的我有些碍事，啊，但是抱歉，我这边也是一样啊！碍事的家伙！
　　我用力将剑往前一推，同时瞬间引爆体内的灵力。霎时间，红锋的剑刃上猛然炸开一团耀眼烈焰。感觉到危机的虚空生物的回缩了一下。与我对抗的力道也明显减弱。我趁机一剑上挑架开对方的刃足，而后脚底前踏一步，挥动着手中挟裹着熊熊烈焰的红锋犹如旋转的风车一般斩出一道火红色的圆弧。
　　化身炎刃的红锋剑身膨胀了一倍有余。但纵使如此，还是没能像我预想中那样给大螳螂一记重击。背部伸展开的鞘翅令它骤然腾出数米开外。从我的攻击下全身而退。
　　“该死，要不要这么灵活啊！”
　　我心里暗骂一句，双手握紧剑刃向着虚空生物躲避的方向劈出一道火焰波。激荡而出的火焰波沿路掀起的沙尘迷离了大家的双眼。命中了吗？我有些期待微微眯起眼睛。正待细看确认时，上方传来的浓厚杀气让我在一瞬间感受到如入冰窟的寒意。
　　“莉莉娅！”
　　希琪的呼喊与利刃破空的呼啸几乎同时而至，我也在同一时间激活了衣袋中始终随身携带的闪现纹章。一阵的白光闪过。我移动到了几米外。空间移动带来的副作用令我一阵晕眩。虚空生物却灵活的有如鬼魅一样无声无息的瞬间从我之前所在的位置杀向这边。待我回过神来，视线已然被凌然的寒光所占据。
　　“该死的，来不及！”
　　我心里暗道不妙，身体不比率先恢复过来的精神。哪怕我已经下意识的向旁边闪避。但比正常时迟缓了不少的动作还是让我落了下风。那对致命的足刃只差分毫便可够到我的身体。然后我会毫无悬念的被切碎成薄薄的肉片。以为会这样吗？啊，但是抱歉，虽然有点不讲武德，但我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清风忽起，我的身体也在一瞬间变得轻灵起来。希琪的风系魔法正如意料之中的那样没有让我失望。束缚着身体的重力仿佛都凭空消失了一般。让我能够轻松的以超越身体极限的动作高高跃起。虚空生物的镰刃不仅没能砍中我，反而被一块突兀，但却出现的十分及时的能量屏障隔在了咫尺之外。看来涅盾的魔法也越来越熟练了呢。虎口逃生的我一边高喊“涅顿干得漂亮”一边顺势滚动身体用力一转来到虚空生物身后，一记力劈向着它的脖颈处砍去。
　　剑刃切割入肉的感觉告诉我这一剑撞了大运了。果然，来不及应对的虚空生物身体与头部的连接处被我砍出了一道十多厘米的深口，奇异的紫色血液好似喷泉一样飞洒于空，将金灿灿的黄沙镀上了一层别致的外衣。
　　这一击看起来让它十分不好受，但似乎也将其彻底惹怒了。恼羞成怒的虚空生物趁着我旧招刚落新势未起的空当张开那张遍生锯齿的口器猛然像我咬来。
　　“看这边！”
　　妮娅有些豪放的声音掠过我的耳畔。那柄宽厚的和铡刀有一拼的大剑被她粗壮的手臂抡圆了一圈，然后用力挥出了一记漂亮的斜斩。虚空生物的狭长的下颚就这样被斩断，伴随着大量喷溅而出的血液飞上半空。那家伙嘶吼着用镰刃护住头部脚步踉跄的连续后退。再无方才主动进攻时的凶悍气势。
　　“啊啊啊！”
　　刚刚被毫无脾气压制住的纳尼拉终于也找到了出口恶气机会，顶着只剩一半的塔盾，在希琪的风之疾行效果下重重撞了过去。
　　哦，我好像听到了类似骨裂的声音，那只一人多高的虚空螳螂就这样被纳尼拉撞飞出老远，而后重重摔在沙地上，挣扎了几次也没能爬起来。
　　那么，战局看起来是没什么悬念了，这让我松了口气。虚空生物虽然恐怖，但主要还是因为令人头疼的数量。像这种深入人类的地盘，孤军奋战的家伙，虽然不得不承认它个体实力不俗，但，也就到此为止了吧。
　　“该结束了。”
　　我弓下身形，双手举起红峰架在身前，摆出烈炎剑道的剑技—熔火炎枪的姿势。这算是我掌握的烈炎剑技中杀伤力最强的剑技了。啊，当然是我所掌握的剑技之中，如果是还坐在艾欧尼亚道馆里的那些老家伙应该还掌握有更具破坏力的剑技吧，当然这和学道半路被逐出师门的我没什么关系就是了。
　　红峰剑刃表面的火焰迅速膨胀扩散开来，转瞬凝结成一道庞然的通红虚影。数秒后，十数米长的焰之长枪笔直的贯穿虚空生物的躯体，而后轰然炸裂开来。将周围的数顷沙尘一齐抛上天空。半响，虚空生物残破的身躯落回地面，体表的紫色已经变成了污浊一片的焦黑，再没了半点动静。
　　纳尼拉一把将残盾抛到一边，迎着飞沙发出一阵猿猴般的吼叫。妮娅则是一如既往的豪放大笑着走过来用力拍了拍我的肩膀。悬赏完成，一万五千金币到手，我们要大赚一笔了。是这样吗？应该是的吧，虚空生物的确实是死了。
　　“纳尼拉，去那家伙身上割点什么东西下来吧，然后我们赶紧离开这热死人的鬼地方。”
　　希琪乘着微风落到我们身边，用力在鬼哭狼嚎的纳尼拉后背上狠狠推了一下。后者的神色立马变成一脸的不情愿。怎耐又拗不过他众人，只得叫苦连天的拿出腰间那柄单手战斧向着虚空生物的尸体走去。
　　“老大，那个，这次的赏金，我只要些补充药剂的份就好了，剩下的你们分吧，毕竟…这也都是老大你们的功劳。我…没帮上什么忙…”
　　涅顿不知什么时候来到我身后，吞吞吐吐的低着头向我说道。比我高了半个头的小伙子这样一副扭捏的模样着实有些滑稽。我盯着他看了一会。然后突然将他拉过来在他顶着灰绿色头发脑壳上狠狠敲了一下。
　　“老…老大？”
　　“我已经说过了，大家平分，你是在质疑我的决定吗？”
　　“哎…不…不是…我…确实，没有帮什么忙，应该…”
　　“你在教我做事？”
　　“不…我…哎，好，好吧，都按老大说的分。”
　　“哈哈，这才像样。”
　　我大力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
　　“你小子什么时候能学着成熟一点，明明长得不错，又有魔法天分。不像我们这些大老粗，只会舞刀弄剑。”
　　“嘿嘿，老大，听说男人干过那种事之后自然就成熟了。怎么样，这趟回去，带这小子去那地方，找几个年轻姑娘让他好好长长见识？”
　　“说的对，妮娅你可真他娘是个天才，就说定了，这…”
　　“老大……老大！快来！”
　　“干什么一惊一乍的，这点小事都干…”
　　正讲到兴头上被打断的我有些不爽的转过身去。而呈现在我眼前的是有些难以置信的一幕。虚空生物被烤成焦炭的身体从中间开裂，一具**着的美妙胴体于其间骤然现世。
　　那怎么看都是位人类女性，还是那种不可多得的尤物，哪怕是同性的我都在这位出现的莫名其妙的女性的姿色面前恍惚了一下。美到有些不真实的面庞，比我曾有幸见过的皮尔特沃夫艺术家们费尽心血雕琢出的海克斯人偶都更为精致。肌肤则是与恕瑞玛从未邂逅过的雪花一般纯净洁白。还有那在空中飘舞飞扬的紫色长发。同样都是女人，她却美的好像不属于这个世界。
　　“老…老…老…大，这…什么…情况啊？”
　　纳尼拉的话语不自然的结巴起来，眼睛却是跟个铜铃一样紧紧的注视着不速之客的身体。啊，这我倒是能理解便是了，应该没有几个男人能在这样的女性面前矜持的住吧，啊，涅顿除外，因为这家伙已经捂着脸转过身去了。
　　“纳尼拉，快离远点，危险。”
　　众人中率先反应过来的希琪快步的走上前去提住走不动道的纳尼拉的衣领似图把他脱离不明女孩的身边。然而似乎正是这样的动静吸引了女孩的注意，她睁眼了。一双完全不像是人类所有的竖瞳飞快的将在场的所有人扫视一圈，竟是一瞬间让我有了一种对视的不是人类，而是野兽的错觉。等等，这双眼睛，怎么好像…
　　猛然间反应过来的我迅速冲向了纳尼拉他们，但女孩比我更快，她的眼瞳一转看向希琪，而后嗖的一声飞窜出去，和捕猎的饿狼那样一下将毫无防备的希琪扑倒在地，而后一口咬在了她的脖子上。
　　希琪尖叫着哀嚎起来，我心头一紧，前冲两步一剑刺向咬住希琪的女孩。对方以灵敏的后跳躲开了，锐利的牙齿向后一撕，从希琪脖子上扯下一大块肉。
　　殷红的血液如喷泉般从希琪只剩一半的脖颈处涌出，霎时染红了大片的黄沙。我看着希琪浅灰色的瞳孔中光彩渐逝。看着她倒在血泊中筋挛一般抽搐着身体并很快不再动弹。她死了，眼睛是这样告诉我的，但意识却不愿意相信。那是我一直以来如影随形的同伴，她总是嘴上不饶人，可我与她都知道互相间的关系早已密不可分。我想过有一天我与她都会死。但没想过她会这么快并且惨烈的死去。我盯着那个女孩，尽管十分不可思议，但我已经确信她就是之前那只虚空生物，也就是所谓的迷沙噩梦。因为我无法想象，人类能够面无表情的咀嚼同类的血肉。
　　“混蛋！你干了什么！！！”
　　妮娅发出了至今以来我所听闻的最狂暴的怒吼。她扛着大剑向着那女孩冲杀过去。我想拦下她，但她已经冲出去数十步开外。该死的！今天我究竟是怎么了？一到关键时刻总是慢半拍！
　　我看着犹如发怒的公牛一般冲向女孩的妮娅，内心在期望着，妮娅能够就这样将那女孩了结。但经验告诉我，她的剑击凶狠异常，却没有半点章法。很难想象这种初学者才会犯的错误会在她身上出现。妮娅表情狰狞的以瀑布奔流的势头对着女孩猛力一记劈砍。然后，我看到妮娅的狰狞就永远凝固在了脸上。女孩轻易的猫腰避过了妮娅的大剑。纤细的右手突然转化成一只鳞甲密布的紫色魔爪。而后一下刺穿了妮娅的小腹。
　　“纳尼拉！”
　　我头也不回的大吼一声。纳尼拉立即会意的紧跟着我一起跑向那个女孩。该死的！又是因为我的原因，希琪的死对我而言实在有些五雷轰顶，刀口舔血了近十年，我还以为自己见惯了尸体和鲜血。也以为自己能够坦然接受死亡。然而当亲近之人那样死在面前时。我发现我是那么的不安与恐惧，就像灵魂被硬生生撕裂了一半。让我甚至无法在战斗集中精神。正因如此，我本来能拦下冲动的妮娅的！
　　“还来得及！拜托！一定要赶上啊！”
　　“老大！”
　　纳尼拉的声音从后方传来，我们之间的默契让我头也不回的向后跳跃正好踏上纳尼拉的盾牌，而后借力一踩，纳尼拉也在瞬间运用他肌肉结实的双臂向前一顶。被赋予了双重速度的我飞快的跨越了我于女孩之间的距离。
　　“给我去死啊！”
　　我在半空中用力滚动身体，带动着红锋一击斩断女孩刺穿妮娅的右臂。而后身形一侧，再度旋转一周的剑刃斩向了女孩雪白的脖颈，划开了她的咽喉。
　　女孩用仅剩的左手捂着脖子颤抖着脚步向后退去，却止不住喷涌的鲜血。原来如此，有了人类的身体，也就和人类一样有了致命的要害吗？真是讽刺呢。我并没有让她挣扎多久。迈开步伐飞奔过去，一剑刺穿了她的心脏。
　　我看向她的眼睛，我想看看虚空生物被杀死的时候是否也会露出和人类一样露出恐惧与绝望的表情。然而，我失望了。从她的眼神里看到的，似乎只有一种名为解脱的情绪。
　　怒火瞬间涌上我的心头。这算什么？那样残杀我的同伴，你居然还觉得解脱了吗？
　　“该死的怪物！！！”
　　我怒吼着再度将剑刺向她的心口，然后拔出，再刺。不知道重复了多少次。直到她再没有一点呼吸。直到我感觉好似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我提起长剑，向着抱住妮娅的纳尼拉走去。女孩的断臂依旧插在妮娅的腹部，但似乎没有刺穿要害，妮娅还一息尚存。我应该庆幸吗？或许吧，都是因为我的见钱眼开才会把大家拖进这般险境。相比全军覆没，怎么看着都算是值得庆幸的结果。我摇了摇头从口袋中掏出高效恢复药剂，那应该能救妮娅一命。
　　“啊啊啊！”
　　当纳尼拉似图将女孩的断臂**时，妮娅突然一下打开纳尼拉的手臂，而后状若癫狂的疯狂嚎叫起来，那只断臂也在一瞬间诡异的融解下去，化成一滩的紫色淤泥。这些莫名其妙的东西飞速的扩散增殖，弹指间便覆盖住妮娅的半身，并且将纳尼拉伸出的手臂也囊括在内。纳尼拉惊呼一声想要挣脱出来，但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便和妮娅一起被淤泥所包裹在内。
　　“混蛋，没完没了了！”
　　我狠狠的咬紧牙关，用力拖动着身体想要去解救他们。却突觉脚下一沉，原来不知何时，我的下半身也被这些恶心到无以复加的东西爬满。回头望去，女孩的尸体不知何时已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一片污泥涌动的泥潭，贪婪的吞噬着周围的所有生灵。
　　身子越来越沉了。那东西这东西是在吸取我的生命力吗？已经，没有力气去战斗了。我会这样死去吗？啊，这也是我自作自受吧。都是我见钱眼开，才会把大家带到这样的死局中来。我早该想到的，虚空生物，哪有那么好对付，又怎么会有人愿意花那么多金币悬赏它呢，果然这一切和希琪说的那样，是个阴谋吗？
　　“大家…对不起…”
　　我闭上了双眼，红锋也从我的手中落向地面，因为我再也没有力气握住它。恍惚间我似乎能感觉到自己的灵魂离开了这具躯壳，在一片暗淡中渐行渐远，直至坠入无尽浓厚，而又冰冷的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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