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最好的家人

　　小川秋。
　　和所有人一样普普通通的上学，普普通通的生活。
　　在还不记事的时候父亲和母亲离婚了，组建了各自的家庭。在法律意义上，小川秋被判给了爸爸，不过主要还是祖父母在照顾他，因此无论是两边都没有给他留下多深刻的记忆。
　　这并不是在指责什么，不是在试图论证这种背景给自己带来了什么“悲伤”的记忆什么的。恰恰相反的是，这个家庭中的温暖完全不逊于其他婚姻没有破裂的家庭。怎么说呢，爸爸偶尔回家的时候，都会感叹爷爷奶奶对孩子“溺爱”的程度，以前自己眼中的“大魔王”现在面对熊孩子居然也变得慈眉善目了起来。
　　如果想要什么的话，一定会被尽量满足，其他方面的关怀也在各种细节里体现的淋漓尽致。给每本发下来的书本都包上书皮，每一件衣服都被认真地绣上了自己的名字；除了有时会被批评，也从来就没有被真正意义上的体罚过。在现代日本，可以说是非常少见。
　　在这种环境下，秋也没有变成一个“坏孩子”，上课认真，成绩优秀，不喜欢花钱，放学之后也没有什么额外的活动；如果给定放学的时间，加上一个常数就是秋到家的时候，就是这个程度。
　　简历写到这里，假如可以看到丘比的候选人优先级名单，小川秋恐怕连半个名字都挤不上去。
　　被选中成为魔法少女的理由，是因为秋一直隐藏着一个秘密：
　　“我被生下来的时候，是不是搞错了性别呢？”
　　是的，一直以来，作为小川秋都能感受到生活有某种“违和感”。相比于同龄的其他小孩子，他更快的感受到了所谓性别带来的差异：
　　其他的男孩看到女孩子产生的都是爱慕的感情，但他的视野却聚焦在她们的衣服上，幻想着自己穿上后的样子。小时候汽车玩具满满的塞了一箱，送掉的的时候也不伤心，虽然也不排斥，但当时更想得到娃娃。
　　同理，物质欲望低也有很简单的解释：被牵着到商场里买一堆自己根本不喜欢的东西，除了不停的说自己不想要，随便之外还能如何呢？总不能不买。
　　踏着晚秋落日的阳光，秋缓缓走在重复了上千次的道路上，要到家了。
　　那个时候许下的愿望，明明是不可以的。
　　“我回来了。”
　　“欢迎回家。”
　　一如往前那样……
　　“姐姐！”看到了那道人影，小林玲花提着书包，舞动着步伐扑进了来人的怀中，引来周围不少人的围观。
　　白绿色的头发，茶色的眼睛，两个人站在一起，无论是谁看一眼都会明白两个人血缘上不可磨灭的羁绊。
　　小林玲花的姐姐，小林雾，就像是妹妹长大后的样子。多发育了三年的身体已经不只有青涩，取代天真烂漫的是冷静和稳重。
　　当然，要不是身上穿着校服，会被误认为母女也说不定。但某种程度上，这种猜测不无道理。
　　小林雾微笑着感受妹妹的气息，轻轻地挣脱了怀抱：“走吧，我们回家。”
　　少女们的家，已经从原本的地方搬到了现在的这件公寓里。父母留下来的财产，目前主要是姐姐负责管理。父母没有什么关系很好的亲戚，相互往来，帮衬很少。偶尔财务紧张的时候，也是小林雾在学习时间之外抽空去“打工”。
　　用“打工”这个词，或许会传达一些歧义。父亲失踪之前在警局里的声誉很好，与一些人可以说是结下了深厚的“战斗友谊”。一有时间，小林雾就会去这些叔叔阿姨中间“实习”：帮助他们解决一些杂事，以此获得一定的补助。
　　同时也是一种提前适应，提前锻炼的过程。
　　“我也来帮忙。”洗好了手，玲花走了过来，帮姐姐清洗处理食材。家里的饭一直都是两个人一起做。
　　按照惯例，妹妹领取了淘米洗菜这些基础的工作；需要力量的部分则由姐姐来负责。
　　削过皮的土豆被厚重的菜刀毫无阻碍地切开，雾的手有力而准确，将烹饪的过程变成了令人心安的艺术。
　　“今天的学校有发生什么事情吗，学到了哪些东西？“
　　“今天的话，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吧，秋上课走神被点名了，课堂测验的时候我不小心把小数点标错了，旁边的雪纪因为不会写打算抄我的，结果错的地方一样被老师揪出来训了一顿，就这些。“
　　“那么，学习的知识点有哪些，能大概想出来吗？“
　　“嗯，我想想”玲花把姐姐切好的土豆放到一旁的盆里，眼珠转了转，掰着手指头说到：“国语课、数学课、化学课……”
　　“哦？居然有国，语，课。数，学，课。化，学，课。学了这么多东西啊。“雾故意一字一顿，结束了手上的工序转过了头调笑道：”怎么感觉你今天上课又摸鱼了什么也没做呢？“
　　“不是，不是这样的啦，我只是不太擅长总结知识点而已，课还是有好好上的。“玲花尴尬的摆手试图掩盖，要知道不久就要开家长会了，别人家都是家长来，自己家是姐姐来，吸引目光的同时，如果自己搞出个什么大新闻就得面临无情铁手的制裁了。
　　“只是想提醒一下你，现在正是学习的年纪，无论做什么都要珍惜时光。“小林雾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抬起了头好像在想着什么，后半句话狠狠地落下：”千万不要变得和某些天天不干正事的油腻大叔一样。“
　　“那倒不至于。“
　　做好了晚饭和明天的便当，等到吃完饭写完作业，天不知不觉已经黑了下来。
　　小林雾坐在隔壁的房间，借着台灯的光芒，盯着手中的合照陷入了回忆。
　　“爸爸要去做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临走之前，有一件事情必须拜托给你。”
　　两只手分别捏住了照片的两角，曾经的触感随着回忆一同包围着长出厚茧的手。
　　爸爸缓慢但坚定地把自己的手拢在了他温暖的手心：“雾，你是个好孩子，妈妈病故之后，我也常常在外忙着工作，如果不是有雾的话，其实我也没有信心同时照顾好你们姐妹两个人。”
　　“我也想能陪伴你们成长，看着你们走遍人生中每一个第一次，但是爸爸的职责不允许，有好多好多的人都需要警察的，爸爸必须去帮助他们。你是个稳重的孩子，想必一定能理解的吧。”
　　“我也很内疚，但是我放弃不了我的职责，有些事情总有人要来做才行。”
　　“雾是个好孩子，从过去到现在，一直都是好孩子，将来也会是。爸爸要拜托你一件事情，无论发生什么都要照顾好自己，照顾好妹妹。”
　　“我相信你，如果有奇怪的事情发生在了你们周围，你一定不能让妹妹陷入其中，要做出正确的选择。”
　　“我会回来的，我保证。”
　　静静的把照片放回原处，小林雾冰冷的目光穿透了灯火，投向已经被她踏遍的城市。
　　骗子。
　　趁着姐姐不在，玲花偷偷拿出珍藏的参考答案与自己的作业比照：计算过程全对上了，计算结果百花齐放。
　　抽了，眼角狠狠地抽了。
　　无论多么光明伟大的存在，都有对应的阴影。
　　城市的灯光所照耀不到的角落，只有永恒的月亮愿意投下它无私的光。皎洁的月光照亮了漆黑的废弃仓库，这里曾燃烧着煤炭，燃烧着钢铁和工人青春的地方现在已经遭到遗弃。
　　穿着校服，温婉的粉发少女走出了黑暗的巷道，看着眼前的仓库皱起了眉头。
　　随手一推，即使年久生锈，曾经也需要数名工人一起合力开启的门无力的被撇在一旁。
　　少女看向了宛如阴森兽窟一样的仓库内部，好几个普通人被安详的摆在地上——一位白色甲胄的少女曾拜访了这里。
　　“啧。”
　　无视了躺在那里的人，粉色少女迈步离开。
　　“千纱，东区那个准备好的魔女被人干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