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洁白的无菌病房里，医生摘下贴在苏筱墨身上的电极片，说道：“恢复得很不错，说实话，女性的身体能有这样的恢复力真是令人不可思议。”
“不过是内脏震荡罢了。”苏筱墨在病床上坐起，整理衣衫，说道，“和那家伙比起来，我这个只能算是摔了一跤而已。”
“虽然少奶奶您的身体已经恢复如初，但是还是要多静养。”医生说，“不然大概率会影响小孩。”
苏筱墨一听到这就有些紧张了：“说具体点，怎么回事？”
“倒也没什么，大概也就是婴儿在怀孕期间营养不足、哺乳期奶水营养不够之类的问题，因为你现在身体吸收营养的能力有点弱化了，营养吸收能力弱会对胎儿有一定影响，不过这个问题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医生毫不在乎地说道，“先天营养不足可能会造成些许弱智，但后天营养充足的话还是能补回来的，现在的奶粉营养可比母乳全多了，大可以用奶粉后天代替，或者请乳娘也行，放心好了。”
“那，那我多吃点行不行？”
“多吃没用啊，营养吸收弱还多吃只会增加消化系统的负担，这边的建议是多锻炼多运动，少食多餐，一天三餐的量用五餐吃完，多吃肉和水果，”医生推推眼镜，说道，“放心，聂老大对营养学也颇有造诣，他到时会安排的。”
这时，梁孜染才进来拉着用手机猛记笔记的苏筱墨，说道：“少奶奶，现在检查完了我们就先回去休息吧，智组的人刚刚也说了要多休息，先别玩手机了好不好？”
苏筱墨这才不情不愿地从床上下来，还扯着医生问东问西。
梁孜染与萧湘钰好大力气才把求知若渴的苏筱墨拖出病房，刚出来，就碰上了浑身湿漉漉的许天一。
“许天一，你这样子难道是搭讪失败了被人泼酒了么？”梁孜染上下打量了一下许天一，调侃道，“还是搭讪途中被你们礼组的哪位女仆看到了才泼的。”
“染姐，我可是老实人，搭讪这种事情一般都是钱老大跟聂长丰拉我去的，天地良心我可没自己出去搭过讪。”许天一伸出四根手指发誓道，“我撒谎我天打五雷轰啊。”
萧湘钰挑了挑眉，对她这样的面瘫来说这已经算是表情最丰富的一刻了：“你说聂长丰带你去搭讪？”
“算了吧，那个家伙会搭讪女孩？不如信他会去主动锻炼，”梁孜染说，“我不信一个死肥宅会去搭讪女孩。”
“就是，许天一你就算要拉人下水也得考虑一下被拉下水的那个的个人特质符不符合你描述的条件呀，”苏筱墨一脸严肃，“你该不会脑子给淋坏了？刚好医生还没走我带你进去做个全身检查吧，这可是大事，耽搁不得。”
许天一哭笑不得：“各位小姐，现在是讨论这玩意的时候么，我可是带了重要情报回来。”
“重要情报？你？”梁孜染再次上下打量许天一，“那你说说吧，赶紧地。”
“我刚刚给少主卜了一卦，结果可是大凶啊。”许天一脸色严肃。
三位女士的脸色也肃然起敬了起来。
她们面面相觑，随后还是萧湘钰出来拍了拍许天一的肩膀，无奈说道：“我还是觉得少奶奶的话不无道理，不如你跟我进去找找医生吧。”
“什么意思？”许天一懵逼了。
“老许，”梁孜染也拍了拍许天一的肩膀，说道，“我理解的，你们神棍总是神神叨叨的，但是情报不是臆想出来的东西，是要有事实支撑的。”
“我我我我我……”
“确实，没有事实支撑的情报就像是虚无缥缈的云，无法取信于人。”萧湘钰也认真说道。
“你们听我说啊，”许天一挠挠头，“程大小姐，是程大小姐。”
“思柔的事情，跟若天有什么关系。”苏筱墨皱眉。
“女壮，勿用取女，阴长阳衰，这是天风姤的卦象，”许天一耐心地解释道，“女子贤淑为上德，暴烈为缺德，娶女求良淑，按字面意思的理解，就是女子强壮，不要娶这样的女子。”
“然后呢？”三女面面相觑，一脸懵逼。
“这是‘女壮’之象，女壮则男弱，”许天一接着说道，“但在少主这边，却不能这么浅显地理解，因为程大小姐和少主并非恋人或是夫妻关系，更接近于君子与小人之间的关系。”
“小人？”见许天一如此评价自己的好朋友，苏筱墨不由得皱起眉头。
“此小人非彼小人，这小人是指性质之分，”许天一说，“程大小姐会很大程度上影响少主的决策，甚至影响少主的选择，现在少主既无正直的人相助，又有小人在暗中盘算，这能不是凶卦么。”
“程思柔再怎么样现在也不会去害若天呀。”
“程大小姐觉得好的，少主可未必觉得好。”许天一说，“程大小姐坚强刚烈，她会为了自己所认为的正确而行动，这就是‘小人’，或许心意是好的，但是实际上很容易会坏事。”
“而且从家里的超级人工智能的拷贝文件中，我发现了这个。”许天一掏出手机递给苏筱墨，说道，“这是少主在那边安装的摄像头的录像。”
苏筱墨看着程思柔瘫倒在地上抽搐，隔着玻璃外的李大为静静地看着抽搐的程大小姐。
“思柔被催眠了？就像那些精神病患者一样。”苏筱墨觉得事态变得极其严重了。
“如果只是普通的催眠，少主自己就能解决，”许天一说，“但李大为亲自出手，我实在想不到什么好结果，结合卦象来看，程大小姐在李大为的计划里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只是我们不知道她能怎么用而已，但我根据卦象推测，程大小姐应该是会为了自己而行动，从而无意中背刺到了少主。”
“我们不知道程大小姐什么时候就会依照自己的意愿乱动，打乱少主的布置，她就像一颗藏在心脏里的遥控炸药，随时都能引爆，一旦引爆就是致命一击。”
“但我们也不知道程大小姐在李大为的计划里扮演了什么角色，”萧湘钰说，“万一她的作用就是摆在我们眼前的烟幕弹呢？用少主的话来说，程大小姐可能是他李大为的错误引导之一不是么？如果我们擅自行动，给了李大为机会，那怎么办？”
众人沉默了一会，相顾无言。
最后还是苏筱墨打破了沉默：“许天一，你的情报很好，思柔这边，我会处理。”
许天一微微鞠躬，他对苏筱墨如何处理程大小姐没有兴趣。他此行的目的就只是提供情报与分析而已。
“听说你去阻截李大为了，结果如何？”苏筱墨随后的语气极其轻松，像是在问许天一晚饭有没有吃。
“棋差一着，”许天一遗憾道，“后续处理交给少主了，但据我所知，少主那边没有结果。”
“我知道了。”苏筱墨说着，越过许天一，大步前进，“女士们先生们，我们的休息时间结束了。”
“让我们‘处理’一下程大小姐，以保证她安危的名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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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若天伸完懒腰，刚想拿着地图起身离开，身体走了一半却停住了。
他有种感觉，如果他拿着这幅地图去跟程老板解释描述的话，程老板估计也就是微微一笑，然后收下地图，语气表情郑重地与他说这段时间暂时好好守着程大小姐寸步不离不要乱跑这边这地图的事会找专人跟进巴拉巴拉的。
这样看来，去找程老板反倒是最后没有手段的手段。
但是若不去找程老板，单凭凌若天自己，是怎么也没办法几天内想到李大为的想法的。
他面对的不是普通的小偷，而是这个世纪最强的魔术师之一。
那怎么办呢？
凌若天知道自己不是死神小学生，他的思维逻辑只能是勉勉强强跟上李大为而已。
总是慢他一步。
现在凌若天就像是坐在李大为面前的观众，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魔术师，却丝毫找不到破绽。
发了一小会呆，凌若天便重新坐下，摊开地图。
第一，信念感是表演魔术的关键。
第二，如果你不想让观众看到某些东西，你必须要有另一个东西给观众看。
第三，魔术师看哪，观众就会看哪。
第四，一前一后的手，观众一定会看前面的那只手。
第五，大动作掩饰小动作。
第六，最放松的时候，就是魔术发生的时候。
心里默念着魔术的基础入门教条，凌若天重新审视了李大为最近的行为。
如果你不想让观众看到某些东西，你必须要有另一个东西给观众看……精神病人杀人的仪式是李大为给我看的东西，那么他不想让我看到的东西是什么呢？
魔术师看哪，观众就会看哪……李大为似乎一直觊觎锐丰集团的某些东西……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和我要的东西一样……吗？
一前一后的手，观众一定会看前面那只手……台前的表演者是李大为，那么台后的表演者是谁？
大动作掩饰小动作……李大为大张旗鼓地针对锐丰集团，他在掩饰什么？
最放松的时候，就是魔术发生的时候……最紧张之后就是最放松……意思是时机未到？还是已经完成？
信念感是表演魔术的关键……信念……他的信念是什么？
我抓不到他的思维逻辑……他似乎并没有把我当成对魔术一无所知的观众，他是在给魔术爱好者表演魔术……
那么他需要规避的……应该是独属于魔术爱好者的逻辑思维……
现在两方都在为了锐丰集团手上的研究数据暗地较劲，李大为的终极目标也应该是这个才对。
按理来讲他没有要掩盖的意图吧。
凌若天懵逼了。
怎么越想还越懵逼呢。
不行，一定要做些什么。
对了，潜伏锐丰集团那么久了，凌若天甚至连锐丰集团有什么设施都不清楚。事实上，就连凌家对锐丰集团的各种研究设施的位置都不是很清楚，更别说凌若天这半路回家的。
默认的协定，双方都不会主动表露自己的核心研究设施。
干脆让老范找一找呗。凌若天这么想着。
程思柔在一边看着凌若天起来又坐回去看着地图发呆，满脸疑惑。
一幅图，一颗星星，有啥好看的。
真是奇怪，这颗星星的中心线怎么是我们家公司啊。
这标得还挺准的。
小沐的声音从吧台边传来。听到了这开饭的呼唤声，没吃到午饭早就饥肠辘辘的大小姐便“噔噔噔”跑到餐桌前，那架势根本就看不出是个处在宿醉期间的人。
香喷喷的排骨藕汤先上了桌。作为千湖之省、水乡泽国和莲藕之乡的湖北名菜，排骨藕汤以清甜爽口而闻名。没有油脂的狂轰滥炸，有的只有淡淡的筒骨香与甜脆或软糯的莲藕。莲藕作为一道四季可食的优质食材，在春夏季节，莲藕处于活跃的生长状态，内部细胞充满了水分，所以春夏藕吃起来脆甜可口；而在秋冬季节，莲藕会储藏过冬的营养，内部的淀粉含量急剧上升，变得如同番薯一样，所以冬藕沙粉软糯。现在处在深秋，此时的藕也是开始积攒营养不久，既不过度软糯，有脆口感，也有充足的营养，很适合女孩子养身体用。
接下来则是锅包肘子、葱烧海参、三丝敲鱼、龙井虾仁、杂烩素什锦和千层蔬菜饼。无一不是小有名气的家常菜，只能说为了程大小姐吃得健康又好吃小沐是真的使出了浑身解数，堪称妹抖中的典范。
也难怪年纪轻轻就能当程大小姐家里的女仆长。
凌若天帮小沐端完菜，最后一个入座。这倒不是程大小姐家遵循着女尊男卑的制度，而是程大小姐今天居然破天荒地靠着他坐，把主人位空了出来，凌若天得先让大小姐进去才有位置坐着。
凌若天此刻满眼警惕，程大小姐今天被李大为催眠过后就有些不对劲。虽然平常程大小姐也是古灵精怪的经常给凌若天整事情，但是今天凌若天总感觉程大小姐会在另一种地方给他找不痛快。
“大小姐，你不觉得挤么？”
“你的意思是觉得我胖了。”程大小姐叹气。
好！果然！凌若天连忙闭嘴。日了这妞子怎么还懂得主动找事了呢。
不过平时程大小姐也没少给他挑刺，现在这点夺命问题对她来说只能说是小小娱乐罢了。
但香喷喷的饭菜总是能让人心情愉悦，凌若天很快就忘了刚刚程大小姐的操作，开始一门心思干饭。
他捧着饭碗，嘴巴鼓得大大的。然后程大小姐给他夹了个肘子。
凌若天真是受宠若惊，要不是他看着这碗锅包肘子出锅的他都以为程大小姐往上面抹芥末了。
因为平常只有大小姐和他抢菜吃，哪有夹过菜给他？两人吃饭不打起来都算两人心情好的，现在程大小姐主动给凌若天夹菜就好像是猫给老鼠递奶酪。
“吃多点，你身体还没养好，最近又忙那么多事情，好好补补。”程大小姐认认真真地说，语气温柔。
凌若天把嘴里的饭咽下去，眼里有些迟疑与警戒：“大小姐，你……大姨妈来了？还是提前进入了某种特殊的年龄段了？”
“什么意思，”大小姐不高兴了，“你这人贱骨头吧？对你好你还不满足了。”
“好笑，你现在就像是黄鼠狼笑眯眯地拥抱着鸡说着‘阿坤，你知道在这个世界上只有我是真正为你好的’，是个人都会怀疑吧。”凌若天说，“无事不登三宝殿啊。”
大小姐叹气。
“大小姐，你老实说，是不是李大为给你下了什么暗示？”凌若天关切道，“这种敌我不明症状不显的情况极其危险啊。”
“……”程大小姐有些犹豫，这倒不是她不记得，而是她在害羞。
然而程大小姐的内心却一直呼啸着狂风骤雨，心里一直有个声音跟她说：害羞什么？如果现在不说，你所珍惜的人，你所珍惜的事物就会被李大为摧毁掉。
看看现在的桥南，看看那个楚文革。你难道想变成那样么？成为别人的棋子，被人肆意摆动玩弄？最后在别人厌弃或可怜的目光里在精神病院度过余生？
你并未一无所有，你手里还有唯一的一张大鬼，那是你值得相信的，最后一张手牌。
你眼前的那个家伙，在拼命地为你的未来而战啊！那你又怎么能给他拖后腿呢？
再者说了，桥南是你的家，锐丰集团是你的家，有筱墨姐、小沐、惠惠，还有眼前的笨蛋保镖这些家人在你身边，难道不该为了家人而战么？在这种关键时刻，害羞只会拖后腿，害羞拯救不了所有人。
渴望和这个笨蛋在一起又怎么样？和家人在一块有什么不好的。
对！别因为害羞而殆误战机，把你的一切告诉他，给予他你的信任，这信任将是他的力量源泉。
人家都已经打到家门口了，桥南的小霸王哪里受过这气，当然是要狠狠地一巴掌打回去啊！
大小姐再度决定要坚决地站在凌若天身边了。要把自己的一切都交给他，打出这张王牌！
“好吧，其实刚刚我做了一些很诡异的梦。”大小姐一边继续吃饭一边说，“但我已经理清楚了，你放心吧。”
于是大小姐就开始描述那几层梦境里发生的场景。听得凌若天一脸严肃。
看这情况，加上程大小姐对自己的判断，或许李大为真的要利用大小姐作为棋子安放在他的计划里，并且是致命的杀招。
“所以呀，为了不让李大为得逞，我得好好待在你身边，不给你添乱。”程大小姐一脸正经，“我知道的，现在是关键时刻，我不是不会看时间的人，而且为了让你以最好的状态迎战，我得给你养身体呀。”
“我们现在，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时程大小姐突然放松地笑，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快意与潇洒倒映在她的眼眸里。
凌若天不由得坐直了，他居然在程大小姐身上感受到了侠气。
“好好吃饭养身体，认真备战，我们面对的不是什么下三滥的东西，”程思柔继续说，“我不是武者，没有什么武力，但是我有钱，你的后勤保证完全不用担心，我的钱加上你的能力，可是这个桥南里的最佳搭配。”
“李大为不是要利用我么？这很好，”程思柔说，“我会在体育中心建造一个超大的舞台，我自己就是邀请函，如果他有胆子过来，我们就一起给他点颜色看看。”
“他伤害了桥南那么多人，当然也要在桥南所有人面前被审判。”
“如果出现了二选一的选项，我该怎么办？”凌若天认真地问。
他觉得现在的大小姐突然长大了，自从李大为来到桥南后，程大小姐一直都处于被动接受信息的状态，处于守势，即使是在之前也是让凌若天放手去做而自身不参与。然而被李大为突袭之后，小霸王睚眦必报的性格不知怎么的起来了，她现在要主动出击迎战了。她是那么认真，刚刚的话语里根本没有征求意见的意思，全是命令。
她居然想要主动进攻，而且并非无脑的进攻。
“二选一是指什么？”
“锐丰集团和你。”
“那当然是我啊，”大小姐说，“你是我的骑士，不是爸爸的马仔，在这个世界上，你唯一需要保护的只有我，到时候我们一起去打爆他，不就能顺便保护锐丰集团了么，你要分清主次，在我这里，没有二选一的选项，你唯一的忠诚只能是我。”
果然，才没说几句，小霸王的本性就出来了。霸道，蛮横，不讲理。但这才像程大小姐，勇猛前进无惧无畏，骄傲得像是黑天鹅，只会折断脖子而死也不愿低头。
“这个任务难度有点大啊。”凌若天苦笑，“跟扛着音响找黄飞鸿打架一样。”
程思柔笑了笑，说道：“但你没有拒绝呀。”
“哪敢拒绝您呀。”凌若天也笑，“您不亲自指挥一下，我现在可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我相信你，而且我还有个事情要做，”程思柔眼神坚定，“这是唯一破局的方法。”
“什么方法？”
“自古以来，打架打不过的话，摇人是最实际的，”程思柔语气坚定，“明天，我要去闯一下凌家，我要见筱墨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