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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先有图再有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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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日,风和日丽。
  京城西处的一幢园子里,绿茵葱葱,假山林立,水流潺潺,烟雾袅袅,如同世外仙境。
  在园子的正中间,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圆形祭台,直径长达五六米,高一丈,看起来很是壮观。
  圆形祭台四周,摆放着八个一人多高的铜制丹炉,对应八卦方位排布,每个丹炉旁边各有童男童女一名,他们一个扇火,一个填药,配合默契,忙的不亦乐乎。
  八个铜炉齐刷刷冒着青烟,烟雾相互掺杂着拧在一起,随着微风在半空中飘动,如同群魔乱舞一般。
  空气中弥漫有香味,有药味,还有刺鼻的金属味道。
  在圆形祭台上方正中,是用青砖白石铺成的一幅巨大八卦图案,上面盘腿坐着一位老道,身穿道帽法袍,正闭目养神。
  此人正是妙济真人陶仲文,而这处园子就是他为嘉靖炼制仙丹的御用之地。
  陶仲文在现场监制丹药,闭目打坐,虽然看起来气定神闲,实则心中烦的一笔,究其原因,就是前段时间,嘉靖皇帝给他下的那道圣旨:寻找神兕,不得有误。
  传说,兕这种怪牛凶猛的很,见物咬物,见人吃人,就连狮子老虎都是它的盘中之餐。
  不过传说终归是传说,陶仲文可没傻到仅凭嘉靖的一个无稽之梦,就真去寻觅这种传说中的东西,于是,他便想了个注意,那就是悄悄派出众多人手,四处搜罗长相奇异,发育畸形的牛犊,装饰一番后进献给嘉靖,准备蒙混过关。
  陶仲文寻思着:等过一段时间,嘉靖可能就对这东西不感兴趣了,毕竟,修玄长生才是他的毕生追求,到时候自己再给他的丹药提高点剂量,风流快活之下还要那野兽干啥。
  但这次,他的如意算盘打空了……
  嘉靖对于这些进献来滥竽充数的怪牛十分恼火,他就认定了梦中的大兕,必须要一模一样,针对此事,嘉靖皇帝又专门派人给陶仲文送去一张图,上面是他根据梦境画出的一处山崖,崖下卧着那怪牛。
  嘉靖的意思很明显,你就照着图上的样子找,有了画像,总不该找错了吧?
  陶仲文气的想骂娘,这时候,他终于明白:朱厚熜来真的了,这次可蒙不过去了……
  正在胡乱思索之际,一名仆人匆匆跑入园内,跪倒拜道:“启大人,神霄大真人前来拜访!”
  陶仲文听后,“唰”一下睁开眼睛,跳起来喊道:“快快有请,快快有请!”
  原来,自知这件事情搞不定后,陶仲文便赶紧向邵元节求救,毕竟两人关系匪浅,但邵元节作为道教总领,当时正在云游各地,处理教中事务,因此未能及时回应,这次刚一回京城,便直接过来了。
  见面后,两人在大厅坐定,邵元节开门见山问道:
  “文仲老弟,前段时间你寄信给我,所说之事,言语不详,此番特地前来,想当面问清,究竟怎么回事?”
  “元节兄,我也是山穷水尽,不得已才向老兄求助,此事还需兄长助我一臂之力!”
  接着,陶仲文便把前前后后的事情详细说了一遍,邵元节听后眉头紧皱,一言不发。
  陶仲文见状问道:“元节兄,此事你怎么看?”
  邵元节捋了捋胡须道:“此事莫非有别的势力参与,故意挑动?”
  别的势力?
  陶仲文立马想到的便是严嵩党派,当时,嘉靖皇帝十几年不临朝,一切命令都内阁首辅严嵩传达,严嵩俨然成为他的传话桶,由此,严嵩势力大增,他广纳党羽,铲除异己,横行朝廷,妥妥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想到此,陶仲文一下紧张起来,起身踱着步子道:“据我打探,此事应该没有别的势力参与,况且,我们各取所需,利益不重叠,严党没有动机……”
  话还没说完,邵元节一摆手打断了他。
  “严党之流不过是皇帝手中的提线木偶,无足轻重,倒是听说宫里新来的一个道士,皇帝对他很是看重!”
  新来的道士?
  陶仲文突然想起来了,确实,几个月前,内阁大学士徐阶向嘉靖皇帝引荐了一名道士,此人名叫蓝道行,来自山东,听说能卜能算,预测祸福,无不灵验,人称“赛神仙”,一进宫便成了嘉靖身边的红人。
  作为同道中人,他先前也曾见过几次,但因为每次皇帝就在旁边,因此也并深入接触过。
  “难道是这个人在嘉靖身边制造事端?”陶仲文心中一惊。
  在这世上,最恨你的,最可能坏你的就是同行,这么说来,这个蓝道行确实嫌疑挺大。
  不过,邵元节既然提到这人了,应该是有什么线索,于是赶紧问道:
  “道兄可知这个蓝道行是何背景?”
  “此人属于江湖散修,不在我教六大道派之内,能被徐阶引荐给皇帝,看来必有其过人之能,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
  “不重要了?是说蓝道行不重要,还是自己不重要?”陶仲文有些没听懂。
  要知道,陶仲文可是邵元节引荐,两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若是在嘉靖皇帝那里失势,必定会遭到各方势力的无情打击。
  见陶仲文一脸迷惑,邵元节端茶轻呷一口,缓缓说道:“仲文贤弟可曾知道山海经?”
  “偶尔翻阅过几次,不过一本神话巫怪之书,陛下所求大兕其中便有记载,这有什么关系呢?”
  邵元节笑了笑,又呷了一口茶,继续说道:“那贤弟可曾听闻过山海图?”
  山海经世人几乎都知道,但山海图为何物,陶仲文也是第一次听说,只好摇了摇头。
  “世上先有山海图,再有山海经,山海经不过是后世众人据图所编,以讹传讹,虽然所记之事存真八九,但其中山川地貌却早已失了真实……”
  “等等!”。
  陶仲文以为自己听错了,不敢相信道:“元节兄的意思是,经中所记内容有可能是真的?”
  “不是可能,是确定,不过,那是另一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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