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卡捷琳的话

　　看着眼前越来越近的龙骨岛，琳娜越来越想不通为何船冢血系不来摘这个果子。
　　“殿下。”卡捷琳来到琳娜身后，毕恭毕敬屈膝行礼，琳娜对她挥挥手，让她站到身边来。
　　“天朝使团复活骨龙，你要见识一下吗？”琳娜指着海岸上那如同山岳般的身躯说道。
　　“殿下，我担心这些异邦人掌握了如此强力的武器后会对您的统治造成威胁。”卡捷琳说道。
　　“放心，他们不会做一些对我不利的事情。”琳娜说道。
　　这可不是她一厢情愿对天朝使团的无条件信任。
　　根据海伦娜的调查，天朝使团上至尚书提督下至普通水手，哪一个不是归心似箭？现在没有急着回去，是因为要完成骨龙复活仪式，而且一些深入交流的项目也还没有完成，比如说波西亚优良战马的引进。
　　哪怕有个别野心家想利用骨龙搞事情，不用琳娜出手，天朝使团自己都会搞定他。
　　就算天朝使团集体抽疯，不顾两国建立起来的友谊和战略互信，非要攻击波西亚，他们也没有足够的后勤来供给宝船舰队和骨龙，他们可能会强势一时但无法强势一世。等他们后继乏力之时，就是波西亚击败他们的时候。
　　琳娜猜测圣女殿下肯定想看见自己被啪啪打脸，但出乎意料的是，卡捷琳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
　　“琳娜，我在船上看到了暗夜精灵，我正好想和你谈一谈暗夜精灵和死灵魔法之间的联系。”卡捷琳说道。
　　“哦？死灵魔法和暗夜精灵能有什么联系？”琳娜问道。
　　“琳娜，这些知识是我从禁忌的古籍中获取的。在斯芬克斯被挫骨扬灰后，这些古籍之中的绝大部分也被随之而来的去死灵运动销毁。但在玉血翠的高塔里仍旧保存着这些古籍，以待在时机成熟时给后人一个有关这段历史的客观记载。”卡捷琳说道。
　　“听起来像是一个免责声明。请继续讲。”
　　“在古代，死灵魔法作为魔法八风之一，和其他魔法并没有什么本质区别，人们对待死灵魔法的方式和火焰系，天堂系没什么不同。”
　　琳娜点点头，表示赞同卡捷琳的话。
　　“但是，当暗夜精灵从黑暗洞穴的深处爬出来，和死灵法师接触后，一切都改变了。
　　他们带来的有关灵魂的可怕知识和死灵魔法交融后，诞生了一个崭新的死灵流派——这个流派并不讲究砥砺自己的修为，而是使用死灵傀儡术，将强者和异兽的死尸复活收为己用。比起魔法师，他们更像工匠。”
　　这个答案倒是很好的解决了我的疑惑。琳娜心想。
　　以往，她始终想不通，自己和沃尔夫之间那奇妙的链接是怎么回事。她也想过去研究其中的奥妙，可是死灵法师的领域局限于硬件，至于没有意识的沃尔夫如何完成她的命令，恐怕设计到软件的问题，也就是常说的灵魂。
　　萨古拉留给她的笔记也只不过把涉及到灵魂的知识当做黑箱使用，不触及原理。
　　现在，她明白了，原来死灵魔法之中有关灵魂的知识来源于暗夜精灵。
　　哪怕这些话是卡捷琳胡编乱造的，这也是一个很合乎逻辑的猜想。
　　“所以呢？死灵法师惹众怒的原因是总不可能是‘把尸体做成傀儡是不道德的，所以我们要消灭他们’吧。”琳娜说道。
　　卡捷琳没有急着回答。此时船已经进入港口，她扶着栏杆，看着不远处躺在油布下的巨龙骸骨，差不多五六秒之后，她才开口说道：“真正让死灵法师变成众矢之的的魔法还不是死灵傀儡术，而是他们将这一魔法应用于自身从而复活自己。”
　　“按死灵哲学来讲，一个人的生命有连续性，当他被杀死后，他生命的连续性就断掉了，复活之后的人不过是一个拥有他的全部记忆的陌生人而已。”琳娜说道。
　　嘴上说归说，琳娜本身不是很信这套哲学。如果真是如此，不算前世的话，她现在已经remake第三周目了。第一周目死于天花，第二周目死于造反士兵，至于第三周目？她不知道自己会是什么死法，但波西亚储君是一个高危职业，她相信用不了多久她就会开启第四周目。
　　“无论这个人是他本人还是一个崭新的人，对于社会上的其他人来说，此人从头到尾就没有变过。”
　　“嗯，我赞同这一点。”琳娜点头说道，卡捷琳投给她一个感激的神色。
　　琳娜忽然意识到，卡捷琳讲了这么多，居然都是依靠冷冰冰的逻辑和绝对的真理在说服自己，而不是靠神棍的那一套高深莫测的话术！
　　这个卡捷琳有点东西啊！
　　“如果一个死灵法师决定当隐士，那么他不停复活自己增加寿命的行为几乎不会给外界造成影响。可是，世界上哪里有真正与世隔绝的地方和心灵呢？”说道这里，卡捷琳将目光从巨龙骸骨上收回，转身看向琳娜。
　　琳娜知道卡捷琳即将得出这一长篇大论的结论，便也做出洗耳恭听的姿态。
　　“琳娜，其他的比较深奥的社会学话题我们先不谈，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皇帝陛下想活一千年，你该如何自处呢？”
　　经历了这么多毒打，琳娜自以为可以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可一想到如果查理能够活到一千岁，她脸上的肌肉就抑制不住地僵硬，必须要她下意识去控制才能让表情变得自然一些。
　　等她让面色恢复正常后，却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居然捏着拳头！
　　“皇帝陛下活不到一千年，因为他不亲和死灵魔法。”琳娜说道。
　　“殿下，我所指的不是查理七世，而是那把披着绸缎的椅子以及皇冠的主人。我不知道你现在是什么想法，但龙德瑞克大公到时候的想法一定和你差不多。”卡捷琳继续说着大逆不道的话。
　　就凭刚才那句“皇帝陛下想活一千年你如何自处”就足以让琳娜把卡捷琳抓起来送进监狱里折磨，但琳娜没这么做就已经很说明问题了。看来波西亚的这位女太子啊，思维上还是很像个男孩子的。卡捷琳心想。
　　琳娜双手握住栏杆，支撑住身体，看向龙骨，说道：“马上靠岸了，卡捷琳，佐雅晕船挺厉害的，替我去看看她吧，如果可以，用魔法让她少受点折磨。”
　　卡捷琳屈膝行礼后，从琳娜身边离开。吹了一会儿海风后，她没有第一时间准备下船，而是来到自己的船舱，将斯芬克斯之杵从收容箱中取出，抱着它在沙发上进入冥想状态。
　　在看见小章鱼拟态出的沃尔夫的一瞬间琳娜开口问道：“小章鱼，告诉我，为何几百年前，人类和斯芬克斯之间会爆发一场旷世大战？”
　　沃尔夫说道：“我不清楚，但是，岁月殿堂里肯定有相应记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