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铸剑

　　苍城城南，宁家铁匠铺。
　　不时响起敲击声的锻造室前，一大群光着臂膀的汉子们正在小声的议论着，时不时地，还会将目光投向紧闭的门扉。
　　“头，你说少族长在里面干什么啊？”
　　“你耳朵聋了啊！刚才火炉的烟一直在冒，现在又是敲个没完没了，当然是铸造兵器啊！”
　　“这我知道，可是问题是少族长他会铸造兵器吗？这可是门手艺活啊！”
　　“你问我我问谁去？”
　　“你说，有没有可能少族长因为被燕彩儿退婚刺激得脑子出问题了啊？”
　　“有这个可能，哎！等下他无论折腾出什么垃圾来，我们都不要笑话他，他已经够可怜了，大家明白了没有。”
　　众人点头连连。
　　“哇啊啊啊啊啊！”
　　锻造室内，猛然响起了一声满是不甘的呐喊。
　　宁楚低头看着手中断为两截的剑胚，脸上迟迟不能释怀。
　　铸剑与炼丹不同，炼丹失败会炸炉，但是铸剑很少有真正意义的失败，至多只是所铸之剑不够锋利不够坚硬。
　　但是他却失败了，那两截剑胚就是明证。
　　这......这是何等的奇耻大辱啊！这......这简直连三流的铁匠也不如啊！
　　越想越气之下，一甩手将两截断剑扔到了一边，不慎之下却撞倒了满是兵器的陈列架。
　　一时间之间金属碰撞声大作。
　　“完蛋，少族长这是铸造失败了要发飙，大家快进去拦着他，不然里面的货要遭殃。”
　　名为陈三的铁匠头子大叫一声，一马当先冲了过去，只是撞开房门之后，所见画面却与他以为的不同。
　　此时的宁楚，正手按额头低头沉思着什么，并没有什么大砸大摔发泄的举动。
　　狐疑之下小心翼翼道。
　　“少族长，你没有事情吧？”
　　“没事，你们出去吧，下次我若没有叫唤，不要再进来了，再怎么样，我也不会拿你们辛苦铸造的兵器撒气的，刚才只是意外。”
　　“嘿嘿，这就好，这就好，我整理好兵器就出去。”
　　铁匠头子这才放下心中大石，只是收拾东西却发现了宁楚敲断的两截剑胚，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了开口。
　　“少族长，对于铸剑，如果你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以问小的，小的可以教你。”
　　“好，我会的。”
　　表面平静的宁楚心中哭笑不得，他这星空之下第一铸剑师竟然到了要人指导的份上，这脸还真是丢到天上去了。偏偏对方又是出于好意，他也不好意思动怒。
　　房门再次关上之后，宁楚再次拿出一斤冷心铁和破金石投进火炉之中。
　　以他的水准，只是几个念头的功夫，便明白了自己失败的原因，其中原因与之前动用寂灭剑诀使自己重伤相似。
　　锻造之术，按优劣分为神打，心打，力打。
　　因为自身境界的缘故，他现在只能动用力打这最低层次的技艺。
　　原来用力打之术锻打冷心铁和破金石这两种材质不应该出问题的，问题是出在他的手法上面。
　　他用的是号称力打第一的九九鬼打手法。每一记敲打虽然只有一下，但是其中却有八十一种不同力道。
　　这种手法太过于高明，冷心铁无法承受这种震荡，所以才会断裂。
　　解决问题的方法很简单，就是降低锻打的手法。
　　融化的铁水再次浇灌成剑胚之后，宁楚举起铁锤，对着剑胚挥舞如雨。
　　锵！
　　天罡打！
　　以三十六为数，集三十六种变化为一下。
　　随着宁楚不断地敲打，剑胚开始了诡异的变化，火红的剑身非但没有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冷却，而是变得更加火热。
　　更诡异的是，本已是固态的剑胚随着宁楚的敲打，竟然变成了一种固态与液态之间的性状，保持着固态的轮廓，却又以一种液态的形状流转。
　　足足半个时辰之后，随着宁楚最后一锤的落下，一声虎啸声扩散了开来。
　　拿起长剑正准备开锋的宁楚并不知道，此时的锻造室外已经炸开了锅。
　　“头，你有没有听到刚才的声音？”
　　“头，我刚才好像听到了虎啸声了，你有没有听到？”
　　“头......”
　　“头......”
　　“够了，你们给我安静一点，让我静一静。”
　　陈三一声怒吼压下了混乱，然后整个人情不自禁的开始颤抖起来。
　　与他的属下不同，对他而言，这种声音并不是传说，在机缘巧合之下，他曾经听过这种声音。
　　这种梦寐以求的声音已经深深烙印在了他的脑海之中，所以他绝对不会听错。
　　“你们没有听错，刚才的确有虎啸声，那是人级宝剑出世时特有的征兆。”
　　“不是吧？头的意思是少族长在里面锻造出了一把人级品质的宝剑？”
　　“是的。”
　　陈三的目光看向了紧闭的房门，再也无法挪移开分毫。
　　“我们的少族长不仅会铸剑，而且还是一位大师，不，他不仅仅是大师，他简直是一位天才，他只用了半个时辰便铸造出了一把人级的宝剑，要知道，那些所谓的大师想要锻造出一把人级宝剑，最少也要几天几夜不眠不休的时间。”
　　随着陈三的宣告，刹那间，锻造室外彻底安静了下来，数十道沉重的呼吸成为了空气之中唯一的声响。
　　所有目光的期待之中，那紧闭的房门始终没有打开，那已经在他们心中变得无比崇高的少年也没有走出来。
　　但是他们没有一丝不满，就算让他们在门外站上十天十夜，他们也不会有一丝怨言。
　　这种安静一直持续到一种声音的出现。
　　“锵！”铁锤敲击的声响。
　　不会吧！
　　有人颤抖着张开了嘴，有人惊讶地连下巴都要掉下来。
　　陈三的脸上同样满是不可置信。
　　不同于凡品兵器，铸造高级兵器，是一件非常耗费精气神的事情，普通的大师，锻造一把之后都要修养上好一阵子，可是他们的少族长竟然在成功一把之后马不停蹄地就锻造第二把。
　　“这么猛，该不会失败吧？”
　　又是半个时辰之后，随着再次从锻造室里传出的虎啸声，这种疑惑马上就烟消云散了，而之前疑惑的人更是直接被众人白了一眼。
　　没过一会，锻造室里再次响起了敲打声。
　　只是这一次，所有人虽然再度陷入了震惊，却没有人在发出任何质疑。
　　第三声虎啸声。
　　第四声虎啸声。
　　第五声虎啸声。
　　第六声呼啸声响起后没有多久，宁楚终于推开房门走了出来，而六柄人级宝剑就被他随意地插在两腰间。
　　竟然如此对待神兵，简直是暴殄天物啊！
　　陈三差点就是一口老血喷出，旋即双膝一跪拜伏在地。
　　“求少族长教我等铸剑！”
　　紧接着，宁家所有的铁匠全部跪倒在地，双眼之中尽是狂热。
　　“求少族长教我等铸剑！求少族长教我等铸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