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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龙者不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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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气中弥漫着烧焦的烟尘和血腥味,每一口呼吸都变得特别辛辣难受,特别是自己胸口上还插了这根箭。
  “真是糟糕透了,早知道,该多拿些松油来!”慧龙跪在地上,年近古稀银须随风飘动,身穿着一身黑色战铠,手里也只剩一把残破的断刀。在这城中原本宽广的道路,现在却挤满了尸体和残破壁垒,整座城已经被战火吞没,远处还不断传来哭喊和厮杀的喧嚣声,还有人站在高处大声宣喊檄文却模糊不清的叫音,自己身后的城门也在烈焰中崩碎。
  “臣必尽其死力!”回想起当初先帝还在时,曾立下的誓言,那时还是壮年。如今已是岁月沧桑的脸上满是灰土和血迹,唯有眼神中依然闪耀着光芒,现在还不是倒下的时候。眼前是几百盾甲兵阵,像山石一般动也不动,不进也不退,高处房屋的瓦顶上数十个身穿黑甲的弓手,也只是冷冷的盯着自己。
  自己两腿各中一箭,慧龙知道只要自己再试图站起来,对方必然会再给自己一箭,他们在等,自己也在等,死都要等的一个人。
  盾甲兵开始徐徐后退,屋顶的弓手也转身散去,很快都没了踪影,估计周围三四百步内已无他人,只剩下满目疮痍的战场,和熊熊燃烧的城门。
  紧握手里的把断刀向下插入土里,低头紧盯着地面,勉强支撑着自己的身体不要倒下,注意力集中在前方。
  一个脚步声从远处传来,带着甲胄与兵器间碰撞的轻响声,这正是自己所熟悉的声音,也是在征战的光辉岁月中最爱听到的声音,此刻慧龙脸上忍不住露出了笑意,用力将断刀深深插入土中。
  脚步越来越近。三步两步一步!猛的向上一刀挑斩!对方左手一记横甩,直接抓住刀背将刀夺走,干净利落到没给慧龙任何机会,甚至连脚都没有动得一丝。只看这人是身穿一身黑甲的武士,四十来岁,眼神锐利如锋,右手拿着一张黑纹硬弓。看了看被甩倒在地的慧龙,艰难的在地上喘着气咳着血,直接从他身上迈了过去,推开一辆战车上的尸体,靠着战车坐下,慧龙也挣扎着靠着一个尸体躺卧着,两人就这样面对面相互坐下,相距也就三步。
  “他在那?”黑甲武士问道,声音沉稳中透着威严。
  慧龙:“走了。。。咳咳。。。”艰难喘着气,伤口的血不断流下来。努力调整着坐起来。
  慧龙看了看他肩甲上的一个血色方形花一样的印记。吐了口血在地上。“赤峰没死?”
  黑甲:“没死。”
  慧龙沉默一下苦笑着道:“那还真是。。。”
  黑甲:“这次要的是你的人头。”
  慧龙:“嗯哼。。。人头在这,跑不了。”这当然意料之中的。手指摸着自己胸口的箭,箭身上刻的纹路,对着黑甲武士道:“没想到是派你来收尾,黑凤旋纹。。。三百步?”
  黑甲:“四百,驰风。”
  慧龙苦笑道:“当年你还是射雕手时,为师也不过三百步。”
  对面坐的黑甲武士,正是自己曾经的徒弟,自己最得意的也是后来最畏惧的徒弟。当时的青头小子,如今却是大陈军中最强的神弓手,被称为‘弓神’的石刹羽。慧龙知道自己当初没有看错人,只是也没有猜到这样的结果。
  此时石刹羽侧头看着被焚烧的城门楼缓缓道:“我以为你会聪明点。”光火映着刹羽的侧脸,严正的面貌下,除了变得更锋利的眼神和下巴的那搓山羊胡,一切都跟以前一样。还有那把战弓,以及战铠上无数次与死神赌过命的战痕,仿佛诉说着那些离别后的故事。
  慧龙笑了笑道:“呵呵,这把火,也把吓了我一跳。”
  刹羽:“你什么时候。。。能认真点。”
  慧龙:“刹羽啊,老夫所识故人,多已成亡魂,垂暮之年能与弓神一战,死得其所!”
  石刹羽将手里那把已经被劈砍的残缺不整的断刀,扔到惠龙面前:“还记得当初你是怎么教我们的吗?”
  慧龙怔了一下,忍不住笑了起来:“哈哈。。。对啊。。。‘斗战者无胜兵!’第一次。。。出征时吧?咳咳。。。”又往地上吐了口血。
  慧龙抬头环看战场惨烈,掩盖不住脸上沧桑。
  刹羽:“那时他们也信你,不会背叛他们。”
  慧龙坦然一笑:“成败,生死而已。”
  刹羽知道多说无益:“他去那了?”
  慧龙看着他良久,知道说完就要离别了:“关中,你们梦想开始的地方。他说。。。欠你的,就不还了。”
  刹羽低头看了一下手里的弓,缓缓站起来道:“就这样吧。”
  慧龙:“你一定要去吗?恐怕。。。一切都太迟了。”挣扎跪起来,勉强支撑着:“帮为师最后一次,白公慧龙,不死无名之辈。”
  刹羽走到慧龙身前并没有动,慧龙没想到还能再次看到刹羽这样的眼神。慧龙继续道:“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我跟你们过说的话吗?”
  刹羽抽出背后的短刃:“啊。。。杀光他们!”
  慧龙满是血污皱纹的脸上,充满杀意的笑容,在城门烈焰下显得格外恐怖。
  刀光闪过,残阳映着烽烟的烟尘,随风消散在天际的尽头。
  此时,在城中的另一头的一座七层高塔上。
  “名都多妖女,京洛出少年。宝剑值千金,被服丽且鲜,斗鸡东郊道,走马长楸间。。。哎。。。不行了。。不爬了”一个白袍书生艰难地爬着楼梯,低下头说道。
  在台阶上面一层,一个身穿轻甲护卫束装的女子胳膊耷拉在扶手上,低头一脸无奈的道:“我的明大公子啊!你能再慢点吗?吴老将军可早就上去了。”
  明公子用手指甩了甩女子。“哎。。。不行了。。。不行了。。。不爬了。雨嫣。。。你下来背我吧。。。”喘着气,一屁股坐在楼梯上,一动都不想动了。
  雨嫣僵笑的脸上青筋一爆“呵呵!”
  雨嫣脚一蹬后墙,撑着楼梯间的扶手,空中一个飞燕窜身跳到公子跟前,蹲下笑盈盈地看着公子道:“恩。。。那个‘名都多妖女’可比得上,前几天你追了两条街外加十个胡同的女子吗?”
  明公子:“呵,什么女子,以后得叫夫人。”
  雨嫣:“哦?那夫人名字叫什么呢?”
  明公子:“贵消愁啊”当然这是这位明公子死皮赖脸的缠着要来的芳名。
  雨嫣:“哦。。。那反过来怎么念呢?”
  明公子想了想:“反过来?愁。。消贵啊。。。”
  雨嫣:“恩。。。”
  明公子突然感觉好像哪里不对:“愁。。。消。。。贵。。。”
  雨嫣:“恩。。恩。。”单手托着下巴一脸笑盈盈幸福地看着公子。。。
  明公子:“臭小鬼!?”
  雨嫣:“诶呀呀。。。被发现了。。。”捂着嘴很惊讶的样子,但掩不住满脸的笑意。
  明公子:“啊!你竟然敢耍我!”用手想拍她,被雨嫣一个转身躲过。
  雨嫣笑呵呵道:“十五岁,不正是臭小鬼头吗。”
  明公子:“你个碎女子懂什么。。。按大陈律十五已经可以从军打天下了。”
  雨嫣:“打天下。。。”
  话音未完塔外墙上咣的一声,是铁器凿击的声音,雨嫣瞬间转身右手握住背后的剑柄,这里可是塔的四层,从凿击声的力度和角度来看,明显是有意朝这里来的,紧跟着窗外传来滑索的声音,女子挡在书生的前面,半抽出剑压低身姿眼神透出冰冷的杀气,轰!窗户被踹烂,只见一个黑影冲进塔里,顺势一个侧翻抓住楼梯的扶手稳住了阵脚,站起来一个女子的身影。
  听到一个女子的声音:“哦,明公子?雨嫣姐。”站起来微微点头向雨嫣作礼,雨嫣仔细一看,这不是石小燕吗?也收回背后的剑点头回敬:“小燕姑娘”。
  明公子背后探出头来:“啊,原来是小燕姑娘啊。”来者正是黑羽射雕营的石小燕,只见她一身黑衣劲装,束身硬皮轻甲,武缨腰绳,斜挎战弓,弓弦刚好穿过胸前,显着凹凸有致的好身材,清秀的脸上却有一摸黑灰,高束的马尾,站在在窗口的微风下轻轻飞扬,甚是帅气。小燕拍拍身上的尘土碎木,走到刚才撞碎的窗口道:“我还以为你们已经上去了。”
  雨嫣看着踹烂的窗口道:“小燕姑娘还是这么喜欢窜来窜去的啊。。。”还没说完,明公子就急着凑了上去“哎。。。小燕姐啊,我听说这城中有个酒肆,要不一会咱俩一起去。。。”
  小燕:“哦,你说那个‘仙人醉’吗?”
  明公子:“恩啊,你也知道啊。”
  小燕:“恩,刚从那过来,一把火烧掉了。”
  “啊!”明公子一听双腿一软跪在地上:“百年酒糟啊!暴残天物啊。”
  小燕单手叉着腰无奈道:“又不是我干的,慧龙那老贼带着一百多守军,一把火把东城门和周边街铺都烧了,不过他自己退路也断了,可惜不能追击那些逃走的了。喏~在这也能看到啊。”说着反手拇指向窗外指着。
  明公子往外一看满街尸横遍野残砖破瓦啊,有士兵的尸体也有百姓的,还有骑兵用绳索套在战俘的脖子上,正在街上呼喝狂奔,而战俘双手被反绑着只能痛苦的挣扎。
  明公子抱着自己胳膊打了个冷颤:“呃啊。。。最受不了这些残忍的事了。”
  小燕跟雨嫣两人看着他心想,这还不都是拜你所赐。
  明公子抚了抚胸口压压惊,转头对小燕道:“那,慧龙死了?龙司说了什么?”
  小燕:“恩啊,哥哥说,他有事先撤了,剩下的交给你们这边了。哦,对了,慧龙的头。”说着伸手将腰间一个带着血迹的白布袋扔向明公子怀里。正在低头想事的明公子,突然被飞过来的头吓得一声惨叫“啊哒!”,将白布袋打飞,朝楼梯中间掉下去。“喂!”只见雨嫣急忙身影一转,直接抽剑后仰下腰将快掉下去的白布袋挑回空中,再一个转身左手一探抓住布袋,头一偏躲过飞溅过来的血,可惜身上还是被染上了血迹。雨嫣略带不爽“啧!”了一声。
  明公子一看惹祸了跑过来道:“呜啊,吓死我了,没事吧,差点又要让你再从头爬一次了。”看着雨嫣怒气冲冲地看着自己,怀里摸出一块手绢过来,专心擦着雨嫣胸口的那块血迹。“别生气啊。。。不喘啊~不喘啊~咱们休息会,一会再背我。”
  雨嫣阴着脸拿着剑挡住胸口道:“你看着它再好好说一遍。”
  明公子想伸手继续擦又缩了回来:“恩。。。咳咳。。。我背你?”
  雨嫣怒道:“就你话多,给我爬!”
  小燕看着这两人瞎闹,一笑,下楼梯走过他们时,突然道:“哦,对了。。。”
  明公子:“怎么?”
  小燕抬头想了一下道:“呃。。。恩。。。又忘了,你们快去办正事吧。”回头做了一个顽皮表情。
  明公子看着小燕离去的身影,低头看看手里沾血的手绢好像想着些什么,转身对雨嫣道:“时间差不多了,咱们走吧。”说完就快步往上走着。
  雨嫣:“喂,怎么现在又走的这么快了?”明公子依然低头走着没有回声。雨嫣知道他心里在想事情,听不到别人说话正是他最认真的时候,也是最不能打扰的时候。一改之前的态度,默默跟在后面,自己心里知道自己只是他的侍卫,虽然平时怎么玩闹他都无所得,甚至有时把他当自己亲弟弟来看,但他毕竟是大陈的皇子,也是唯一最年轻被封为骁智将军的皇子,可他的心思没人猜的透,除了那个被他称为‘那位大人’的人以外,估计谁都猜不透他的心思。
  明公子突然站住,雨嫣吓得一怔。看他突然在原地猛的一顿抬腿跑。
  雨嫣心想“呃,又发什么疯啊。”
  一会明公子又变的脸色煞白气喘吁吁的道:“搞定,走吧。”
  雨嫣苦笑一下“原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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