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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五十三 说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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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铸剑之城处处张灯结彩,给这阴雨绵绵的季节平添了几分生气。
  这一日各家兵器铺都将自己店铺当中最为贵重的兵器拿了出来,挂在兵器铺的门口,各种玄兵极尽华丽。
  “来啊,看看啊……”
  “这里有最好的兵器,不买没关系,可以进来看看。”
  “选兵器有的人靠的是眼光,有的人靠的则是缘分,有的兵器你不进来看一眼,怎么知道自己需不需要呢,你不亲自试一下怎么知道适不适合自己呢?”
  这些个铺子里的伙计像是青楼里揽客的姑娘。
  野人对此毫无波动,鬼秋却是啧啧称赞,“铸剑城的商人真的是长了一张能说会道的嘴啊。”
  “六日后便是三年一度的试剑大会,到时候铸剑城里有头有脸的人都会来,而且除了铸剑城,其它的势力,西疆,北域,南国,东土,都会来人观礼,这是铸剑城最盛大的典礼。”野人说道。
  因为铸剑城是这些国家最大的武器来源,要知道铸剑城打造的那些兵器远非其它国家的三流铸剑师所能比的,但凡是有些身份的人都会在成年后买一把印有铸剑城徽章的佩剑,哪怕不上战场,拿来佩戴也是极显身份的。
  所以一直以来铸剑城在其它四国当中都是拥有一大批的粉丝。
  几人前行间来到一间酒馆,茶馆里人不算多却也极为热闹,因为茶馆里有一个说书人,说书人一身长衫,白发一撮山羊胡,在他的面前摆着一碗酒,显然他极为爱惜那碗酒,每次喝之前都会小小的抿一口,喝得极慢,每次抿完都会发出一声啧啧声,砸吧砸吧着嘴里的酒味,似乎是极为畅快。
  或许是因为阴雨,酒馆里喝酒的人并不算多,说书人放下酒杯,说的是一段往事,往事是真是假众人皆是不知,那是关于北域鬼族的某位王子不爱王权爱美人的故事。
  他讲的是缠绵悱恻,可惜的是这里喝酒的人全都是一群大老粗,对于这些个故事并不是多么感兴趣,大多是在酒桌之上大声的劝着酒,说着些污言秽语。
  说书人对此毫不在意,仍是自顾自的讲着自己的故事。
  陈三千的目光从一进门就没有离开过那个说书人,或许是被他那一撮山羊胡所吸引,或许是被他的故事所吸引,总之陈三千一直盯着说书人。
  说书人面前的那碗酒很快就是见了底,说书人叹了一口气,显得有些囊中羞涩,仿佛是想喝却又不舍得再去花钱。
  鬼秋顺着陈三千的目光看去,突然是起身向着那说书人走去。
  “先生可否一同喝杯酒?”鬼秋对着那说书人说道,“先生说书想必是口干舌燥,不如一同饮杯酒。”
  说书人捻须沉吟片刻,故作矜持之后便是欣然应允。
  入座之后,几杯酒水入腹,气氛便是热烈起来。
  “我观几位面相都是有福之人,能够一同饮酒实在是老汉的荣幸啊。”说书人已然微醺。
  “哦?先生还会相面?”野人顿时来了兴趣。
  “略懂一二。”说书人呵呵一笑,又是一杯酒入肚,酒是店家自己酿的烧酒,入口烈如火灼,却又绵长,老人很喜欢这家店的酒,因为很像多年以前喝的那壶酒。
  “那不如替我们相相面?”野人有些好笑地看着这个老头。
  “好,那我就看一下。”老头子也不怯场。
  当那双眼睛看向自己的时候,野人突然觉得头皮发麻,像是被扒光了衣服。
  只是老头却是眉头一皱,而且越皱越紧,最后就像是拧成了一股麻花。
  “奇怪。”老头喃喃自语。
  “怎么个奇怪的方法?”鬼秋问道。
  “你的过去朦朦胧胧,混混沌沌像是隔了千年万年一世一界,实在是看不懂啊。”老者说道。
  “既然看不到过去,那就算算未来好了。”野人听他这么一说却是心头一凛。
  “可奇怪的是你这未来也是如雾里看花,实在是让人难以捉摸。”老头有些尴尬的说道。
  野人一声呵呵,原来是这样。
  鬼秋不动声色,心下却是在笑,他找这个说书人过来饮酒自然不是什么单纯的想要请他喝酒。
  说书人作为一个很奇特的职业,他们往往有很多故事,而这些故事很多都来自于现实的演绎。
  说书人的消息来源较之于其它人更加广泛而且准确。
  “先生要不然帮我看看?”鬼秋说道。
  说书人有些尴尬的看了看野人,随后是将目光投向了鬼秋,“不能再丢人了。”他对自己说。
  只是说书人的脸色却是苍白的有些吓人,有人遮盖了他的过往,“这个……”说书人的脸色渐渐又是泛红。
  “难道有什么难言之隐?”鬼秋问道。
  “这倒不是。”小老头不愧也是见过世面的人,当即是沉下心来,稳住了面色,捋了捋胡子,故作高深的说道:“我看这位小哥出身倒是极好,但是眉宇之间有一股青色,恕我直言,小哥怕是双亲已经不再。”
  鬼秋心头一暗,小老头一见便是知晓自己这一番鬼话说得是八九不离十,敲了敲桌面,冲着店小二叫了声:“小二,上酒!”
  没多久店小二便是又搬了一坛酒来,掀开盖,酒香四溢。
  “年少吃苦是好事。”小老头抿了一口酒说道。
  鬼秋不说话,神色却是越发黯然。
  “这位小哥?”小老头却是转向陈三千,陈三千此际正在偷偷饮酒,他喝酒时一开始是小口小口的酌,后来或是觉得这般喝酒太不爽快便是用那盛饭的大碗倒了满满一碗。
  可是这一碗也是没撑得多久便是被喝了个干干净净。
  说书人看着少年饮酒突然是觉得自己有些老了,顿时也是热血上头,学着陈三千的样子大口吞吃着这辣喉的酒。
  “小兄弟要不要我帮你相相面?”说书人说道。
  陈三千显然是已经有着醉了,但是那双眼睛却是越发的明亮,说书人看向他时有一瞬间的失神,那感觉就像是一只蚂蚁在盯着巨龙时的卑微恐惧。
  “哦?”陈三千的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你那个是相面?”
  “嗯?”说书人精神一震,端碗的手竟是有些颤抖。
  陈三千呵呵一笑,看起来是傻得不轻的那种笑却是让说书人又是一缓。
  “好啊,那你相吧。”陈三千说道。
  说书人双目凝神,只是这一次却是很久都没有说话,当他端酒的手开始颤抖,双目当中有血丝流出后,野人才发现有些不对劲。
  “你是谁?”说书人的声音像是苍老了十多岁,气息更是萎靡了许多,他看向陈三千的目光当中充满了恐惧。
  “这也是我想问你的问题。”陈三千喝光了碗中的酒,看向说书人,“你是谁?”
  “小老儿只是一个说书人。”说书人说道。
  “说书人为什么要用摄魂之法迷惑人心?”陈三千笑了笑,人畜无害。
  说书人之前还抱着侥幸的心理,可是当眼前这个看起来痴傻的少年说出那句摄魂之法后,他就知道自己多半是遇到真正的高人了。
  “陈三千?”野人有些惊讶的问道,之所以惊讶是因为他确信眼前这个陈三千就是可以帮他回去的陈三千。
  “你看你把我朋友弄成这般黯然神伤,啧啧啧。”陈三千啧啧赞叹道:“还真是不赖。”
  说书人不是算师,他根本不会相面之术,可是他会另外一种东西,他可以操纵人心,可以挖掘出人心底的秘密以及恐惧,从而让别人以为自己真的会相面。
  当他说要给陈三千相面的时候其实就是分出了一缕魂试图去渗透到陈三千的识海当中,神不知鬼不觉地给他灌输一个他说得都对的念头。
  可惜的是,陈三千的识海太过可怕,一般人根本难以企及,这个说书人虽然没有什么恶意,或许只是为了混一顿酒喝,可是他遇到了陈三千。
  “喂,醒醒了,下雨了,该收衣服了。”陈三千拍了拍鬼秋的肩膀,鬼秋就像是酒醒了一般,有些后怕的望着眼前这个说书人,他清楚的记得刚刚的一切,可却又清醒地沉沦在那种悲伤的情绪当中,如果那个人想要杀自己的话,如果说书人真的不是说书人而是一个杀手的话,那么自己怕就是真的毫无还手之力了。
  “你是谁?”鬼秋的周身杀气腾腾,那种杀气让说书人显然是有些害怕,但是说书人的目光却始终停在陈三千身上。
  “你的身上到底有多少秘密?”说书人喃喃自语,可是这句话刚刚出口他便是后悔了。
  让他意外的是眼前这个少年似乎是并没有流露出任何杀意。
  “要不是确定你刚刚并没有杀意,现在的你已经是一具尸体了。”陈三千说道。
  看到陈三千突然这一副很拽的样子,野人还有些不太适应。
  “小老儿只是江湖当中的小人物,混吃混喝还算拿手,可是杀人,小老儿实在是不敢啊。”说书人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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