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艳阳当空,万里无云。巷口硕大的庭院门前挂起了两顶红灯笼,把原本粉有红漆的大门都衬托的不那么明艳了。
再往门上看,颇有气势的牌匾上,用隶书从左至右有力的写着两个大字“杨府”。
这等气氛,让所有人都知道杨府今日有了喜事,可究竟是何喜事,外界这些区区百姓就难以知晓了。
紧闭的大门内,更是热闹,杨府上上下下60余人,全都集于庭院之中,并纷纷向东院正房夫人的房门望去,像是等待着什么。
一会儿,一个小丫头端着一盆水从室内慌慌张张的走出,一健硕男人立刻上前询问“还没生?”
“回将军,夫人难产,还要等一等。”丫头说完焦急的去换热水了。
其实这孩子已经是杨府的第11个孩子了。杨府也不是每一个孩子出生都如此劳师动众。今日这等场面,还全归功于命师的一句话。
此命师为宫中御用命师,批卦占卜向来万无一失。而杨府自开国起,世世代代为朝廷领兵大将军,所以皇上特批命师给杨府开了一卦。从卦象上看,现任杨将军的这个孩子,将会成为火鸣教的下一任掌门。
火鸣教是杨府的开国将军自行创立的一个教派,当初皇上也是因为这个教派的支持才夺得天下,所以朝廷一直将这个教派保存了下来,并还交由杨家人统领。有了朝廷的支持,杨家把火鸣教创办的越来越大,目前已经成为了江湖第一大门派。
但火鸣教掌门却很难选。因为火鸣教拥有着最强武林秘籍《龙炎掌》,只有练就此功才能担任火鸣教的掌门。但此掌法需要极高的天资,否则会伤及自身性命。而杨家近两代都没有一个拥有此天资的人诞生。
火鸣教掌门年龄以70有余,所以急需一个可以拥有如此天资的人出现,不然杨家将不再掌握龙炎掌这江湖最强武功。
这也是为什么今日杨府的庭院中会汇集所有人的缘故,因为数月前命师占卜的杨家第6任掌门,即将在今日诞生。
可这孩子已经生了4个时辰了,却还不闻其声,急的杨将军坐立难安。
“不必如此,该来的总会来。”老掌门闭着眼睛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一脸淡然。
话音刚落,房内想起了响亮的婴儿啼哭声。所有人脸上都浮现出了喜悦,大家纷纷上前,想要一睹下任掌门的样貌。
可却只闻婴儿啼哭,始终不见门开。杨将军干脆一脚踹开房门,一股血腥味迎面扑来,众人皱眉掩面,却不见有人扭头,毕竟大家还是想看看这小掌门的容貌。
室内两个丫头紧紧的抱着用被子包裹好的婴儿,一旁是虚弱的夫人。杨将军还没来得及看夫人的状态,就见丫头神情不对,便问“既已洗好,为何迟迟不带公子示众?”
两个丫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不敢多说话,紧张的只是颤抖。
将军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一把将孩子夺来。看着孩子略显俊俏的脸,将军满意的哈哈大笑,并把孩子抱到众人之间“看看我们的11公子,哈哈,眉眼还是像他母亲。”
“将军!”两个丫头吓的急忙跪倒在地,“将军,,不是公子,是,,是小姐。”话语虽然含糊不清,但是杨将军还是听得一清二楚。
将军像是被雷电击中一般,半天动弹不得。待他回过神来,紧忙拆开被子,众人全部惊慌失措,不知该用怎样的表情面对眼前这一切。
杨家历来不允许女子习武,而那龙炎掌,之所以被称为龙炎掌,就是要求练此功者必须是男儿身。但眼前这一切,又做何解释?
杨将军愤怒的一把抓起命师“你,是不是算错了?这女婴怎会是我们的掌门?这是何等荒谬?”
“杨将军,信则灵不信则空,您大可以认为,鄙人此卦为废。”
“你!”杨将军气的不知如何是好。
老掌门却走过来,抱起还在啼哭的女婴,将她身上的被子重新包好。
“荒谬吗?是啊,何等的荒谬啊。”说着,老掌门将孩子放回夫人身旁,叹了口气“取名天谬吧。”
杨将军瞪大眼睛“爹?您。。。你怎么可以将一个女娃纳入我们杨家的家谱?”
老掌门没有作答,只是朝门外走去。
“爹!”杨将军实在费解,其他人也看着老掌门,希望得一个解释。杨家这一代,按家谱,名中是要有一个天字,可祖上相传,家谱只可以让男丁纳入名字,女子则不可。
老掌门走到门前,抬头看着依旧刺眼的太阳,淡然的说“万物皆有定数,天谬自有其故。”
说完,便头也不回的回自己房间歇息了。
天谬的出生,不仅仅是杨家人的期盼,也是全武林的大事。
早在命师卜卦之时,杨家人就将占卜的结果公之于武林了,因为火鸣教掌门的继承将意味着龙炎掌这一秘籍的传承,所以江湖中对此事极为关注。
得龙炎掌者得天下,这是江湖的传闻,也是可证之事。这一秘籍一直都是武林中人尽想得的瑰宝。所以为了避免江湖大乱,杨家把杨天谬生为女儿身一事瞒了下来。
江湖中只知道龙炎掌的下一任传人的名字叫杨天谬,而大家也默认了此子为男儿身。就连火鸣教的四大堂主也并不知道杨天谬是女儿身。
火鸣教分为四大堂,分别为:东风堂,南阳堂,西海堂和北雪堂。每个堂由各自的堂主所负责。杨家的掌门有令,如若一日他气数已尽,而杨天谬还未成年,或还未掌握龙炎掌,那就会由东风堂的堂主月武暂任掌门一职,直到杨天谬有能力成为真正的掌门再做交接。
“爹,这事瞒不住的,以后我们该如何是好?”每次访客走后,杨将军都会寝食难安。而老掌门却总是能一脸淡定,这让杨将军更加无所适从。
每年天谬生日之时,都会有江湖人士前来拜访,想一睹龙炎掌的传人。可六年来,除杨家人之外,不曾有人见过杨天谬的容颜。江湖人士也可以理解,大家都认为这是杨家人保护掌门的做法,却无人揣测是这孩子的性别出了差错。
“娘,我要习武,像哥哥们一样。”六岁的天谬已经成为了杨家长辈们的掌上明珠。并不是因为那命师的卦象,而是因为她的容貌长得实在可人,让每个见过她的人都想拥于怀中亲近一番。
将军夫人将天谬抱在怀中,像往常一样安慰到“你是女儿身,那武习不得,娘教你刺绣怎么样?”
“不要!习武有何难?”天谬挣脱开夫人的怀抱,跳下来,眨着秋水般的眸子,表情甚是得意的说“娘,看我给你武两下。”说着,天谬便有模有样的武了起来。
那一招一式都十分准确,动作利落无一丝停顿,出招的力度也仿佛超出了六岁孩童应有的体能。再看她那眉宇中传出的坚毅之气更是让人心生畏惧。这就是习武之人应有的气势。
这可吓坏了杨夫人,她冲过去一把紧紧的将天谬拥入怀中。片刻,她才回过神来,双手抓住天谬十分单薄的双肩,颤抖着说“谁教你的?”
天谬则十分不屑的道“没人教我,那天我去爷爷那请安,路过院子,哥哥们在练武,我看了一眼,就会了。”
“不许说谎,一眼能看到这么多?还武得如此有模有样,你一定有背着我们偷偷练习。”杨夫人突然的严厉,让天谬委屈的快要哭出来“我没有,我没有!我就是看了一眼,那天还有小莲跟着我,我不可能站在那里看那么久的,我也没有偷偷练习。”
杨夫人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女儿真的可以过目不忘吗?她想了想,问道:“先生教你的诗文你可都会背诵?”
天谬撅着小嘴“那种东西,我看一眼就会背了,容易得很,用不了几时。”
“那我怎么从未听先生提起过,你如此聪慧?”杨夫人断定天谬在说谎,因为如果真如她所说那样,可以过目不忘,至少教书先生会先发现。
“切,我不告诉你。”天谬有着自己的小心思,不愿意说。可杨夫人怎会容她这么做。
“快说!”杨夫人的厉声逼问,让天谬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豆大的泪水一滴接着一滴从那漂亮的眸子里滑出,让那一双大眼睛显得更加清澈了,也让人心疼万分。
天谬见瞒不下去了,就边哭边说“我才不会显露出这般本事,不然先生肯定会让我背更多的书,我不想背书,我要习武!为什么杨家只许男儿习武,女儿怎么了?巾帼不让须眉的故事那么多,怎么我们杨家就不许女儿习武?”
这下杨夫人更紧张了,六岁的天谬才刚开始接触文字,还没去过几次学堂,教书先生也就只教了她基础的认字,与简单的诗文,可为何女儿却知道那么多故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杨夫人抱起委屈至极的天谬,坐下来安慰道“好了,天谬,你答应娘,你偷学到了武功一事,千万不能跟任何人讲,懂吗?尤其是爹爹和爷爷,千万不能让他们知道,否则他们会重重的惩罚你。把你关进小黑屋。”
天谬停止了哭泣,扬起还挂有泪珠的小脸天真的望着杨夫人“为什么?他们不会高兴吗?”
杨夫人为天谬擦去脸上的泪水“他们不会,不准女子习武,是咱们杨家的家规,你要犯了家规,就会受到责罚。”
“那跟三哥也不能说吗?”天谬继续问。天谬口中的三哥,是二叔的儿子。爷爷有三个儿子,天谬的父亲是老大,生有三子一女,二叔则有三个儿子,三叔有四个儿子。她最小,也是家中唯一的女孩,本来她就应该是家中的掌上明珠,可谁想到命师的一句话,将她推入了水深火热之中。
天谬出生那天,这些哥哥全都在场,因为他们的母亲说,他们出生之时可没有这么大的阵仗。所以出于嫉妒,这些哥哥对天谬的态度都不是很友好。就只有二叔家的三哥,待她特别亲,特别疼她,总会带着她玩。
天谬也自然的亲近三哥。但母亲及时阻止了天谬的这一想法“不能,任何人都不能说。”
天谬只能低着头,抠着自己的小手不再做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