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放手一搏

　　扬州城的事稍告一段落，苏州城的好戏却正要上演。
　　陆云熙和张俭两人昨天赶了将近四百里路，才将将抵达苏州。张俭本来想要直接闯进天府演武的场地，却被陆云熙拦下了。
　　“我们现在已经错过了报名时间，而接下来恐怕还要面临连番苦战，再者说天色已晚，不如先休养一夜，调整好状态，明天一大早咱们再去闹个痛快！”陆云熙如是说。
　　张俭想了想，也觉得有道理，于是两人便找了个客栈休息了一晚。
　　第二天清早，两人便来到了昔日武林盟总部的所在。当年被唐飞燕毁作一片废墟的豪门庭院，如今竟然又重建起来了！而且规模比之原先的武林盟还要大、还要豪华！里面光是观赏园林就有三座，厢房数千间。此次参与盛会的江湖中人约莫一千八九，竟然全部住在武林盟里面，还有些房间富裕！
　　此时，人们大多已经用过早饭，聚集到了擂台周围，因为再过不久，便要开始比武了。随着“咚咚”厚重的鼓声，新一轮的交锋即将拉开序幕。
　　陆云熙抬眼看了看“武林盟”的牌子，然后凝重地注视着眼前那两人高的大门。忽然，他有些害怕了：“张俭，你可想好了？”
　　张俭毫不犹豫地答：“想好了！”
　　“是这样吗...看来，这一次丢人的是我啊......”
　　“怎么？你怕了？”张俭有些不可思议地看了过去。
　　陆云熙咽了下口水，答：“怕......或许吧。这一次不同以往，一着不慎，我们可能要得罪整个武林的所有势力。”
　　张俭听罢，直接抽出了长剑，说：“管他那么多作甚！你到底要不要进去？不进就让开，我要打进去！”
　　“张俭！”陆云熙急忙拦住他，“你冷静一点！”
　　“我冷静不了！”张俭吼了起来，“陆云熙，你现在怎么变得这么优柔寡断了？一年前，那个在小镇演武上豪气干云、视天下群雄如草芥般的气势去哪了？”
　　陆云熙也怒了：“你这个白痴！我们会成为过街老鼠的！或许从今以后，这江湖就再也没有我们的立足之地了！”
　　“没有就没有！大不了血战至死，拉几个垫背的也值了！我只要诗茵能平安！你呢？你对婉灵的心意就这么不堪一击吗！！！”
　　陆云熙顿时愣住了：“......我以前的梦想，是要成为天下第一大侠......”
　　“但那是以前......”张俭的语气也缓下来了。
　　“张俭，我们只要再往前走一步，就回不了头了。”
　　“我们早就回不了头了。”
　　“呵...也是。”陆云熙深吸了一口气，终于是下定了决心，“自从遇到了你们这群人，我就被吃得死死的，真不知是福是祸......既然已经这样了，那就放手一搏吧！”
　　另一边，武林盟中央演武场上。因为开幕礼昨天就办完了，所以今天只是把简单的说辞讲完，演武便开始了。第一轮，是丐帮新秀对战风月山庄的新秀。
　　值得一提的是——此次来参加演武的门派新秀，都是各派之中实力排第二的弟子。排第一的人，比如郑梓阳、唐若琳等老面孔，都没出席。一来是因为各门各派也对这次演武疑心重重，怀疑里面有什么猫腻；二来，那些最强的弟子们都是将来要当掌门的人，武林盟主什么的其实都在次要。
　　言归正传。此时双方各自走上擂台，对视了一眼，却是各自都有些看不起对方。按照礼节，现在双方应该互相行礼，然后自我介绍。可是还没来得及弯腰，前院那里便传来“轰”的一声巨响......
　　前院此刻已是乱成一团，陆云熙和张俭两人横冲直撞，如入无人之境。但是，主要进行战斗的还是张俭，因为陆云熙要保存力量对战苏省钦。
　　武林盟中的护卫可是不少啊，张俭索性也放开了打，36只天罡灵剑和72只地煞灵剑组成了一个颇为壮观的剑阵，疯狂绞杀着阵内的敌人，成片成片的剑光如浪潮一般汹涌，带起成片的血花，哀嚎声不绝于耳。
　　这时，一个躲得远远的、看起来像是护卫头子的人大吼道：“大胆！竟敢硬闯武林盟！”
　　陆云熙看都不看他，答：“废话！胆子小的会闯进来吗！”
　　头领被噎得脸色发青：“来者何人，可敢通报姓名！”
　　“你管得着吗！”
　　“我......你们不是来参加演武的吗？”
　　“我们是来杀人的！！！”
　　就在两人横冲直撞的时候，武林盟中真正的护卫力量也陆续赶到了，这些精锐侍卫个个披甲戴胄，而且武功底子都不错，陆云熙和张俭的进军顿时遇到了阻力。
　　陆云熙“切”了一声，也要拔剑迎战，却被张俭拦住了。
　　“你有你的任务，我有我的职责，别在这里浪费体力。”张俭如是说道。
　　“那你说怎么办？”
　　“我会全力为你冲出一道缺口，你只管冲进去就行了，这里我挡着。”
　　陆云熙也不废话，当机立断道：“好！开始吧！”
　　张俭立刻挥舞长剑，凌空舞出一道剑诀，怒吼道：“剑刃洪流！”
　　瞬间108只灵剑汇聚到一起，然后犹如大江入海一般，汹涌而去！最可怕的是，这些灵剑在碰到实物之后，还会发生可怕的气爆！就这样，滚滚的剑流、后浪推着前浪，硬生生的把前方由数十名精锐侍卫组成的人墙撕开了一道缺口！
　　陆云熙抓住机会，直接从缺口处冲了进去。张俭淡然一笑，紧跟着冲上去，然后反身挡住了去路：“好了，各位。接下来，立场翻转了呢......”
　　与此同时，中央演武场处，所有人都议论纷纷——刚才发生了什么？前院是不是打起来了？到底是谁这么大胆子？就连台上的两人，也都一脸茫然地看了过去。
　　不多时，众人却见一人踏着轻功，从远处急速飞来，一路踩着众人的肩膀便飞上了演舞台——正是陆云熙！！！
　　“这是谁？”台下许多人都在问。
　　而人群中的慕容毅和秦韵梅却一下子站了起来，惊呼道：“云熙！你怎么来了！”
　　这时，大家才如梦初醒：“云熙？莫非他就是陆云熙？那个号称天下第一天才的年轻人？看起来倒是英武不凡......”
　　陆云熙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师傅和师娘，动了动嘴角，却还是把到嘴边的话给咽下去了。转眼间，他收拾好情绪，然后冲着台下放声嘶吼道：“苏省钦——！！！给我出来——！！！”
　　一时间，所有人都变了脸色。
　　陆云熙见没人回应，于是继续吼道：“苏省钦——！我要和你打一场死斗！！！是个男人你就给我站出来，别跟个乌龟一样躲躲藏藏！！！”
　　秦韵梅皱了皱眉头，说：“官人，现场只有陆云熙一个人，却没见婉灵她们，我怕是出了什么乱子。你盯好这里，我去前院看看。”
　　慕容毅点了点头，秦韵梅便转身飞出人群，向着前院直奔而去。
　　这时，台上的人也有些耐不住寂寞了。风月山庄的人倒还好，大概知道这个陆云熙有多大能耐，所以暂时还在观望。但是丐帮的人就不服了，他们整天走南闯北，啥没见过？陆云熙是什么东西？能吃吗？
　　“喂，你小子姓陆是吧？”小乞丐桀骜不驯道，“现在是我和那个公子哥的比武，没你的事，识相的赶快给我滚下去，否则可别怪我拳脚不认人。”
　　陆云熙斜眼一瞥他，冷冷道：“我懒得和废物说话。要么你自己滚下去，要么我两招送你滚下去。”
　　小乞丐怒了：“混账东西，你算老几！看我把你打得连你妈都不认识！”说着，他便一马当先冲上前去，抬手就是一招亢龙有悔，功力倒是颇为扎实。
　　陆云熙也不废话，屈身闪过一掌，瞬间撞进他的怀里，然后一记重拳直轰腹部。小乞丐连退十几步，胃里翻江倒海，止不住的往外吐酸水。还没来得及站稳，陆云熙便已经杀上前来，又是一掌拍到他的喉咙上，小乞丐当时就飞下了演舞台，不省人事。
　　其实陆云熙留了很多力，否则小乞丐早就一命归西了。咽喉乃是人之要害，而且非常脆弱，那一掌下去只要稍微加些力道，便可以拍断气管，华佗都救不了他。
　　摔下擂台的小乞丐马上就被人救走了，陆云熙却是看着他皱起了眉头——这个小乞丐和一年前的唐若琳他们一模一样，空有一身功力，打起来却傻得不得了。不同的是：唐若琳他们经过了与血煞盟的恶战后，如今都成长起来了，可是这些人......似乎还没有开窍。
　　风月山庄的人一看，主动说道：“大名鼎鼎的陆云熙，果然名不虚传。我承认打不过你，就不自取其辱了。”说罢，便从容地走下了擂台。
　　待到台上只剩下自己一个人时，陆云熙再次放声怒吼：“苏省钦！给我滚出来！！！”
　　这时，台下一名老者站了出来，厉声喝道：“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胡闹也要有个分寸！你没有报名就硬闯演武大会，本就犯了大忌。苏省钦作为曾经的武林盟主的孙子，乃是此次演武的主角，只会在决赛出场，你有什么资格叫嚣要和他打？”
　　陆云熙怒从心头起，睚眦欲裂地瞪了过去：“老不死的东西，这里没你的事！老子不是来参加演武的，是来杀人的！”
　　“狂妄之极！该杀！”说罢，这名老者一马当先就冲了上去。
　　恰在此时，一道惊天剑气横扫而过！老者大惊，急忙退避，险之又险地捡了一条命，怒目看去，发现打出攻击的是慕容毅。
　　全场鸦雀无声，慕容毅就这样缓缓地走上前去，然后淡淡地说：“还是老规矩，陆云熙是年轻人，咱们是前辈，前辈出手欺负一个后辈，说出去未免太过难听。”
　　老者怒道：“慕容毅！你少在这里装模作样，陆云熙是你的徒弟，你分明是在护犊子！如今这个陆云熙犯下大错，还要扬言杀人，我等岂能坐视不管？”
　　慕容毅答：“既然如此，我也把话说开了吧。大家应该已经发现了，云熙此次是单独前来，我的两个女儿并不在场。所以，我怀疑这里面有一些阴谋。不如，我们就把苏省钦叫出来，让他和云熙两个人单独谈谈，或许一切都会真相大白。”
　　“胡闹！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
　　“我站在这里，就有这样的道理。”慕容毅语气平淡，可是气势却直冲云霄。
　　老者不禁声音微颤：“你...你真的要与整个武林为敌？”
　　慕容毅将剑一横，丝毫不让道：“为了家人，即便与整个武林为敌又如何？”
　　话音刚落，又有两个中年男子跳了出来，二话不说拔剑就上，还一边叫嚷着：“大家都听到了吧！慕容毅已经背弃武林正道，走向邪魔之路了！大家齐心协力，一定要铲除这个祸害！”
　　慕容毅目光一凛，长剑出鞘，寒光一闪而过！这两个人躲闪不及，一个被削断了手，一个被砍断了腿。只是一瞬间，豪言壮语就变成了满地哭嚎。接着又是一道剑气，两个人的喉管被划破，片刻间便已殒命。
　　对此，慕容毅毫不心软——这两个人在有意煽动大家的情绪，无论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居心肯定不良。本来这次演武就疑云重重，现在两个女儿又不知所踪，云熙莫名其妙地要和苏省钦拼命，一连串的变故让他不得不杀伐果断，所以这两个故意搅混水的人——不能留。
　　陆云熙见状不由得大惊失色：“师傅，您这......”
　　慕容毅头也不回，斩钉截铁道：“做好你自己的事，这里我能应付。”
　　陆云熙听罢，半晌无言，久久的看着他的背影......
　　终于，陆云熙重新燃起了冲天的战意，怒吼道：“苏省钦——！给我滚出来！”
　　下一刻，三个不知名的新秀便跳上了擂台，叫嚣道：“云熙小贼，休得猖狂！我等今日就替天行道！”
　　话还没说完，陆云熙便已经杀过去了，长剑舞出一片寒芒，逼得三人连滚带爬才勉强逃过攻击。结果一抬眼，发现其中一个人已经被陆云熙追上去，一脚踹到脸上昏死了过去，怕是后半生都要躺在床上了。剩下两人刚爬起来，还没站稳，十八只灵剑已然杀到，只专攻一人，眨眼间便轰断了他的半身经脉。
　　只是几个呼吸，原本三名新秀就只剩下一个人在台上瑟瑟发抖了。
　　“我警告过你们，你们不听，可别怨我。”陆云熙说着，提剑向最后一人杀去。
　　却在这时，又有四名新秀飞上擂台：“云熙恶贼！你下手好狠！武林正道容不得你！”
　　陆云熙怒道：“少废话！你们都要替苏省钦挨刀子是吧？还有多少人，一起上来！老子没时间跟你们磨蹭！！！”
　　另一边，慕容毅也和陆续参战的各位高手战作一团，而且规模还在不断扩大。那里的战场就跟神仙打架似的，各个高手的绝技层出不穷，慕容毅时刻都在以一敌四竟不落下风，杀的那些高手们节节败退，但也仅仅是将其击败，并没有致人重伤。所以，那些心里明白的人，就不会再冲上去了，可是架不住总有一些蠢蛋热血上头，所以总有新人加入战局。
　　不消片刻，现场便乱成了一锅粥。而与此同时，武林盟西侧院外，一处客栈的四楼处，婉灵、诗茵和玉衡三人就坐在屋内。玉衡打开了房间的窗户，正对着演武场，以三人的眼力，要看清场中情景并不难。
　　婉灵和诗茵清楚地看到自己的父亲和云熙两个人被数百人围攻，而母亲和张俭也在前院被上百名武林盟侍卫与高手缠住，不禁心急如焚。
　　诗茵怒道：“这么多人欺负爹娘他们，简直无耻！我要去教训他们！”
　　玉衡懒懒地说：“你们不能走。”
　　“凭什么！”
　　“就凭你们现在的修为还被我封禁着。”
　　诗茵顿时哑口无言。
　　婉灵这时站了出来，面若寒霜道：“给我们解开封禁！”
　　玉衡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叹道：“可以，但是你们仍然不能出去。除非，你们能杀了我。”
　　诗茵毫不犹豫地答：“好！给我解开封禁，我一定杀了你！”
　　果然，下一刻玉衡便丢出几枚石子，解开了姐妹俩身上的禁制。
　　可是婉灵却皱起了眉头：“你应该知道，凭你一个人，是敌不过我们两人的。难道你想死？”
　　玉衡却反问了一句：“你们真的可以赢我吗？”
　　诗茵二话不说，提剑就冲了上去：“废话甚多，受死！”
　　下一刻，玉衡突然消失在了原地，同时释放出了几乎凝为实质的强大杀气，在周围幻化出了十几道身影。
　　诗茵顿时手足无措，婉灵急忙上前支援，刚要拔剑，却突然感到周围的杀气全部压了上来，如山崩、如巨兽，可怕至极！仿佛下一瞬自己就会被吞噬！结果，那搭在剑柄上的手，竟然连分毫都无法挪动！
　　不知过了多久，婉灵和诗茵两人已是满头冷汗，这股杀气才骤然散去。姐妹俩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却发现自己的双手还在颤抖......
　　这时，玉衡才从房间的角落里走了出来，淡淡道：“就你们现在这样，赶去演武场也没用，不过平添两条人命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