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枪声响起。
明明方才少女还好端端的跟士道说过话，转眼间胸口就被开了一个大洞，明明此前已经从视频中预料过这种画面，亲眼所见的感觉却完全不同。
温润的液体溅射到了自己脸上……这是千雪的血，士道呆呆地看着千雪在自己面前倒下，大脑一片空白。
而后，这件事的始作俑者，狂三的目光转到了士道身上，向他举起了枪，一同落在士道身上的还有如山般的压力。
“……不逃跑吗，士道？”
狂三轻笑道，一句话，彻底将少年心中的恐惧引爆了，他深切地意识到，会死，继续留在这里一定会死。
挣扎着转身逃离狂三，双腿却不受控制的踉跄了一下摔倒在地，但是在求生本能下少年依然连滚带爬地继续逃跑，大脑一片空白的他只能毫无形象地，不择手段地从狂三的枪口逃离。
狂三没有任何动作，给予了士道充足的逃跑时间，或许她是在享受猫戏老鼠般的**，或许她只是单纯的对士道没兴趣。
然而，快要逃回鬼屋中的前一秒，士道的动作忽然僵住了，生硬地转过身，看到了倒在血泊中的千雪……
‘跑……’
模模糊糊听到了这样的字眼，双腿却如灌了铅般动弹不得，千雪无神的眼睛同样正看着他，带给士道的压力却还要胜过狂三百倍。
超脱生死以外的压力，来自于自己的内心。
若在这里逃跑了，士道大概一生都没办法原谅自己。
“哒……哒……”
狂三踏着轻快的脚步来到了士道面前，用手枪抵住了少年的胸口，她困惑道：“为什么停下了呢，你想死吗？”
枪口的触感非常冰冷，正如士道此时的内心，他颤抖地问道：“你想对千雪做什么？”
“我们之间的事情，与你无关吧？”狂三眼神一冷，平淡道，“趁我还没有反悔，快点逃吧，你应该庆幸才对，如果不是千雪，我的狩猎目标就是你了。”
“我要带千雪一起离开……”士道的声音毫无底气，但依然颤抖地将这句话说了出来，是他带千雪来到了这里，那么就不能抛下她独自离开。
“你确定吗？”狂三的眼神愈发冰冷，抵住士道胸口的手枪更是开始汇聚灵力，似是随时可能开枪。
死亡的阴影下，士道的身体剧烈颤动起来，但他依然咬着牙与狂三对视，或许他留在这里同样什么都做不到，可是，无论如何没办法看着千雪去死。
面对少年畏惧而又坚定的眼神，狂三几度想要扣动扳机，却还是放弃了，她忽然笑了一下，反问道：“你觉得我杀得死千雪吗？”
“？”士道一愣。
“你应该很了解吧，我想要吃掉千雪也不是第一次了，可结果是什么，你不会不知道吧？”
士道当然知道了，在此之前，狂三一共袭击过千雪两次，第一次被逼退，第二次更是差点被千雪杀死。
可以确定这两次作战千雪都是无意识的状态，她虽然清醒时无法运用自身精灵的力量，可真遇到了生死危机，那份能力自然会主动保护她。
“既然如此，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逃吧，接下来就是我与千雪之间的战斗了。”
狂三微笑道，看起来真是她大发慈悲主动放士道一马，且她说的确实没错，前两次狂三与千雪的战斗，千雪都平安地度过，毕竟她可是精灵，即使此时看似受了重伤，未必不能反击。
反倒是自己，若士道执意要留在这里挑战狂三的耐心，必死无疑。
狂三的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士道无论怎么看都失去了继续留下的理由，只是……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劲，鬼屋的出口处挂着一个表盘，上面显示的时间是十一点四十一分。
士道忽然想到一件事情，来之前，他曾与琴里有过谈话，毕竟带精灵去鬼屋这件事相对冒险，需要慎重的顾虑。
“会不会刺激到千雪？万一千雪被吓到了怎么办？会不会有什么麻烦？”
面对士道的担忧，琴里信誓旦旦地保证道：“没关系，其他精灵或许会失控或者造成周围的人员伤亡，但是千雪不同，她是特例。”
“第一，千雪的资料中记载，平日里的她非常冷静，会不会被吓到还是两说；第二，千雪并不知晓自己拥有精灵的力量，即使真被吓到了，其危害程度也很难上升到超自然的领域……”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通过这两天的观测我们已经分析出来了，千雪的灵波会随着时间推移逐渐变化，而每日的正午是她精灵之力最微弱的时候，甚至有可能会完全消失，这正是我们接近她最安全的时间。”
“所以，经过慎重考虑，我们一致认为，将约会地点定为鬼屋没有问题。”
千雪的灵波会随着时间不断变化……
正午是她最弱的时候……
想到这士道的心中一片冰凉，他艰难地看着狂三，后者的眼神已经相当不耐，杀意也愈发明显。
离开吧，毕竟留在这里也没用不是吗？除了无意义的牺牲，他没有任何办法可以帮到千雪。
离开吧，出去后才可以通知琴里他们尽快救援，这不是争一时之勇，而是此时最理智的做法。
离开吧，即使千雪的能力在正午受到了极大削弱，但怎么也比他强，他留在这里只能当一个毫无用处的累赘，或许还会牵连到千雪。
离开，离开，逃跑……
无论怎么想，正常人面对这种情况都会率先保全自己吧，选择留下来的，怎么想都是无可救药的笨蛋。
咦……
真是不巧，会替十香挡子弹的士道，会为四糸乃穿越风暴的士道，正是个无可救药的笨蛋啊。
“我……”
“够了，狂三。”
就在这时，忽然听到一个无比虚弱，却又下意识让人心安的声音。
士道愣了一下，就见千雪居然捂着胸口自血泊中站起，混沌的两色雾气同时笼罩住她的身体，最终化作一件黑白相间的巫女服覆盖了她的身躯。
圣洁而庄重，典雅而高洁，黑执死，白执生，巫女则是侍奉神明的象征，虽然千雪很想吐槽为什么自己的灵装是这个样子，想想也是理所当然。
“还真是痛啊，正中心脏，差一点点，就被你杀死了……”
士道一时间没回过神，倒是狂三神色平淡，无奈道：“果然没那么简单吗？真是杀不死你啊……”
不，真的只是差了一点点而已，即使是千雪，心脏被破坏也活不了多久，在狂三的那一枪后，她甚至感到了自己的灵魂轻飘飘地脱离身体，回到了神明大人所在的天堂。
千雪对神明大人说道：“抱歉，辜负了您的信任，我被杀死了……”
神明大人却只是瞪了她一眼，将她的灵魂从天堂敲了下去，身为本神的神使，除了我谁敢杀你？
不要偷懒，回去工作！
然后千雪就再度恢复了意识，只是，灵魂回到身体中前，在那种鬼物的视角中，她忽然看到了……另一个自己。
一身纯白色的病服，抱着双膝，将脸埋进胸口，就坐在她的身边，那个样子宛如角落中舔舐伤痛的小猫，充满了死寂与孤独。
千叶……
莫名的有这样一种感觉，少女是此界的千叶，是已故东京市AST队长的鬼魂，居然真的如几天前狂三的那句戏语所言，此界的千叶其实一直跟在自己身边吗？
千雪不由打招呼道：“你好，请问你是千叶对吗？”
“……”
一片沉默，少女依然低着头，只是伸手将一块纯白色的结晶递给了她。
千雪略一思索，立即认出这块结晶她曾见过，就在她才来到这个世界时，那片虚无的邻界，她遵循心中的指引找到了这块结晶，稍一触碰结晶就化作光点没入了她的身体。
只是当时并没有给千雪带来任何影响，她也没有在意，现在来看，如果早知道这里是约会大作战的世界，她早就应该怀疑——这其实是一块灵结晶吧？
而后则是「幽灵」与自己一同现界，莫名共感千叶的剑术，妖刀村正的认主，狂三两度想要杀死自己却一直没有成功，以及拉塔托斯克对自己微妙的态度……
“你一直在保护我，是这样吗？”
千雪轻声问道，看到千叶鬼魂的那一瞬，许多疑惑都得到了解答，就仿佛获得了最后一块拼图，将所有的事情全都串联了起来。
千叶依然没有回应，甚至没有看千雪一眼，只是举着灵结晶的手却一直没有收回。
千雪只得接过，就在这时，灵结晶再度化作光点被千雪吸收，一同被她吸收的，还有千叶的灵魂。
千雪的意识稍微恍惚了一下，而后回到了自己的身体，吸收了那块灵结晶后她的伤势没有任何好转，只是她的所有素质，全都得到了大幅度的加强。
一种奇异的叠加，将千叶的所有能力直接累加在了她的身上，这一刻千雪才算正式成为了精灵，同时精灵的本能告诉了她这种能力的名字。
鬼神凭依。
这才是代表精灵真正的力量，此前的实体虚无化、无双剑术，全都是千叶本身就有的能力，但她并不是精灵，而是鬼物，是代表精灵力量的……天使。
千叶加上千雪，才是真正的精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