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信任

　　罗七挂了电话后，我便迫不及待问他：“怎么样？她还在咖啡馆吗？”
　　“嗯，她还在，我们走吧。”
　　“你怎么样？还有没有那种信任她的感觉？”
　　“放心吧，她对我施加的效果已经解除了，就是不知道她能不能解除掉鲁老师的效果呢……”
　　我和罗七走向咖啡馆，隔着玻璃就看见李姗姗憔悴地瘫坐在椅子上，眼神空洞地望着桌面，当意识到我们过来后，便死死盯着我们。
　　罗七和我走过去后，依然坐在了她的对面。李姗姗咬牙切齿地说道：“快把我的钱还我！”
　　罗七则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对她说道：“嘘……我们知道你干的好事，所以我觉得还是不要声张比较好。啊对了，你也发现，你的能力似乎对我没有用，而且现在那些加密货币已经转到了别的地方了，你就算控制了我们俩，也是拿不到钱的。所以……学姐，回头是岸吧。”
　　李姗姗的眼里的怒火像是要喷射出来，灼热的目光锁定在罗七的身上。
　　“你们把钱还给我，我可以分你们百分之十……不，分你们百分之二十，这些加密货币价值上亿，几千万的现金够你们花一辈子了！”
　　“还是收手吧，学姐。”罗七并不为所动，“这事儿现在就我们三个人知道，如果你愿意把所有骗来的钱还回去的话，这就是我们三个人永远的秘密。”
　　李姗姗强忍着怒火，嘴里喘着粗气，她没想多久，重重叹了口气说：“行……但我先要知道你怎么把我的钱给弄走的，我也好死得明白。”
　　我先开口对她说道：“李姗姗学姐，我妈也是招财银行的员工，而且之前恰巧和你是一个支行，她认识你，所以她告诉我，你在半年前就离职了。但前几天我们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却说自己在银行工作，所以我们就对你留了个心眼。
　　我们之前发现杨老师和鲁老师不对劲，突然都急用钱，而且他们在前一天都和你见过面。所以我们觉得你有问题，就找了两位老师了解详细情况。尤其是鲁老师，对你可以说是言听计从，十分反常。所以我们怀疑，这也许是超能力作祟。”
　　李姗姗听到这里，咽了口口水，她一定在想，为什么我们会知道超能力的事。
　　罗七此时开口说：“实际上，我也有超能力，所以，我们能想到这一点。于是我们问了鲁老师和杨老师当初和你见面的情况，我们根据他们的描述，基本确定了你的能力的发动条件。
　　第一，只能对你面前的一个人使用技能，对其他人都无效。
　　第二，如果要让对方信任你，你必须说出一个秘密，但如果对方已经知道了这个秘密，那你的能力便不会生效了。”
　　李姗姗开口补充说：“还得是我自己的秘密……所以你们怎么提前知道我的秘密的？我在银行工作的那些往事，我从来没有和任何人说过，你是怎么知道的？”她顿了顿，然后看向我说，“我知道了，是不是你妈妈告诉你的？你又告诉了罗七？”
　　我耸了耸肩，不置可否。
　　李姗姗继续问道：“那后面的呢？我用钱去买加密货币，以及我记录公钥密钥的纸条，你们不可能事先知道啊？不然你们就直接转移财产了不是吗？”
　　罗七叹了一口气说：“唉……本来我还是想保密的，毕竟自己的超能力被人知道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我老实说吧，我和你一样，最近获得了超能力。我可以过目不忘，但有个条件，我必须得忘记一些东西。所以，你在告诉我秘密的时候，实际上我一直在不断忘记我所听到的一切内容，自然就不会中招啦。”
　　“不对，我和你交流的时候，你明显知道我们刚才在说什么，不存在中间有内容忘记的情况。”
　　罗七没有说话，摘下了自己耳朵上所谓的“外敷绷带”，从耳朵里掏出了一个小小的蓝牙耳机。
　　“你们的对话实际上我也在听。”我在一旁补充说，“罗七忘记的对话我都记着，所以我又通过耳机，将你说的话复述了一遍。”
　　李姗姗闭上了眼睛，靠在了椅背上，我们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她到底是在为自己的所作所为忏悔，还是在恼怒自己没有识破我们的计划。
　　“所以你还记住了纸条上的两串信息是吗……可这不也代表，你应该中了我的能力了吗？”
　　罗七回答：“对，在那个时候，我的确已经中了你的能力。所以我也把钱打给你了，不是吗？”
　　“我的能力的持续时间非常长，你是怎么解除的？”
　　“我利用了我过目不忘的超能力，遗忘了对你的信任。”
　　“这不合理！”李姗姗激动地探出身子，“既然你对我已经无条件地信任，那你为什么还会去选择遗忘！”
　　罗七看了我一眼，然后回答说：“因为我本来就有可以信任的伙伴。”
　　我接着说：“是我事后让他忘记对你的信任的。”
　　“我不相信！”
　　“你不相信什么？不相信天然的感情能敌过超能力是吗？我们实际上一开始也很担心，所以我们做了一个交换。”
　　“什么交换？”
　　“那三十万实际上不是罗七的钱，是我的钱。所以我在最后对他说，‘我愿意为了这个计划，偷我爸妈三十万给你，你凭什么不信我？’后来他听我这么说，就暂时相信了我的话，忘记了对你的信任。”
　　“这三十万是你的？你怎么敢……”
　　“所以这就是信任嘛！我信任罗七，更信任我们的友谊！”
　　李姗姗用手遮着自己的脸，突然苦笑起来，但这笑声满满变得悲伤，最后，泪水顺着她的指缝涌了出来，滴落在玻璃台面上。
　　“为什么你们可以彼此信任？为什么我不可以？！每次都是我交出自己的真心，换来的不是冷眼就是背叛。”
　　她开始诉说自己走上社会后遇到的种种，对客户也好，对自己中意的男人也好，她每次都付出了真情实意，却并没有换回她想要的东西。
　　李姗姗哭得泣不成声，毫不在意周围人的眼光。她的骗局被识破，只是让她愤怒，而说起这一切的起因，却让她流露出最真实的一面。
　　“学姐，你也有可以值得信任的人的哦。”我安慰她说。
　　她抬起了头，用朦胧的泪眼看着我，等着那一个答案。
　　“实话告诉你，杨老师实际上并没有受你的超能力影响。”
　　李姗姗一惊，她似乎一下子就理解了我的话，脸上顿时写满了愧疚。
　　“杨老师早就知道你工作不顺利，她说，你之前每年教师节都会来看她，但当大学毕业后，反而没有去看她。她相信并不是感情淡了，也相信你不是忘记了。她知道唯一的一种可能，就是你觉得自己过得不够好，没有脸面去面对她。
　　所以她猜到了，你在工作上一定遇到了什么问题。她早就从别的学生那里打听过你的近况。她知道你已经从银行辞职，而当你让她投资的时候，依然愿意把钱交给你，就是因为她相信，她的这笔投资，可以在你新的事业上有所助力。
　　只不过，正因为她真心地信任你，即便没有受到你的超能力的影响，她也从未想过，这会是一个骗局。”
　　李姗姗听完这番话，泪水不再似刚才那样泉涌而出，只是换成了淡淡的抽泣声。我们三人陷入了沉默，都在等待她做出最后的决定。李姗姗可以选择回头，退回所有的“投资款”。当然，她也可以选择在这时再次发动能力，然后继续开展她的骗局。
　　说实话，我们现在没有任何防备她超能力的手段，只要她发动，我们必然中招。但我和罗七信任她，我们相信，一个曾经的优等生，只要我们给她一线生机，她一定可以回头。
　　李姗姗许久没有说话，她从包里掏出一本小本子，摊开后放到我们面前，说道：“这是我……骗钱的账目，希望两位学弟，可以帮助我退回所有的钱。”
　　罗七似乎还保持着一些警惕，对她说：“你先把我们的三十万退还给我们吧。”
　　李姗姗一愣，然后哑然失笑，掏出了手机，将刚才的钱悉数转回到之前的账户。
　　“放心吧，想到杨老师还能信任我，两位学弟也能信任我，我不会再做错事了，希望你们能继续帮我，拜托了！”
　　到此为止，关于李姗姗使用超能力诈骗的事件，就告一段落了。
　　当天晚上，李姗姗将所有的加密货币换回了现金，然后按照之前的账目记录，将所有人的钱款退回给了受害人。
　　因祸得福的是，这段时间内，加密货币的价格有所上涨，李姗姗将盈利部分作为“投资回报”，一并返还给了受害者们。虽然按照约定的回报率，还有一定的缺口，但李姗姗自己垫了几十万，并且决定用自己真正的实力，堂堂正正地把那些钱给赚回来。
　　而我和罗七，也分到了10%的投资回报，也就是三万块钱。
　　事后，罗七向李姗姗询问了超能力的来源。
　　“我当时心情非常不好，非常绝望，有天在回家路上，遇上一个全身黑衣的老太太，她问我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我说我觉得得不到她人的信任，工作无法开展，还被男人欺骗了感情。
　　于是她就问我，想不想获得可以获取他人信任的超能力。我说我当然想，于是她便与我握了握手，然后我就意识到，自己有了可以利用自己的秘密，去换取别人信任的超能力。”
　　罗七听后若有所思，看来的确有人在通过某种方式，向普通人传播超能力，可目的又是什么呢？
　　我后来问了李姗姗之后的打算，以及受到能力影响的人会怎么样，她告诉我，之后她可能回去深造，然后选择真正适合自己的职业，不再被所谓的“成功”给束缚。至于能力的影响，会在一周以后恢复正常。
　　就这样，在经历了波折重重的这几天后，我和罗七终于能放松一下绷紧的神经。
　　罗七问我打算拿这三万块钱去干些什么。
　　我纠正他说：“不是三万，是五万。”
　　“啊？为什么是五万？李姗姗不是后来又给了你三万作为投资回报吗？”
　　“不不不，我偷了我爸妈的钱，我得有个合理的解释。我会说我拿这钱去学着投资，但是投资亏损了，所以还回去二十八万。两万块钱应该是他们能接受的数目吧？别看我这样，我爸妈还是挺注重我的财商教育的。”
　　“哦是吗，给我一万，不然我就把真相告诉你爸妈！”
　　“喂！说好的信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