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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舒合心思微动，看向褚承泽：“穆四小姐身份特殊，拦住三皇子还有其他人，不如殿下自己求娶？”
“好歹有救命之恩，总不能恩将仇报。”褚承泽眸光一冷，“此事不得再提。”
杨舒合暗自叹气，只能转移话题：“扬州长史王贺认下了所有罪，这次怕是动不了刺史崔靖延。”
褚承泽敲击着陈在案上的口供，脸上尽是阴霾：“动不了？我可没答应。”
“殿下，动江南，就是在挖世家大族的命根，”杨舒合忍不住再劝，“他们什么都做得出来。”
“烂到根子了，挖的就是他们。”褚承泽语气冰冷，“孤倒是要看看，到抄家灭族那一刻，他们会不会求饶。”
杨舒合见褚承泽连自称都变了，就知道再无转圜的余地，但江南之事太急了，势必会引起疯狂反扑。
他与褚承泽自小相识，眼看着他活成一把没有鞘的刀，杀伐果决却不计后果。
气氛冷凝之时，南锦顶着一对硕大的黑眼圈走过来，有气无力地把一个瓷碗放到桌案上：“陛下，恕属下无能，实在不知那三种最普通的野草，是怎么解毒的。”
褚承泽神色微缓：“可是与剂量有关？”
“不知，属下学艺不精。”向来心高气傲的南锦已经被折磨得没了脾气。
这几天，她反复改变三种野草的配比，甚至连捣多少下都记录在案，却无论如何都无法生出解毒的药效，甚至连止血都做不到。
“看来只有穆四小姐能做到。”西暮开始动摇，“难道真是仙女下凡？”
北夜突然道：“药王谷。”
“穆四小姐的嫡亲兄长穆祁麟，与药王的外孙林清焰是好友。”
杨舒合也是第一次听说：“镇国公夫人竟然是药王之女？”
“可穆四小姐认识镇国公世子吗？”西暮追问。
“不确定，但可以查。”北夜燃起了斗志。
事实上，别说镇国公世子了，穆歆连穆祁麟都还没见过。
鉴于穆氏的处境也不安稳，穆歆想多了解外面的世界，只能多跟穆二老爷聊天套点边角料。
穆二老爷本就心怀愧疚，自是乐得配合，连着两天挤出时间跟穆歆一起用晚膳。
这一日，父女俩你问我答，穆歆还夹了一筷子菜给穆二老爷，旁观的张妈妈笑得合不拢嘴。
而终于回家的穆三公子穆祁麟，看到父慈女孝的和谐场面，惊得被门槛绊了一个趔趄，幸好有武艺在身，才没摔倒丢人。
听到声音，穆歆和穆二老爷同时转头，就看到一身劲装风尘仆仆的穆祁麟，俊逸的脸庞微微发红，额头上还有细密的汗珠。
一看就是快马加鞭赶回的家。
“毛毛躁躁，成何体统。”穆二老爷本就不同意穆祁麟去军营历练，脸上笑容顿消，没好气地训斥。
穆祁麟被骂习惯了，草草行礼后就看向自己的妹妹：“你，没事吧？”
“哥哥放心，我没事。”穆歆倒是没想到穆祁麟会关心自己，记忆中因为她克母，还被他骂过。
穆祁麟感觉到穆欣的客气，心里憋闷不已，明明她刚才还跟父亲有说有笑的。
穆祁麟正要拿出给穆歆带的礼物一争高下，就听到内室里传来声响：“二夫人，你醒了？可要起来用饭？”
不一会儿，一身棠梨色常服的卫氏就走了过来。
“母亲！”穆祁麟上前扶住卫氏，惊喜不已。
只见卫氏脸色虽白，嘴唇却不再暗沉青紫，更不用说眉眼间的精气神。
打眼一看，透着勃发的生机，与之前病入膏肓的模样判若两人。
昭阳院其他人也能看出卫氏气色在变好，只是朝夕相处下，感受就没穆祁麟这么明显。
卫氏慈爱地拍拍穆祁麟的手：“麟儿又长高了，快坐下一起用饭。”
穆二老爷每次来卫氏都在沉睡，乍一看到也是心潮涌动，忍不住唤了卫氏的闺名：“明姝，你身体怎么样了？”
他和卫氏是少年夫妻，也曾有过琴瑟和谐的甜蜜时光。
卫氏心情愉悦，连带着看穆二老爷都顺眼不少：“好多了。”
“娘肯定是好了！”穆歆搭上卫氏的手，用木系异能快速走了一遍经脉，确定已经痊愈了。
穆二老爷欣慰地看着女儿，连连称好。
“景和，去给张太医递帖子，请他来给夫人看看。”穆二老爷吩咐长随道，“切莫多话。”
因着卫氏大好，所有人都放下心头大石，一家四口难得开开心心地坐在一桌吃饭，氛围轻松而融洽。
饭还没吃完，张太医就登门了。
穆二老爷连忙起身迎接：“张太医，这么晚还劳烦您老过来，真是罪过。”
张太医是太医院院正，医术高明，深受皇亲国戚信任，等闲官员根本请不到。
多亏穆老太爷与张太医是至交，卫氏的病才能由他亲自看诊，十几年来几次在病危时刻保住了卫氏的命。
“穆二夫人，这是......”张太医诧异地打量着卫氏，景和说得过于谨慎，他还以为卫氏又要不好了，这才匆匆赶来。
卫氏上前款款行礼：“张太医，有劳了。”
落座后，张太医搭上卫氏的脉，时而皱眉头时而沉思，最后露出一个感慨万千的笑容。
在皇室权贵圈行医半辈子，他早已看透虚名，只好奇是哪位医术超绝的世外高人出手了。
若是有缘，他还能讨教一二。
“穆二夫人，可否告知老朽，是哪位神医治好了这衰竭之症？”
卫氏很感激张太医，坦诚相告：“我未曾另行求医，一直在服用上次开的汤药。”
“那是为何？”张太医对药效很清楚，卫氏已然病入膏肓，不过是用名贵药材强行吊着一口元气。
穆二老爷和卫氏齐齐看向站在边上的穆歆，天赐仙药没有凭证，也不好明说。
张太医这下是真懵了，眼神扫过穆府众人表情，除了穆祁麟尚显懵懂，其他人都是一副就是如此的坚定表情。
当真是神迹？
若是祈福就能治病，他们医者就不用存在了。
可事实摆在眼前，卫氏的脉象平缓有力，只是气血尚虚，好好疗养就能与常人无异。
穆歆眼看着老太医开始怀疑人生，连忙补救：“张太医，小女总听长辈们说尽人事听天命，多亏您老医术高超，才让母亲等到了天命。”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穆歆可不想影响一个名医的心态。
“正是如此，”穆二老爷欣慰地摸了摸穆歆的头，“歆儿能有机会求得莲蓬，离不开张太医多年对内人的医治。”
父女俩一搭一唱，把张太医哄得心里舒坦不少，问过这几日的感受和饮食状况，开了一张新的疗养方子。
这下连卫氏都忍不住多看了两眼，暗自诧异这对父女何时变得如此默契。
更不用说本就酸溜溜的穆祁麟，他不要成为妹妹最不亲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