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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呜——”
额头上传来肌肤摩擦的舒适感，许潇气喘吁吁地睁开眼。
“你怎么了呀？做噩梦了？”颜清知温柔地问询。
「是，是梦吗？我记得，被发现我是夺舍的鬼魂，师父把我杀掉了。真正的圣女醒了过来，现在的一切都跟我没关系。」
他揉了揉眼，拽住颜清知的手臂坐起身，坐到门边把门帘拉开条缝隙，迎面而来的南风吹在白嫩的脸上。
“做了个可怕的梦。”许潇神情落寞。
“你一直在哭个什么劲，什么梦？”颜清知关切地问。
“我忘了。”
不是忘记，而是根本不敢说。
梦里的颜清知发现了他是夺舍圣女的游魂，灵力铺展开将魂魄暴力地从躯壳里撕扯出来，碾成碎渣。
他安慰自己并非夺舍圣女。
投胎指定是不可能，哪有人投胎十几岁开始的。魂穿异界，圣女也没死，他怎么就附身了呢？
花妖！
记忆中那个花妖，一定知道真正的许潇怎么样了。
可如果，许潇被他害死，或是被他魂魄压制，藏在躯壳里，那他该何去何从呢？
小命要紧，这种时候由不得自私不自私了。
“你想妈妈了吗？”颜清知凑过来问。
“啊？哦——是是是。”许潇打哈哈蒙混过去。
“我好想她呀，我师父，也就是你妈妈姚菡。记得从前她带我历练的时候，手把手教我写符修习心法，如果没有九嶷山那剑首，说不定我们能成为金兰仙侣。
对了，做噩梦也跟你境界底下，魂魄脆弱有关。昨夜妖邪想霸占你的身体，估计刺伤了你的魂灵。过来，带你修炼。”
颜清知托着许潇的手，与他面对面打坐。
花舞宗的咒术，依仗的便是强横的魂灵。不比剑门依靠剑术入道，灵力与神兵的协力爆发出的威势。
咒术除了依赖符咒之力，还需要施术者的魂力，灵力。
所以，随修炼的深入，魂力也会逐渐增强。
“闭眼，注意力集中，不要胡思乱想。”颜清知声音严厉。
许潇闭上眼，感觉灵力如柳絮划过全身，马车的颠簸许潇都感觉不到，只觉得体内有股可控的力在生根发芽。
他没有察觉到颜清知的表情，正由平淡变得惊诧。深感圣女除了血脉强悍，对灵力的汲取如同婴儿渴望母乳。而她的魂灵，也有远超一般修士的韧性。
乘天境界者，魂灵可以离体存在，单独修炼。圣女如今的魂灵强度，即便不入乘天境，灵力稀薄，依旧能离体单独存在。
这样一来，颜清知倒是放心了些，圣女没有脆弱到邪祟侵扰就精神崩塌的地步。
午后时分，马车上的孙伯伯晕沉沉欲睡，任凭夕阳照在脸上，也不影响他闭眼。手中的缰绳打磨掌心，意识神游万里。
马车里，锻魂之后的许潇也睡了下去。颜清知正在铺开灵力，感受周围的一草一木。
昨夜的“鬼”身上的煞气，同师父渡劫时感受到的天雷中的煞气之力如出一辙。
可天雷之中，为何会有煞气？
仙门与煞鬼有什么关系？
很快，她灵力仿佛一张巨大的网，把方圆百里都笼罩其中。
她美眸陡睁，口中轻吐二字：“煞鬼。”
游荡在这片江湖之上，必须得知悉各门各派的生存之道。
大宗大派，招募学子，征伐妖邪，开采灵石，处处都能敛财。
小门小派，全靠除魔禳祸，挣些地方人家的慰劳财富。当然，这活儿吃力不讨好，竞争太大，风险也大。
所以，便诞生了一些邪门歪道，甚至是与妖魔邪魅为伍的妖人。
比起干活拿钱，杀人夺财的效率自然更高。明知道此举有违天理，但就是禁受不住财富的诱惑。他们都有一种信念，只要有更好的资源，达到更高的境界。
有更高境界，就有更多资源，更多权势，行为也可以更放纵。
林荫道里，“圣女”的马车正轧碎无数落叶，驶向延陵山。
车轮碾压的声音也盖不住林子里的争吵声。
“姐姐是笨蛋吗？”
“什么嘛，只要目的达到，怎么做都无所谓吧！”
“说好的除灵，结果只是引蛇出洞，根本治标不治本！不等于是骗钱吗！”
路旁两名修士少女正在拌嘴。
许潇睁开眼诧异，明明在修炼神魂，怎么又睡着了。听见女子争吵声，他从车厢探出头来查查看。
这两人都手拿佩剑，穿一身武者的衣服，干练飒爽。穿深红颜色衣服的较为年长些，发髻很高。穿暗青色衣服的女孩年幼些，歪扎辫子，口若悬河，不停地埋汰对方的不是。
“有人诶？”
趴在窗前的许潇转头看向颜清知，这是他第一次见到除师父和孙伯伯以外的修炼人士。
“外面有人。”
“哦，是有。”
许潇刚说完，身后突然一声尖叫。
“啊！”青衣少女娇声惊呼。
林中树木成片倒下，一团漆黑恶鬼仿佛巨人，将青衣女孩脖颈攥在手里，像抓一个枕头似的砸在地面上。几乎同步地，青衣女孩马上往外呕血。
红衣女孩忙持剑反击，灵力汇集，剑气挥出。一道让空气震颤的力道，打在通体冒黑气的怪物身上。剑气让怪物踉跄几步，又猛地伸出头来。
黑雾里，一张满脸横肉，凶相摄人，光头如佛陀般的面孔出现。一声大吼，声音传开的同时，红衣也被打飞了出去。
吼声的力量刮飞无数落叶，朝马车袭来。
“我操了！大白天怎么有鬼哇！师父师父！快看！”许潇使劲儿地拽她衣袖。
孙伯伯猛甩一鞭子，但两匹马的速度明显跑不掉，察觉到危险他赶紧御气抵抗，铆足劲准备迎受怪物一击。然而，闭眼等候半天，动静迟迟未到。
睁开眼时，总算松了一口气。
马车里的颜清知神识一动，一张符纸飘出窗子，瞬间化为数十张符咒，金色的经文绕车而动，将邪物的伤害隔绝在外。
青衣浑身骨骼几乎快被捏碎，红衣女子爬了几步，刚要起身，又被跳过来的怪物踩在脚底。
“噫——”少女一声尖叫，然后埋下头去。
看见这一切的许潇着急地对颜清知说：“你不救救他们吗？！”
颜清知与他对视，认真地问：“圣女想救他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