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不好意思，警察先生，我还是没搞懂你到底在说什么。”叶晓晨叹了口气，开始质疑眼前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男人究竟是怎么当上警察的。
　　现在因为剥皮魔的事情学校里人人自危，如果自己又在大庭广众之下跟一个警察私聊，即使叶晓晨本身确实与本案无关，只怕还是会惹得谣言四起，让更多的人关注到他。更何况叶晓晨的真实身份决不能暴露，否则以后的生活可就有意思了。
　　叶晓晨想清楚以后，继续抬脚大步往宿舍走，那警察也没有再拦，只是握着手机的手指飞快在屏幕上跳动着。
　　手机响了两下，叶晓晨很清楚依旧是身后的人给自己发来消息，不过他也不打算现在看。直到他走到一楼与二楼楼梯的拐角处时才站定，从裤包里掏出手机。
　　“K医生并不知道我来找你。”
　　“而且除了剥皮魔以外，还有很多K式症候群患者进入M市。”
　　这两条消息印入叶晓晨的瞳孔，从这时开始，他确定了对方具有利用价值。
　　“换身衣服，学校食堂奶茶店见。”叶晓晨快速地打下一行字发给对方，然后回到宿舍里。
　　宿舍里的两人都在专心致志的做着自己的事情，全然没有看见叶晓晨。叶晓晨也没打算打扰他们，从衣柜里挑了件棕色的马甲外套换上，随后他在自己的床位上坐着，约莫过了十几分钟后，他才站起身朝宿舍外面走去。
　　等叶晓晨到了学校食堂，一眼就看见已经换了一套便装的警察正坐在奶茶店外，他看见叶晓晨时只是微微点头，没有过多张扬的动作。
　　叶晓晨走上前，发现对方手里握着一张小票。
　　“也不知道你喜欢喝什么，就点了两杯柠檬汁。”对方笑了笑，褪去警服的他看上去有些青涩，似乎是才毕业不久的大学生。
　　“不是很甜就行。”叶晓晨随便应付了一句，坐了下来。
　　两人都不说话，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咳。”警察先是清了清嗓子，开口道：
　　“你好，我叫刘阳，现在是M市的一名小警察。”提到警察两个字的时候，刘阳声音虽然减少了一些，但从微微挺腰的动作可以看出他很骄傲。
　　“叶晓晨。”叶晓晨面无表情的回应。
　　“知道知道，老早就听…医生说了。”刘阳感觉有些变扭，很多话他想直接说出来，但食堂这地方实在是人多眼杂，万一一个不小心被有心人听去了，那他就完蛋了。
　　“你找我有事吗？”叶晓晨这话有两个意思，一个就是字面上的问题，另一个隐射之前刘阳说K医生并不知道他来找叶晓晨的意思。
　　如果他听命与K，那现在背着对方来找自己的目的是什么？
　　可以说这个问题才是叶晓晨愿意跟对方私聊的原因，因为他个人对K也并非完全信任，现在她手下的棋子主动找到自己，自己要想办法套出些情报才好。
　　“额，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刘阳笑了笑，语气中有些犹豫。
　　叶晓晨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现在距离林依伊下课还早，自己完全有时间跟眼前这个多面间谍好好唠唠。
　　但在刘阳眼里，叶晓晨这个举动代表着他不耐烦了，于是一咬牙，开口说道：
　　“说实话，我很是崇拜你，想投到你手下做事。”
　　？
　　可惜现实的对话中不能发表情包，不然叶晓晨现在能一口气把自己所有带问号的图甩到对方脸上。
　　这剧情走向怎么突然无间道起来了？
　　看着叶晓晨一脸黑线，刘阳知道对方会错了意，急忙说道：
　　“我现在虽然为医生做事，实际上也是迫不得已，这么说吧，医生不可能看上我这样一个刚进警局不久的新人。”
　　叶晓晨听出了刘阳的话外之音，那就是在警局中有地位更高的人听命于K医生。
　　“K究竟是什么人？”叶晓晨问出了他一直以来最想知道的问题，不过对方只是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我才刚进警局半年，也是在三个月前才第一次跟医生有了联系。”刘阳说道。
　　三个月前？
　　叶晓晨仰头望向45°的位置，似乎是在回忆什么事情。
　　“就是你…国王当时一个人袭击了海伦娜酒店，杀死了当晚在内的一名大毒枭和三十余位武装齐全的雇佣兵。”说到这里，刘阳眼里的憧憬浓郁了不少，他的眼神甚至让叶晓晨觉得身上有鸡皮疙瘩在往外冒。
　　“哦。”叶晓晨回想起了一部分，当时那位将身体一半都替换成机器的毒枭还在不断叫嚣时，自己用一根指头弹通了他的太阳穴。鲜血如同喷泉一样沾染了他的双眼，即使到了生命的尽头，那对写满了不可置信的眸子也未曾闭上。
　　“那次事件的现场还有不少活着的雇佣兵，都是…都是我们处理的。”处理两个字被刘阳加重了不少，可以看出这件事对他的内心动摇不小。
　　叶晓晨没有说话，每个走上这条路的人都不值得同情，包括他自己在内。
　　“我现在白天穿着警服，在父母眼里我是他们的骄傲，哪怕赚不到多少钱，警察这个身份也让我无比满足。但是医生一旦下达命令，我就成了她的刽子手…”刘阳将双手插入头发，肩膀一耸一耸的，看上去像是在哭。
　　可哪怕对方言辞恳切，叶晓晨也并未从对方身上察觉到任何悲伤的气息。
　　果然，刘阳一耸一耸的肩膀并不是因为哭泣。
　　正相反，他在笑。
　　“我以前一直认为，只要当上了警察，我就一定是正义的…可我亲手逮捕的杀人犯依然能从牢房里安然无恙的出来。自从那时候我就知道了，只有拥有力量的人才能执行正义。”他抬起头看向叶晓晨，眼神中几近疯狂。
　　“而你，就是我所见过最有力量的人。”
　　叶晓晨听明白了，感情对方是想利用自己消除邪恶。
　　他盯着刘阳布满血丝的双眼，缓缓开口道：
　　“你笑的太难看了。”
　　几乎是叶晓晨说完最后一个字的同时，刘阳突然觉得自己的腹部突遭重击，整个身体像一口被敲响的铜钟，每个器官都在回荡着哀鸣。一口气就这样卡在肺里，如同溺水一样，他伸出双手捂住腹部，就像溺水的人想要拼命抓住救命稻草一样。
　　周围来回的人群依旧，似乎并没有人看到叶晓晨出手，也没人注意到刘阳受伤的事情。
　　“不过你的身份不错，既是警察，又是K医生的人。”这句话如同来自虚幻一样，在浑身剧痛的刘阳耳畔旁不断放大又缩小，不断拉进又飘远，这如同醉汉一样的感觉让他难受到快要发疯。
　　“随便编个理由请假回去躺着，等我需要的时候会联系你。”
　　说完这句话，叶晓晨站起身走到奶茶店前台，拿起两杯柠檬汁转身就走。
　　身后的刘阳趴在桌上，他忍受着剧痛抬起头，眼里只有叶晓晨不断模糊的背影。
　　“谢…谢…”他的嘴角再次勾起诡异的弧度，随后只觉得整个世界天旋地转，整个人从座位上滑到地面后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