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被子卷成了团，被对立无意识地抱在手里，熙熙攘攘的人声逐渐传进对立耳间。
　　对立在床上伸直了身体，打了个长长的呵欠，透过窗户，一条白丝把两种灰色分开。
　　一个黑点在远处闪现，对立皱了皱眉头，揉了揉眼睛。
　　第一天来到海边的兴奋已经褪去得差不多了，虽然打法时间是对立的强项，但是一整天不做点什么也对不起自己的一日三餐。对立爬下长长的绳梯，沿着海水舔舐的沙滩向前走去。
　　她注意到了一间临时搭建的仓库，里面全是受伤的学生，老师和一些其他同学在为他们治疗。
　　几条巨大的鱼龙横在沙滩上，几个学生在刮它身上的肉，对立看到了爱丽丝，她浑身是血。鱼龙的血让这一片的海水都变得红红的，风吹得对立有点冷。
　　“爱丽丝！”
　　“诶！”听到对立的声音爱丽丝转过身来。
　　“光呢？”
　　“光她一个人入海了。”爱丽丝又重新做起了手头上的工作。
　　对立看向大海，好巧不巧，一阵火光比沉闷的声浪更早地传来，爱丽丝挥了挥手，一堵牢固的冰墙挡住了汹涌而至的海水。
　　“爱丽丝……？”
　　“习惯就好。”
　　海浪褪去，巨大的贝壳和节肢动物紧紧抓住了沙地，还没等它们怎么动弹，它们就被空气刃切成了渣子，随着潮水消失了。
　　对立僵硬地朝爱丽丝走去。
　　“光呢？”对立颤抖的问。
　　“你这个问题刚刚问过一次了。”
　　“那必须去找她啊。”
　　爱丽丝从梯子下爬了下来，走到海边洗了洗手，解下了又腥又油的围裙。
　　“她其实昨天半夜就跑出去了。”
　　“啊？”
　　“对，我见她翻窗户出去的，我当时好困，没有出声，然后又睡过去了。”
　　天色越来越暗了，暴风雨要来了。
　　“你哥哥昨天不是来了吗？让他去解决问题啊？”
　　爱丽丝朝对立皱了皱眉头，一脸迷惑。
　　“我是说，昨天篝火晚会你哥哥不是出席了吗？”
　　“昨天哪有什么篝火晚会啊，限制魔法使用等级造房子，累趴下了好吗。”爱丽丝翻了个白眼。
　　对立张开了嘴，“额。”自己这是穿越了吗，信息不对称到离谱。
　　“我们去找光吧。”
　　“现在的大海太危险了，不好找。”
　　“你又知道光下海了？”
　　“她留了纸条。”
　　正当一筹莫展之际，一个巨大的黑影出现在海上，一开始对立还没有注意，但那块黑影似乎在不断变大。
　　“爱丽丝你看这是啥？”
　　“海水。”
　　“我是说这里有一块很大的黑影啊。”
　　爱丽丝伸了伸脖子，一脸迷惑地看了看对立。
　　对立盯着这块黑影，发现这真的只是一块很大的影子，它会动，它从海底慢慢地浮上来，然后触碰到了对立。
　　对立想躲开，但这些影子也会移动，有的朝爱丽丝去了，从爱丽丝的脚底消失了。但绝大部分影子冲向对立。
　　“爱丽丝你没看到吗？”
　　“什么啊？”
　　对立有点着急了，虽然她什么感觉都没有，但是这些影子确实是在对立这里消失地无影无踪，她连吞口水，摸了摸沙地，或者干脆就抓了一抔沙放在手上，看着黑影从黄色的沙砾上从中心向四周消失，对立吓坏了。
　　真的什么感觉都没有吗？她不断地问自己，但又实在感觉不出有什么不适。
　　光一个人在海中前行着，虽然很冒险，但光本能的感觉到了什么，比如说残片融合产生的特有波动。光和对立在Arcaea相遇究竟是不是偶然她也不明白，但那些白色的残片确实让她得到了莫大的乐趣，也许她就是为此而生的，直到有一天一个和她完全相反的女孩子出现了，纯黑的残片围绕着一个行尸走肉般的女孩。
　　不一样，完全不一样，她在认清那个事实的时候对她展开了疯狂的攻击，光那是甚至不知道残片还可以这样使用，光伤痕累累，但是一丝痛觉都没有，直至失去意识的前一刻都睁大着双眼尝试去理解对立。
　　等光再次醒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身处这所孤岛中的学院，坦尼尔热情招待了她，她还没有弄明白就成为了学生中的一份子。更让她意外的是她再次见到了对立。简直判若两人，虽然之前也没有更加了解，但在这里她遇到了对立实在是太“平庸”了，对残片毫无感觉，甚至连这个世界的法则都无法利用。光甚至有一种莫名的失落感。
　　“到了。”光在一个巨大的“门”前停了下来。
　　面前的空间漆黑一篇，但是又明显的水流感。一块巨大的残片正在和这个世界融合，光也会融合残片，但这个世界竟然也会融合残片，难道自己“进入”了残片吗？残片中的内容物进入了这个世界，改变了环境和生物吗？那是不是打碎这块残片，“门”就会消失呢？感觉很奇怪，毕竟已经造成了不可逆的影响了，但是放他继续坏下去总不是什么好事。
　　想着，光芒在光手中凝结，很快出现了一把利刃。
　　就在这时，“门”的水流突然增大，把光冲出去好远，凶猛的水怪凭空出现了，一条巨大的鱼龙把光吞进了嘴里。
　　没有人注意一个人影从高空中注视着这一切，他的目光可以洞穿深蓝的海，监视光的一举一动。他当然也注意到了黑影从光的周围不断逃逸，向四周奔流，它们似乎找到了目标，朝海滩冲去了。人影从天而降，展开了某种古老的法阵，黑色的残片开始不断在法阵中央凝结。
　　“爱丽丝我好害怕！”对立只是嘴角翁动，但依旧被敏觉的爱丽丝听到了。
　　爱丽丝现在正在煮鱼龙肉，她不能理解为什么对立站在海水里头，海水漫过了她的腰间，更看不到，黑色的影子如猛兽一般冲进对立的身体，就像孩子冲进母亲的怀抱。
　　巨大的光柱从海面升起，爱丽丝蹭地从凳子上跳了起来。
　　“爱丽丝你快去。”
　　“你不是要去找光吗？”
　　“快去阻止她！”虽然对立觉得自己身体没什么问题，但是她的不安就跟海潮上的阴影面积一样大。
　　无数的黑影穿过了坦尼尔的法阵，但无论是大小还是功率都已经是他的极限了，虽说他的极限从十五分钟之前就在不断刷新了。黑影变成玻璃渣子刺穿了坦尼尔的手指，完全说不清是从外面还是从里面刺穿的，总之血从这些细小的伤口中汇聚成流。黑色的玻璃渣子越来越多，从手指爬到手心，从手心爬到手背，从手臂一点一点地爬向坦尼尔的手臂。大豆般的汗珠从他的鬓角流到海里，他没有发出一声呻吟，黑色的残片生成后坠向大海，就像一块块的浮冰，纯黑色的浮冰。
　　深海，光无数次开膛破肚，死里逃生，视野非常糟糕，海怪的尸体往海底不断坠落，都堆成小山了，但过一会活蹦乱跳的海怪又会推开同僚的尸体，重新投入战斗。光想不明白，它们的撕咬，吞噬是完全的徒劳，只要光小手一挥，它们就化成光成为光的一部分了，现在光看腻了它们的扭动，想结束这场无聊的闹剧了。
　　光一点一点地靠近“门”，一刀劈碎了这块正在融合的残片。海域发生了猛烈的坍缩，就像抽水马桶一样，海水猛地被吸入一个奇妙的点，海怪和鱼龙被撕扯成碎渣，它们的哀嚎，肌肉撕裂，骨头断裂的声音，让光很好奇。光完全不受影响，她就在一旁看着，突然一个人影闯入了她的视线，坦尼尔似乎在水中失去了意识，旋转着往那个奇点流去。光大吃一惊，立马游过去拉住了他。
　　海平面上出现了巨大的光柱，然后出现了一个巨大了水龙卷，所有的黑色残片都被裹挟了进去，它们想逃脱，但是大部分都失败了。天空慢慢出现了变化，蓝天和白云再次降临世间，大海就像打了个呵欠一样，现在一切似乎又恢复了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