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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拥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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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庞大的风锯开了空气,原原本本地将真空裸露出来,隐隐笼罩在上口的一道无形的界限限定了了它的极限,可即便是如此也是天边距离!
  黑翼的少女距离只有不到巴掌的距离,而她安然无恙。无论外表多么惊涛骇浪的大海,海底永远是那样宁静,只不过无人能够知晓这宁静之下还潜藏着多少的暗流。但是无冕星河的血脉天赋【天明】不允许假象与无知,锋芒仅仅停留一刻,她的双瞳即刻记住了一切,便是一眼,她已经失去了看下去的能力,血泪缓缓淌下,已经意味着这股力量她是绝对不及。
  父亲也曾在小时候告诫过自己,千万不要在至强者对决之际发动血脉天赋,虽然它能帮助自己在战斗中无往不利,如同第六感官,但是它极高深的洞悉能力也能看见许多真相,越是强者的战斗便越是不显山水,越是强者的战斗便越是惊天动地,没到境界的人只能从战斗过后的痕迹判断危险,但他们能够洞悉到真正的差距,要是差距过大,天明就会如此警告到,反响的深远决定了两者的差距。
  她闭上了眼。
  可是两道光芒超越了她的反应能力,只在眼中划过痕迹,原来在预感来临之前,断浪就已经提前将千钧分解到一面的范围隔在御门的面前,他的发梢并没有连接着影丝,而这也并不影响他的行动,毕竟他需要做的只是用一具打不死的身体消耗对手罢了!
  席卷天地的锋芒斩断苍穹,一切物质在它的面前都被泯灭得无影无踪,而此刻御门不知道为什么连一点动作也没有。
  因为他心里清楚,四姐的万花筒是一件极具迷惑性的能力,她的术式万般变化,真假难测,只有在得到结果的那一刻才能知道她究竟做了什么,所以他知道……
  锋芒即将到达的那一刻,一道巨大的引力波出现硬生生地延缓了它的走势,惊蛟剑鳄观望了很久,最终它的决定还是救这小子一命,没想到跟这个小子一架没打过倒是为他放了两次大招,但凡这个大招能开在这小子身上一次它要跑都是轻轻松松的,可是现在面对的是不知道哪儿来的家伙,在首脑手底下也是数一数二的狠角色,更何况她不长眼谁都不放过,到时候宰了自己也会被算为正常战损被忽略掉。
  那可不行!
  强势的引力波削减了将近三成的力量,然后又在突破之前利用离心力再次分割了一成。这便是极限了。
  尽管四成大势已去,威力仍是看不出半分削减,铺天盖地的力量直接压下头顶,断浪操控的千钧瞬间改变策略,原本具坚硬、韧性、隔断的防御转化为横向膨胀了许多的密密麻麻的微小网格,她的攻击本质上还是风,与其使用硬碰硬的方式不如通过削减的方式减少伤害,于是他将这一过程分解成无数次的分散。
  每一次通过飓风便会缩小一次体积,这样短的距离下对于断浪的精细操控和魔力消耗都是巨大的,但是这还远远不够!
  穿透,穿透,一直在穿透,比预计到达的时间整整延后了三秒,期间内他造就了十七次削减!!
  最后一丝风透过千钧的风口,已经根本看不出原本的模样,微风划过御门冷峻的面庞瞬间就破开一道细微得难以看清的伤口,一滴血液渗透出来,不再继续流淌,伤口被轻轻用手指抹去,只剩痕迹。与此同时,头顶隐隐雷声作动。
  「我知道的,四姐。」
  身后庇护的秋雅从刚才就已经不再是她自己了,她的瞳孔只剩下了一束温润的晶莹,右手高高抬起,然后同那正对面的四姐一同动作。在发动心语时刻,她将御门的记忆画面传送过去后,再没了多余的力气,意识便被对方接管了。
  潜藏在暗影中的影御门无法动作,他此时听不到本体的声音,那是他要断绝一切与竭尽一切的象征!
  天华之上无尽的劫雷轰鸣声大起,地表的众生无一不为之战栗,少女的羽毛片片乍起,她先是朝着天的方向望去,纵使她无法睁开眼那凌厉的雷电也毫不掩饰地展现他的威严,而再转向御门的方向,她感觉到他变了,深沉、幽邃、如同黑洞般将其全部沉在心底,那里绝不是空无一物的。
  察觉到不对的剑鳄脚下比意识还快,它突然就拔腿逃开这里,远远地猫在一棵粗壮的树干后面紧紧地盯着这小子。
  亚德兰搀扶着断浪撤退,那只人形生物此刻的注意力全部被吸引到御门身上这才有了机会,他将断浪靠在树上,同时趁着背过身的时候发送了一道信息向远方。
  人形生物再次缓缓抬手,这一次双手为刀,一旦这招成形两倍的锋芒是御门绝对抵挡不住的!
  而他同样早已明晰,四姐已然逝去,千变万化的万花筒已经成为了杀机潜藏的绞肉机,一招一式只剩下杀意。
  雷霆纷繁落下,终究突破了天幕的封锁,一声声雷击轰在那看不见的薄幕之上,她开始动摇,随后御门起跳他乘着万千雷电击破薄幕再度升起,直到肉眼难觅的高度,湛蓝的雷光刹那间照亮了整个天空!
  【落雷审判】
  御门自天俯冲而下,右腿携超乎想象的巨雷磅礴而下,这一次他所使用的雷电全无自己的,尽皆苍天的恩赐。
  雷霆拖出流星的尾巴,恍惚之间已经咫尺距离,思绪万千银灰面具同时随之剥落,此刻影御门终于挣脱了束缚,他不知大喊了句什么,御门的脸上出现片刻挣扎。
  暗影及时传过景象,天幕的被雷电照亮彼此的面貌,他能看见,不知何时起,人形生物放下了双臂,盘根拢着下半身丑陋的虫蛹,她保持着第一次拥抱御门的姿势。
  雷声不息,御门竖起心一转回身,雷电从右腿蔓延至全身,原本已经成形的审判如星体般爆碎,随后点点彗星碎片重新凝聚、围绕着他宛如雷神般模样,却是悄悄留下不可听到的一丝绷断声。
  白气从脸边升腾,仿佛回到了第一次见面,不同的是他此刻已经能伸出双臂紧紧拥抱住四姐了。
  四姐,最后一次了。
  ……
  战斗结束过后,许久,他没有动弹一下,一直维持着这个姿势,因为他害怕,她的状态早已回天乏力,哪怕轻轻一阵风就会吹散她的躯体。下半身的虫蛹是影御门趁雷电将之内的魔力涌动搅个天翻地覆的时候分离的,不然如此大量的魔力发生混乱会引发大爆炸,所以分离的第一时间他就将其全部沉入暗影之中了。
  「姐,我回来了。」
  「你说,我当时怎么就让你们走了呢。」
  「要是我再任性一点,你们是不是就能留下了呢。」
  「……」
  他说着说着,将她的头贴近自己的胸口。一步一步,秋雅走到了他的身后,双眼依然明亮如蕴。
  「傻小子。」
  她弯腰轻轻在御门额头亲了一下。
  然后恢复正常了的秋雅愣在原地,才觉察到这时候的四姐早已失去生机,消散了灵魂。
  ◆
  战斗瞬息之间结束的无影无踪,仿佛之前那个巨大的危机是假象一般,但是纵观整个战斗的森林场地来看,几乎有七分之五的树木面积被摧毁,其中绝大部分还是被从树根部位斩断的,大地早已是破败不堪的残羹景象。
  他们休息时间不算充裕,这里毕竟还是首脑的领地,原先诸多生物还忌惮着当地的领主,现在四姐彻底逝去这片地区会被重新接管,无论是人族还是魔氏在这里都像是外来者一样,就算打得是个胜仗下场也免不了被驱逐。
  【妖精密语▪众生之子】
  当她逝去之后,身体所有的物质便没了凝聚的力量,所以他选择了让她全然归于自然的方式送她最后一程。树叶里、草丛中,不知哪里藏着的小妖精一个个地探出头来,其中一只领头的散发微光的小妖精轻轻亲吻着他的指尖,随着他指尖划过四姐冰冷而柔软的躯体时,她的身体也随之片片崩解,飘往望不尽的视野末端。
  妖精是相当感性的生物,所以她们柔弱得不像话,同时她们也拥有一颗强壮的心,因为即便如此的敏感、多情,她们依然会去感受天地的喜悲、万物的律动。许多细小的光点忽明忽暗,那是她们潸然泪下,身为领头的小妖精勉强忍住动情,可她仍然在不经意间被触动了心弦。小小的四叶翅膀托着她飞到他的大腿上,叽叽喳喳地,没有人能够听懂她说得什么。
  「嗯,我没关系的。」
  叽叽喳喳,叽叽喳喳。
  「是真的,能够亲身在拥抱她最后一次,我很高兴了,真的。」
  他的声音听上去完全不像哭过之后,语气平和温柔,可是这样越让人感觉心碎。
  此时,连少女也注意到了不对的地方,为了证实她使用魔力检视扫了御门全身上下一遍,除了上体有十几处处肋骨断裂之外下半截肢体更几乎是遭受到了难以想象的损坏,腿部、膝盖皆是大破裂,特别是使用绝技的右腿简直接近粉碎性的骨折,要是不接受及时的治疗他再想要站起来就是痴人说梦。
  她瞪大了双眼,双手按紧他的肩膀让他正对着自己,可盯着他淡淡的微笑,她却哪怕连一个字也说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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