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毕北曰收起酒壶，两个人走到酒坊外，沿着田地向南走。此时天空已经褪去蓝色，夕阳把云层晕染得红红的。
　　
　　他们沿着小径行走，来到河滩边，只见河滩上一排排的竹筏正安静地停靠着。水纤纤一边看着四周，一边偷偷瞄着毕北曰。他的侧脸完美无暇，线条分明，鼻梁高挺，一身黑袍随风摆动，仿佛一尊雕像，让人不敢靠近。他蹲下身子，把手放到河里，水波微漾。他又站直了身体，目光灼热地盯着前方，好像那里有什么东西吸引着他，令他移不开视线。
　　
　　“怎么了？”水纤纤不安地询问。
　　
　　毕北曰缓缓抬起头，他漆黑的眼珠宛若宝石般闪耀着熠熠星辉。他勾唇笑了笑，声音动听:“这里果然有妖怪。”
　　
　　“啊？”水纤纤惊讶地瞪大眼睛。
　　
　　“嗯。”毕北曰眼眸之中掠过一抹阴霾，“这里的妖怪也不能排除是其他人故意派出来的......我感觉到，他们不属于这片河流。”
　　
　　“你是说......”
　　
　　水纤纤看了看他的眼睛，她从那双眼眸之中感受到了危险与愤怒。那一刻，他浑身的气势变得极其慑人，好像随时就能将人冰冻。他突然起身，大步朝水里走去。水纤纤急忙跟上，“喂，等等我。”
　　
　　他转头，看向水纤纤，“你确定你能对付这里的妖怪吗？”
　　
　　“这个....”水纤纤有些迟疑。
　　
　　“待在这里别动。”
　　他扔下一句，就纵身跃入河流。水纤纤呆立在原地，望着渐渐消失在她眼帘之中的毕北曰，此刻天已经暗淡下来，夜晚降临了。她心中涌起一丝担忧，不知道他会不会遇到危险。她伸手摸着怀中的玉佩，犹豫着要不要跟上去帮他。
　　
　　就在这时，河水中忽然传来噗通一声巨响，一只白色的大鱼从水里蹿出，张着大口向毕北曰咬来。毕北曰冷哼一声，一道寒光闪过，鱼头掉落在地，溅起无数碎裂的水珠。大鱼翻滚了一圈，便再也没有动弹。
　　
　　“毕北曰...“水纤纤惊喜地喊道。
　　
　　“嘘。”毕北曰回到岸边，站稳脚步，几道白色的影子快速冲来。他轻轻挥袖，那几个怪异的长着獠牙的鱼瞬间化成青烟，被一阵风吹散了。他转身看着水纤纤，目光有些温柔。他缓缓伸出手，在水纤纤惊愕的目光下握住她的手掌。水流湍急，一阵凉风吹来，水纤纤有些害怕地看了看小河，河面上泛起粼粼波光，游鱼不断聚集过来，发出吱吱的声音，显得格外诡异。突然，一股腥臭味扑鼻而来，她不适应地咳嗽两声。毕北曰把她的手握得更紧了。
　　
　　“这是什么？”水纤纤低声问道。
　　
　　“是鱼。“
　　
　　“鱼？”水纤纤有些诧异。
　　
　　“没错，这是一种叫“蓤”的鱼群，它们可以活几百年，在这几百年间，它们有些进化成妖，被人族利用，成为杀人的妖怪。它们一旦暴怒起来，就会撕扯靠近它们的人的皮肉，吃掉对方。”毕北曰淡漠地述说。
　　
　　那些鱼更为狂暴了，挣扎着想要冲到岸边，但他只是轻拂衣袖，一阵微风席卷，那些鱼便全部被吹回了水里。
　　听完毕北曰的话，水纤纤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太可怕了。”
　　
　　毕北曰沉默了一会儿，“或许他们有自己的使命，也或者是被某种力量牵引而来......”
　　
　　“什么力量能够牵引这么多妖怪过来啊？”
　　
　　“不知道，不过有些人类或妖怪的力量非常强大，可以控制一些东西。”
　　
　　“那么...”话还未说完，突然从水中窜出一条有着人类脸庞，鱼的尾巴的女人。她的眼珠呈红色，眼神凶狠，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向着水纤纤猛扑过去。
　　
　　水纤纤惊骇地睁大了眼睛。她想要避开，却根本动弹不得。
　　
　　毕北曰眉头一皱，一把短剑划破空气，射向那条人形妖怪的脖颈处。噗嗤一声响，剑尖穿透了它的脖子，鲜血飞溅。毕北曰收回短剑，淡漠地说道，“你就是操控这群鱼的妖怪吧？我劝你还是离开这片河流吧。”
　　
　　人形妖怪发出一声哀鸣，似乎心有不甘。“不。”她开口说话了，声音含混不清，鲜血滴落下来。“我要报仇，你们不能阻止我......”她剧烈地咳嗽着。水纤纤不知所措地站在一边，毕北曰沉默不语。
　　
　　“...人类都叫我人鱼，我的名字是水晶.....是一个男人给我起的名字，他说他见过最美的东西就是水晶，而我是最漂亮的......所以他叫我水晶......他每天都来看我，直到那个春天，他再也没来过。后来我到处打听......我听说他被一把大火烧死了......我不相信......都是那些村民......”她的声音越来越微弱，最终倒在了河岸上，尸体被水流冲走。
　　
　　毕北曰站在原地，目光幽暗不明。良久，他说道，“好了，再也不会有鱼群咬人了。“
　　
　　水纤纤怔怔地看着湍急的河流，心中涌上一丝难言的悲楚。就在这时，一只冰凉的手放到她头上，揉了揉她金色的头发，“别乱想。”
　　
　　他的声音很轻，仿佛一缕清风。她缓缓抬起头，看着那双黑色的瞳孔，心脏跳得很快。
　　
　　她突然觉得自己的脸颊有点烫，于是连忙垂下头，轻轻嗯了一声。
　　
　　水流渐渐平息了，他们沿着河岸慢慢往下游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