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小镇

　　寂静森林的上空，悄无声息地划过一道扭曲光线的波纹。
　　“海燕”战略运输机的后舱内，游魂小队和统合机构实习生二人组正面对面坐着，隔着一大堆若非科班出身否则根本看不出用途的研究器材，大眼瞪小眼。
　　卡尔·特拉维斯那冷漠的视线一直聚焦在两名见习特工的身上，他的所思无从得知。在如此审判似的目光下，沈璃一无所畏惧地回以毫不动摇的眼神。倒是岛田家的女忍者被盯得有点心虚，不禁在十分钟里第三次往身边恋人的方向挤了挤。
　　大概是得到了某种想要的东西，卡尔收回目光，转身拿出数据终端，和身边的队友开始交谈。
　　与此同时，沈璃一微不可闻地松了口气，下意识地捉住一旁岛田阳菜的小手，在手心里紧紧地捏了一捏。
　　“原来璃一酱你也会紧张的啊（意义不明的笑脸表情）”岛田阳菜用终端向沈璃一发了一条信息。
　　“废话，毕竟对面是身经百战的精英。气势上完全被压倒了。”沈璃一在终端上回复道。
　　“是啊，人家也这么觉得。”
　　“像你这种软乎乎的家伙，哪有什么气势可言啊。”
　　“诶，璃一酱好过分（哭脸表情）”两人就这样紧靠着对方，用终端悄悄地聊起天来。
　　因为海燕的引擎设计和舱壁结构，导致内部几乎听不见引擎的嗡鸣和破空的呼啸，简直安静得像是午后无人的庭院。沈璃一和岛田阳菜正是因为这样，才不敢说话，转而使用终端聊天。
　　反倒是对面游魂小队的战术会议被两人听了个一清二楚。
　　“亚历克斯，再确认一下当地的气候情况。”
　　“完美的晴天，温度湿度都在正常水平，些许微风，不足为道。”
　　“蕾娜，检查‘蜂巢’的状态。”
　　“待机中，状态良好，随时可以展开部署。”
　　“听好了，所有人不许掉以轻心。虽然那些灵能者声称已经肃清了异变，但既然还有空间扭曲的现象残留存，那么谁也说不好到时候会有什么意外发生，时刻保持警惕。”
　　“是，队长。”
　　沈璃一抬起头瞟了一眼，游魂小队全员业已唤出了自己的灵魂武装。队长卡尔的灵魂武装非常契合他刺客的打扮，是两柄灰黑色的，造型古朴的匕首；副队长，军师模样的亚历克斯·罗伦斯基的武器则是一支长约两米的矛枪，枪身呈妖异的红黑色；担任技术官，一头红发的蕾娜·希斯把灵魂武装——一柄布满可怖图案的短柄镰刃——挂在了腰间；狙击手打扮，身材瘦小的萨丽·斯图亚特则是很没存在感地坐在最边上，怀里抱着一支枪口似乎萦绕着某种诡异能量的狙击步枪。
　　灵魂武装，顾名思义，就是源于新人类的灵魂深处，由本我塑造，用能量凝聚而具现化的终极武器。体现的不只是该新人类的能力特点，更反映了其本人的性格和作为。只有在LNN（即Letter、NumberandNotion，字母、数字和符号）等级系统中达到A1级以上的新人类，才有可能在机缘巧合中觉醒灵魂武装。沈璃一和岛田阳菜作为战术系这一届的精英，早在第三年便先后获得了属于自己的灵魂武装。沈璃一的灵魂武装外表为一柄银灰色的骑士剑，名为“时错（Mis-Time）”。岛田阳菜的灵魂武装则是一红一白两柄胁差，红者名为“伪明王（ShamDeity）”，白者名为“真明王（TrueDeity）”。
　　召唤灵魂武装需要本人体内充足的能源。能量的形式有很多，因人而异，不一而足。不论是华夏系的真气，印欧系的魔力，亦或是少数派的咒引、渊灵等等，在新人类学的概念里本质上都是同一种东西，统称能量，都可以用来使灵魂武装具现化。而且光是维持灵魂武装的形态就是不小的能量消耗，更别提使用它来战斗了。A级的新人类，除了一些A9++级的可怜人之外，基本只能把灵魂武装作为常规武器无效情况下的最后底牌。只有达到S级甚至之上的SS级，才有能力把灵魂武装长期具现化，并作为普通攻击的手段。
　　所以，这也就是为什么身为A4级和A3+级的沈璃一和岛田阳菜两人会带着枪而不是灵魂武装的原因。
　　顺带一提，游魂小队的等级按上文介绍顺序分别为S5+、S4+、S3和S4++。
　　“说起来，为什么这次议会要派我们来这次任务？”蕾娜向卡尔问道。
　　“嗯？蕾娜同志，你这番话我可以理解为是在质疑环形议会的决定吗？”卡尔把玩着匕首，头也不抬地反问。
　　“有必要说得这么夸张吗？我只是有点好奇而已。”
　　副队长亚历山大插嘴道：“作为‘天浮眼’的老资格，你应该知道，好奇心不是什么好东西。”
　　“可是真的有很多奇怪之处啊，明明是一次保护任务，等级却标了四级（最高五级）。而且在‘弑君者’小队还在基地的情况下，居然还让已经准备出其他的任务的我们来执行。最古怪的是，还带了两个见习的，以前可从来都没有这种事。”
　　卡尔一时哑然，扭头看了看蕾娜，“你说的有道理。”
　　“对吧。”蕾娜露出了同时表现“技术官的自信”和“果不其然被我说中了吧”两种含义的得意表情。
　　“看来应该会遇到一些比较棘手的状况了。”卡尔沉声说道。
　　萨丽那精灵似的尖耳朵动了动，拉了一下狙击枪的枪栓。
　　亚历山大瞥了一眼对面两位见习特工，压低音量说道：“万一出现什么危险，你们去保护目标，我来掩护菜鸟。”
　　“好，一定要同时确保目标和菜鸟们的安全。蕾娜，到时候你把备用的‘工蜂’全都放出去，扩大侦测的范围和频率，如果有什么风吹草动，我们必须第一时间知道。”
　　“明白，队长。”
　　沈璃一和岛田阳菜其实听见了游魂小队的“对内语音”，心底不由得生出一种名为“感动”的情绪。
　　“果然，那个卡尔是个傲娇呢。高冷的人多半都是傲娇。”岛田阳菜在终端上写道。
　　沈璃一觉得此时自己脑门上肯定有一滴卡通化的汗滴，回复道：“为什么要说得这么二次元.......现实里我们一般管这个叫‘刀子嘴豆腐心’吧？”两人直到现在的聊天都是以日语进行，故而沈璃一特意用中文表达“刀子嘴豆腐心”这个俗语。
　　这时，舱内响起了神谷凛子那通过语音播报系统传来的清冷声音：
　　“我们已经抵达目标区域上空，即刻降落，请做好准备。”
　　话音刚落，舱内众人都感受到了飞机的下降。沈璃一和岛田阳菜也停止闲聊，收起数据终端，快速检查了一下枪械和其他装备的状态。
　　玩闹归玩闹，任务面前，还是得严肃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