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与神的会面

　　“这世界到底是什么。”女子隔着外表形似玻璃般的透明屏障怔怔的看着外面的景象。喃喃自语。
　　“每一位来到这里的人都会这么想。【诗魂之海】每时每刻都在变化，变化的过程就是它存在意义上的真实。”前方引路的人就是御辰爵。他走在前面，背着双手，灰白的袍子随脚步摆动，右肩的上空漂浮着一颗似乎是石头雕刻的菱形灯笼。透过镂空的纹理可以看到里面悬着一枚燃烧着青色光芒的火莲。燃烧的过程中没有声音，火莲也没有随燃烧而变小。石灯随着他一同移动。
　　“将军，这边请。”驱使着石灯的男子停下来，侧身指引女子走向无限延伸的长梯另一边的巨石露台。外面雷电穿梭，却听不到轰鸣声。雨水凝在半空，底下是烈焰火海。雨没有落下，但是吹着潮湿的风，短短一片天地，动与静诡异的分层渲染又悄无生息。
　　来自光虚界之国最年轻的女少将，艾莉娜，好像突然被人从令人窒息的屏障内拽到空气新鲜的场所，沉溺的呼吸着风中的气味。她皱着眉头在记忆深处搜寻这种熟悉的感受。却怎么也捕捉不到，只是感到似曾相识，无比的熟悉。
　　“将军果真非同常人，连灵魂都是这样壮丽奇特。”御辰爵的声音从艾莉娜的身后传来，惊醒了浸在回忆中的少将。
　　“什么意思？我的灵魂？”艾莉娜警觉的看向身后被火海血红色明明灭灭映照在的男子的脸。仍然无法完整看清他的样貌。
　　“这里的一切都是您内心的投影。换句话说，这里的景象是您一手建立的。从您踏足这片领域的时刻就开始呈现和播放了。到您离开这里，一切又会化为乌有。因为这里本来就是乌有。只有乌有，才能映照出全部。只有您能解读的，独属于您的全部。除您之外的任何人，都无法参透这景象和其深意。”御辰爵微笑着回答。
　　“故弄玄虚。”艾莉娜冷哼一声，右手背在身后，一个透明的【界】缓缓张开，覆盖她的全身，将她包裹在一片光辉内。
　　“看来我们的将军真的对我产生了不好的印象。或者说有点太高看我了？”男子笑着打趣道。
　　“连【灵域封窍】这么贵重的神器都拿出来专门对付我。看来是有误会产生了。”御辰爵抚弄着肩上的石灯。似乎并未将艾莉娜的愤怒放在眼里。
　　此时，艾莉娜分明注意到他右肩上空的石灯青莲向外绽放了一厘。
　　同时艾莉娜也察觉到他周身的光发生了细微的变化。这人在我警觉之下都可以毫无踪迹的攻击我的灵域，或者说是用某种从未见过的方式洞察了我的力量，艾莉娜想到此处，快速的在空中炸开几处光界，形态状似深海中的漂浮的水母。
　　“快速将伤害在错落的空间内不断转移，最后返还给我。这应该不是少将等级允许掌握的界术吧。”御辰爵饶有兴趣的观望着空中漂浮的金光水母说到。
　　只是一个看门狗就有这种洞察力，艾莉娜预见这次不会是什么简单的战役汇报。
　　“末将第一次来诗魂之害，这里，怎么说呢，是我目前想象力无法到达的场所，看到无法理解的事物，难免有些紧张和反应过度，而您又这么神通广大，广大到让我恐惧，所以有点防范过度了。还希望您手下留情。”艾莉娜突然笑着说道，神态好像带着有歉意，但却并未放低姿态，紧盯着长袍在风中翻飞的男子，依旧有咄咄逼人不肯退让的气势。
　　男子没有回应她的表述，微笑着侧转过身，伸手示意她，“少将，此行终点已到。”
　　巨石露台下赫然一个法阵突然亮起，从法阵内传来轰鸣的潮水与万千飞鸟鸣叫的声音。地面飞出四朵金色的莲花，化成四束光，割开黑暗，停滞在空中的雨水突然倾盆落下，砸向光内，撞到光墙的瞬间声音全部消失，脚下的法阵停止旋转，艾莉娜看到自己站在漆黑夜空下的一面湖水上，下面倒映着自己的影。御辰爵依旧站在她对面。
　　艾莉娜此刻对视上他的眼。是阴沉俊美的男子模样。苍白的皮肤无法窥探出年纪，二十岁的模样。明亮的眼睛里释放出清幽的光辉。周身泛着冷冷的光，依旧是处在明明灭灭的光中。
　　“果然是一具完美的载体。”艾莉娜暗自惊叹。那个法阵在启动的那一刻，自己的领域封禁直接被弹回，毫无作用。
　　能够将界术做到这种境界，人类的寿命周期内是绝无可能的。看他这副皮囊的年纪这么浅，那眼前的这个人一定是转嫁到这具载体内的【核】。
　　御辰爵正对着女子，身后是漆黑一片的空间。他闭上眼，身体泛出蓝色的光芒，身后的空气开始扭转，一道同样是蓝色的屏障出现在两人中间。漆黑寂静的四周突然开始切割，破碎，所有景象就像被扔进了嵌满镜子的房间，又在不断聚合裂变，形状从扁平到立体，再无限拉伸又骤然缩短。
　　最终停下来，终于明确了眼前的景观——就好像自己被扔在了一枚钻石里，从内部向外看着璀璨的无数耀眼的镜面。
　　就在这种场所。
　　【第一次会面开始】
　　“光虚来的少将。”从钻石折射进的光芒的源头传来声音，应该是来自男性，但是含混不清，周遭突然出现念诵经文般的声音。
　　”加索尔峡谷平叛战役的功臣，【领域陷落裂缝】的发现者。光之帝国最年轻的少将。”声音逐渐趋于稳定，变得清晰。
　　“光虚少将艾莉娜，奉命前来尽头区向七位大人进行加索尔峡谷平叛战役汇报。”艾莉娜行军礼，笔直站立，颔首。
　　“我们刚刚已经读取到你记忆中的画面和声音。大致过程已经【看到了】，你无须赘述，只是在某些细节处的笔墨需要找你再完善一下。”第二位大人的声音传来。是男子的声音，但是异常清晰。
　　“我已将关于当天的全部记忆权限在此地进行了开放。请您查阅。”艾莉娜回答。
　　“不需要你来开放权限。你只告诉我，那位士兵在消失前，你感受到了什么异常？”依旧是这位声音清晰的大人在询问。
　　“截获的情报中虽然显示对方是中等级别的入侵师。但在交战过程中，对方施展的精神损害绝对在将军级别的水准，我必须全力以赴才能……”还没说完，艾莉娜的话就已被打断。
　　“少将军衔及以上都会配备最高级别的灵域封窍。只有我们的权限才可以将其击碎。就算对方是高等的入侵师，甚至是各个国家的【四御面】，能够施展再高级别的精神毒素，对你都是无效的。你的解释无法令我们信服。”第三位大人的声音是一名女性。咄咄逼人。
　　艾莉娜深呼吸一口气，感觉到逐渐加深的压迫感。“大人，属下在交战的瞬间，由于双方界术对撞，在场所有的士兵都感受到了异常强大的吸力，这种力量并非来自叛逃者，而是在那名士兵被卷入到我们施法空间对撞的瞬间所产生的吸力。我也想过暂停施法，但是突然出现的裂缝深处好像有另外的手，在强制我行动，我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这种力量超出我目前所能驾驭的极限。这就是我全部的解释。”
　　“那就由我亲自来鉴定这段感受。”第四位大人的声音来自一位清清冷冷的男性。艾莉娜不知道为什么，会对这位大人产生这样的印象。清清冷冷的气息，对，这是这种气息。
　　“当然可以。”艾莉娜专心去回忆这段在交战瞬间产生的感受。但是她知道，其实根本就不需要由她来提供更高的记忆开放权限。这些大人自身就是最顶端的领域。他们只是在表示礼貌的尊重。同样的，艾莉娜知道此刻自己脑海里的想法已经滑入危险的海域。七位大人正在将她的记忆挖出来，将内脏经脉全部剖开，自己的每一个念头都可能导致自己或者自己身后的家族全盘覆灭。
　　【我好像闻到了未知海域潮湿的海风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