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盗墓

　　夜晚再次来临。一座小镇的客栈中，王宾等三人聚集到一张桌子前。张仪的额头鼓了一个包，脸青肿了半边。
　　钟离春将那份帛书展开。帛书上画着两座山丘，山丘之内是各种路线、门道、机关。玄武隐身在房顶的黑暗之中，穷尽目力紧紧地盯着路线图。可是很快，钟离春拿起帛书放在蜡烛上烧毁了。
　　“大家都记住了，这张图也就没必要了。”
　　“……师姐，你说王师兄家的书真在齐桓公、齐景公的墓葬里吗？”张仪试探着开口。
　　“孙家的先祖是从陈国逃难到齐国的公子陈完。陈完是一位建造大师，被齐桓公封为管理百工的工正。自此以后，齐国的宫殿、水利、陵墓均是出自陈完之手。陈完后来改为田姓，并在第八代代替姜子牙的后代掌握了齐国政权，而孙氏正是田氏的一支，我们读过的《司马法》正是当年齐国大司马田穰苴所创。”
　　钟离春清楚地道来。
　　“真牛！王师兄的祖父一定有祖传的图纸，才能顺利地进到齐桓公的墓葬中，把孙武子的宝贝书藏在那儿。”张仪道。
　　“是啊，墓葬至今守卫森严，提到孙武子兵法一般人只会想到和吴国有关的姑苏台、阖闾墓，很难联想起陈完的设计。”
　　利用陵墓秘密机关保护兵书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王宾沉思着。
　　“嗯，我们先进去再说。”
　　齐桓公，春秋五霸之首，在位期间九合诸侯，国富兵强；齐景公，为齐国在位最长的君主。二位国君驾崩之后葬于鼎足山上。墓葬挖空整座空山体营造，山顶再建方基圆盖，犹如山上之山东西相连，规模宏大，气势雄伟。
　　作为大国国君世代陵寝禁地，此地常年有军卒驻扎卫戍。
　　也算天公作美，猛刮了一夜的北风，气温骤然下降。
　　夜黑风高，王宾、张仪、钟离春埋伏在临近山丘上向着陵墓的方向张望。这般天气，齐公墓中水银池即便可怕，毒性也会降低大半。
　　远处的陵墓入口有卫兵守护巡逻。三人摸到了远离墓山边的三株大树下，清理开树枝杂草，开始在斜坡边挖土。
　　“师姐，我们很像在盗墓。”
　　“真的呢，而且是诸侯墓。那可是砍头的重罪，怕了吧？说不定等不到砍头，里面的机关暗器就先让你死翘翘了。”钟离春边挖便吓唬张仪。
　　“不会的。”王宾回忆着地图。“我们只要按照帛书上的图来找想必没问题。诸多帝王陵墓都有殉葬、活埋、斩杀工匠保守秘密的传统。先祖宅心仁厚，这一条秘密入口，一定是暗地留出来让工匠们逃出生天的地道。”
　　张仪失望地叹了口气。“这样的话，里面可能被偷得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了，我不信，那些工匠都是省油的灯。”
　　钟离春瞅了一眼张仪。“对，救人也要有选择，象你这样会动脑筋的工匠，就该就地活埋！”
　　巡逻的卫士走近，三人赶紧将洞口用杂草盖好，藏到灌木树后。等待巡逻卫士远去，三人继续挖。终于一块大石碑露了出来。钟离春用火折子点燃一小节枯枝，打开一个缝隙，迅速盖上，用枯枝一晃，枯枝上的红点没有任何反应。
　　“没有火苗。这石碑，好像真被人打开过。”
　　“这说明咱们找对地方了。”张仪道。“鼎足山和牛山墓葬连为一体，想当年齐桓公、管仲一匡天下，说不定还能找到管仲留下的治国良方。”
　　王宾点点头。“一般盗墓贼不知道帛书里标的机关、暗室。阿春，你在外面守着。此地有卫兵驻守，即便外边有敌人也不敢轻举妄动。我和师弟进去。”
　　“你的伤……”钟离春担心道。
　　“不碍事了。”
　　钟离春点点头，递给二人浸有药水的布蒙住脸。张仪先进，回头扶着王宾，二人点起火把，弯腰一道走进了洞口。
　　刚进洞不远，赫然就是一具碎裂的白骨。边走边不断发现零星的白骨。不知是殉葬人的白骨，还是盗墓贼自相残杀的现场？暗道中阴冷凄恻令人寒心。
　　“幸亏师姐没进来，怪吓人的嘞！”张仪道。
　　王宾检查着一块白骨上的细微断裂，小声提醒。“师弟，有埋伏。”
　　“找到兵书之前，他们不敢出手。”张仪悄声应道。
　　暗道的尽头是一道粗大丰富的树根织就的帷幕，瀑布一般和土壁融为一体。穿过帷幕的遮掩，竟出现一条下陷的沟渠。正是枯水季节，沟渠中水量极浅。此处秘密的暗道原来与陵墓防水系统关联。凡大型的山体墓葬常常会以暗渠疏导，以免水流渗入，墓室变成龙宫。
　　渠道的尽头，火把的光映现出一扇古旧的石门。王宾掏出一件极薄极韧的工具从石门的缝隙中插入，再调节机关旋钮，很快打开了石门。
　　二人小心地绕过一道道低矮的石梁，王宾朝张仪做了个手势。二人熄灭火把，王宾再次启动机关旋钮，二人一道用力，一道巨门更宽阔厚实的石门缓缓开启。在甬道之中，二人竭力让眼睛适应黑暗，往前摸索一阵。前方出现一点亮光，墙壁上燃着一支长明不熄的人鱼火把。火把的幽光中，可以见到两边黑洞洞的殉葬室。
　　“师兄，好黑呀，我怕……”
　　张仪跑上前取下人鱼火把，回到王宾处。二人继续前进，张仪东张西望不经意地将火把往一边的殉葬室里晃了晃，一个埋伏杀手的眉毛、头发被点着，苦不堪言却不敢吱声。
　　张仪偷偷笑死了，又走到另一殉葬室门口，拧起一个青铜盏。
　　“这是什么呀？我呸，死酒鬼，毒害咱大好青年！”“铛”的一声，张仪将青铜酒器往下一扔，猫在殉坑下的杀手当头中弹，被砸晕在地。
　　主墓室中点着高高亮亮的长明灯。墓室中竟是一片狼藉。棺盖被撬开，值钱的殉葬品被盗一空，只剩下散落的竹简、残骨。
　　墓室建构气派犹在。四壁由巨大的石料砌成，壁上绘制着文臣武将、宫廷宴饮等华丽的壁画。上方穹顶则模拟日月经天、四方星辰。王宾回忆着图纸。
　　“祖父一定不会擅自僭越，书简定会在五行属臣的位置。而且墓室中星图方位明晰，应该不难演算。”
　　“嗯，此处的布置和太乙神数相似。咱们分别演算，若结论相同，此方位便是机关所在。”
　　二人参照四方布局，拿炭笔在地上画图快速演算，按照帛书提示将经纬算出。二人比照计算答案，相差无几，参照墓室星图方位顺利确认出位置。玄机正在其中一幅武将人形壁画的剑柄部位。王宾将剑柄往里推，剑柄竟翻成了一个拉环。握住拉环，整个人形被拉开成了一道窄门。
　　二人忙闪进门中，赫然见到石桌上摆着数堆竹简。经过一番紧急验看，其中一堆正是《孙子兵法》。
　　“真是一个宝库啊！竟还有《司马法》初始本。”张仪叹道。
　　“阿春还在外面，我们赶紧离开。”
　　“嗯！”
　　二人忙将竹简收拾好。有些竹简因年代久远，绳子已经烂了，二人用包袱打包系牢分别背上。王宾背上了较大的一个。正要出门，突然发现一个人影默默伫立在入口的中央。
　　“师兄，有鬼。好怕！”
　　“嗯，好怕。”王宾突然触动桌边的机关，二人迅速向两边撤去，数支飞箭从洞穴正中射向洞口。乘着影子闪避的当口，二人冲出了石室。
　　主墓室中瞬间涌出十来个蒙面杀手，将来路封住堵住墓室四面。
　　王宾行动却如行云流水，乘着墓中飞箭突如其来的震慑，飞跃棺椁、侧壁，腾空跃起，挥剑打灭了穹顶的长明灯。张仪冲向另一边。二人合击打破对方阵型，和杀手混战一处。杀手显然有备而来，虽被扰乱方位，利剑拼杀毫不放松。
　　凭着对方位的捻熟，二人终于接近入口通道。
　　杀手们却也渐渐适应了黑暗与战斗方位，借着入口人鱼火把透来的微光，几名手持机簧弓弩的杀手迅速放箭。王宾剑光如网，截断箭矢。张仪调转剑势，乘机迅速将长剑掷出，剑刃直插墓室穹顶。石灰粉末夹杂着酸液毒汁倾泻而下，数名弓箭手顿时惨叫倒地。